雨還是不停地下,連續兩天的傾盆大雨,帶給人們的已經不是驚喜,而是煩惱,泥沙吸水下陷,不僅是皇宮,很多民居都出現下陷的跡象,阿爾穆眼下焦頭爛額,不知道要如何處理,如今外麵是罵聲一片了,很多百姓都隻能是搭建帳篷居住,也是權宜之計而已,要是繼續傾盆大雨,就連帳篷都住不下去了。


    沈七七等到下午,告訴祁昭,給登記冊的人,就是扮成侍衛的墨炎,祁昭在暗中潛伏,沒有她的指示,不能露麵,祁昭擔心沈七七,但是沈七七下了決定,誰都不能改變。


    大雨依然傾盆,沈七七站在走廊,伸出手,很快手心就會聚起一窩小小的水窪,比起前兩天的雨水,此刻的雨水是冰冷透心,沙漠的炎熱被連續幾天的雨水徹底澆滅,沈七七,也要穿上兩件棉衣才能抵擋沙漠深秋的暴雨以後帶來的寒意。


    她安靜地等著,心裏頑強地認定,墨炎一定會來。


    沈七七安靜地在房間裏畫畫,眼角卻不斷地瞟向旁邊的房間,希望楚流雲在墨炎出現以前不會回來,畫了三張漫畫,每張的主角都是墨炎,或笑或怒,墨炎在沈七七的筆下很可愛,沈七七嘴角噙笑,眉眼盡是溫柔。


    桌上的硯台裏凝聚的墨水微微晃動,沈七七的畫筆,凝滯不前。


    登記冊,放在桌上顯眼的地方,不管站在房間哪個角落,都可以清楚見到。


    門被輕輕推開,雨水的聲音蓋過輕緩的腳步聲,沈七七微微抬眸,地上倒映出熟悉的身影,清雅的身形。外麵冰冷的氣息隨之湧入,暖爐營造的熱暖,被吹散在空氣中。沈七七的畫筆,依然凝滯在原來的位置,她沒有抬頭。


    墨炎依然是易容的模樣,暗金色的侍衛衣裳,無法掩蓋墨炎身上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易容可以改變很多外在的麵容,眼睛不會改變,深沉如夜晚的大海,幽靜如秋天的樹林,那就是墨炎的眼眸,沈七七永遠都不會認錯的眼眸。


    墨炎身上的雨水滴落在地上,漸漸形成一條水痕,迎麵而來的寒氣,沈七七心裏驀的一疼,他,守了多久?是不是冷到了?


    “你為何還沒有走?”墨炎很慶幸沈七七沒有抬頭,他可以不用避忌地凝視沈七七的頭頂,蝴蝶穿花翡翠簪,是他特意命人設計,命古畫坊的人找到京城最好的能工巧匠打造送給沈七七的禮物,晶瑩剔透,栩栩如生。


    沈七七此刻,還戴在頭上。


    沈七七刻意戴上這枚發簪,就是希望墨炎看到,知道自己仍然想著他。


    “我為何要走?”沈七七穩住心神,手下的畫筆開始轉動,畫出熟悉的臉的輪廓。


    “你已經拿到了登記冊,為何還不走?”墨炎閉上眼,暗中深呼吸,再迅速睜開眼,目不斜視望著沈七七,幸好有人皮麵具擋住自己的麵容,沈七七看不到他焦急的心情。


    墨炎沒有用本來的麵目來見自己,肯定是不想被人發現,沈七七也不想浪費時間,把畫筆擱在筆架上,抬頭望向墨炎。


    “墨炎,為何你要把登記冊給我?為何執著於要我離開?”


    “長公主,你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你沒有理由還留在這裏。”墨炎也很直接,青城告訴他,沈七七一直都沒有走的跡象,墨炎心裏焦急,命青城看好形勢,得知楚流雲一直都沒有回來,才冒險前來見沈七七。


    他本來以為自己說完就可以立即離開,可惜,他的心意沒有跟隨理智,見到沈七七的一刻,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心意,想抱住沈七七,想把所有的內情都告訴沈七七,他用盡全力,想到所有的理由,才使自己沒有走向沈七七。


    “你為何要幫我拿到登記冊?我是否拿到登記冊,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是你的仇人的女兒,你不殺我,還要幫我,我為何不能懷疑你的用意?”


    沈七七故意說反話,希望能用激將法逼墨炎說出實話。


    “我知道你要登記冊所為何事,我也是為了自己才會出手幫你。”墨炎說的話讓沈七七聽不明白,她沒有打斷墨炎的話,等著墨炎說下去。


    墨炎在等青城的暗示,青城在屋頂輕輕敲了一下,墨炎才繼續說下去。


    “要是你有事,蕭霽景一個人應付不了賢王,也處理不了國事,我那些還留在天月的生意,轉眼就會成為泡影,那些生意可是我多年的心血,我舍不得也不會放棄,你幫著蕭霽景處理好政事,穩住蕭霽景的皇位。等我拿回自己應得的,你們想怎樣就怎樣,與我無關。”


    沈七七望著桌上的登記冊,心裏百感交集,墨炎的話好難聽好尖銳,他幫自己是為了保護他的財產,並不是誠心想幫自己,是真的嗎?


    沈七七望向墨炎,墨炎也正好在望著她,並沒有回避沈七七。


    陌生,疏遠,冷漠,冰涼……沈七七在墨炎的眼眸裏找不到一絲自己想看到的心情,她的心,一寸寸被澆上冰冷的雨水,結成透明的寒冰。


    眼中的期待,變成冷意,垂下眼眸,回身走回桌前。


    沈七七拿起桌子上的登記冊,再回身,走到墨炎麵前,把登記冊舉在墨炎麵前。


    “你的意思,是讓我拿著這本根本不知道寫了什麽的本子回去天月?我要怎麽用?難道我把這個本子燒了就可以救那些人了?”沈七七對墨炎的疏離和冷漠感到憤怒,她想揪住墨炎的衣領發火,想踩住墨炎的腳,讓他叫痛,但是她還是忍住了,她沒有資格對墨炎發火。


    她和墨炎,已經沒有關係,她甚至不能以天月長公主的身份去壓製墨炎。


    “上麵是飛沙族的特殊文字,白樺懂得看這些文字,以前他在跟著我來到邊城的時候,學會了飛沙族的文字,這些文字隻有飛沙族的貴族才會用,一般百姓不會,所以飛沙族的貴族都用這種文字來記載東西,以防別人看了去。”


    墨炎此行來還有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告訴沈七七,在天月誰會懂得這種文字,他當然也會,但是他不能告訴沈七七,不能讓沈七七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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