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徹拿著如懿給的東西,到了慎刑司裏。


    這是他第一次進慎刑司。


    陰暗潮濕的牢房,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發黴的味道,昏暗的火把在牆上搖曳,火光在潮濕的牆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偶爾傳來一個受刑女子的哀嚎和痛苦的呻吟。


    容佩此時正在受著板箸之刑,他彎著腰,手夠到腳尖的位置,艱難地支撐著,小腹的疼痛像潮水一般時時湧來折磨著她。


    明明隻是初春,容佩的汗水依舊滴答滴答地落下來。


    精奇嬤嬤見容佩稍微鬆緩,就用板子抽打她。


    淩雲徹找到容佩時,容佩正趴在地上嘔吐,見淩雲徹來了,容佩以為是嫻妃娘娘要接她出去,眼睛一下子亮了。


    卻又在淩雲徹拿出東西時,眼睛黯淡了下去。


    “容佩,嫻妃娘娘知道你受了冤屈苦悶,特意讓我給你帶來的無患子。”


    容佩接過來淩雲徹手中的盒子,已經沒有力氣打開看了,她雙臉慘白地問:


    “嫻妃娘娘有說什麽時候能接我出去嗎?”


    淩雲徹歎口氣:“嫻妃娘娘說,你這件事有關後宮清譽,她讓你像這陰冷耐寒的無患子一樣好生忍耐,她還說你現在不清白,不體麵,讓你一定要清清白白體體麵麵地回去。”


    容佩剛剛燃起來希望的心,又沉了下去,主子不僅希望她忍耐,更希望自己保住她的清白。


    可是憑什麽,憑什麽主子做了錯事,就能不惹塵埃,幹幹淨淨一身白,明明置身風波裏,卻又能安然坐在翊坤宮看著她在慎刑司受刑,超然物外。


    容佩閉上眼睛,她寧願相信是主子無能為力,不能救她出去。


    突然,她想到了,淩雲徹為什麽也能置身事外,那毒藥明明是淩雲徹買進來的啊。


    “淩雲徹,主子讓你進慎刑司,你就能進來嗎?”


    淩雲徹有些驕傲,他說道:“嫻妃娘娘已經為我求了禦前侍衛的前程,我已經在乾清宮任職了,也算沒有辜負咱們在冷宮裏的情誼。”


    容佩覺得好冷,淩雲徹隻不過幫主子賣了幾次東西,主子就能讓他當禦前侍衛。


    原來不是主子沒有能力,隻是不願意救她罷了。


    容佩抱緊自己,閉上眼睛。


    “你走吧,淩雲徹,你回去告訴主子,我不會背叛她的。”


    這是她的原則,她答應了主子不會出賣,就一定會守口如瓶,但是她的心已經冷了,再也暖不起來。


    淩雲徹得到肯定的答案,並沒有多做停留,他也覺得這慎刑司格外的可怕,他把無患子的盒子放下,轉頭出去了。


    淩雲徹走後,慎刑司的精奇嬤嬤嘟囔道:


    “又是嫻妃娘娘的人,我都記不清這是她第幾個進慎刑司的宮女了,這不,那邊還有一個二進宮的,已經進來兩次了。”


    “不過你也算幸運的了,她還讓人進來看你,原來那第一個進來的,受了刑都得自己爬回去。”


    “第二個還算比較幸運,為了嫻妃娘娘進來,差點被我打斷腿,但是讓嘉嬪娘娘救了下來,現在是啟祥宮的宮女了。”


    “也不知道嫻妃娘娘是什麽轉世,身邊的人都得過來遭回罪,若是有機會我還真想見見她。”


    精奇嬤嬤的話,吵醒了一道牢門內因為受刑而暈倒的阿箬。


    她已經在慎刑司十天了,這十天,惢心好幾次來見她,都被她讓精奇嬤嬤拒絕了,她不想再牽連惢心和嘉嬪娘娘。


    她現在是必死無疑了,但她也不想做別人的替罪羊,不想讓如懿好過,她懷疑那砒霜是如懿自己下的。


    剛剛精奇嬤嬤說,麵前的這個受板著之刑的人,也是如懿的宮女,那應該就是和她一起進冷宮受苦的容佩了。


    她好幾天沒喝過水了,這也是慎刑司的刑罰之一,她試著張開幹裂的嘴唇,露出缺了的半口牙:


    “容佩,你是容佩嗎?”


    容佩驚奇地回頭,竟然有人認識自己,麵前的女人狼狽不堪,身上的囚衣沾滿了血跡。


    “你是?”


    阿箬冷笑,她不知道怎麽就有了力氣:“我就是…她們說的,二進宮的阿箬,你主子的陪嫁丫鬟,也是冷宮縱火的人。”


    容佩並不恨阿箬,反而內心裏湧上了一種深深的同情,這個阿箬也是個可憐人,她沒有怒罵阿箬,反而隻是關心地問道:


    “阿箬姑娘,你怎麽樣了,我看你的狀態很不好。”


    阿箬也呆了一下,這個容佩竟然是個清醒的,沒有把進慎刑司歸結於自己,她本來是想嘲笑一下容佩,容佩這樣一說,她倒是有了愧疚。


    “我是個將死之人了,活著也不過是為了看如懿的下場,你為什麽進慎刑司。”


    容佩見精奇嬤嬤去了一旁喝水,才小聲地回答阿箬:“砒霜一事,是我和主子自導自演,皇上已經有所懷疑,所以讓我入了慎刑司,證明主子的清白。”


    阿箬哈哈大笑,這笑裏,有痛苦,有悲涼,有委屈,也有痛恨。


    “嗬嗬哈哈哈哈,果然啊果然,皇上和如懿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為了證明如懿的清白,讓她的宮女進慎刑司,天底下,隻有皇上才能說得出這樣的鬼話,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容佩被阿箬這句話震醒了,是啊,她們的命,難道不是命嗎,犧牲她們的健康她們的性命,隻為證明主子的清白,這就是上位者的遊戲,上位者的惡趣味罷了。


    阿箬又說道:“烏拉那拉氏還是這麽沒用,不,她根本就沒有心,她如果願意,她完全可以以命相博救下我們,可她放任著我們受苦,讓我們為她的清白,她的體麵做墊腳石,她哪裏是清白,她是虛偽至極!”


    容佩看著阿箬,對阿箬的同情已經壓製過了她對受刑的恐慌,這個女子,明明比自己還要年輕十歲,不過二十多歲的姑娘,卻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已經接近了瘋狂。


    她想安慰阿箬,她伸出已經酸疼的手,摸上了阿箬亂糟糟的頭發,


    “阿箬,你隻有好好活著,才能報仇,才能揚眉吐氣。”


    阿箬又苦笑一聲,用盡力氣長歎一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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