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倩回來時,正看見容佩督促著如懿受刑,她眨眨眼,自己錯過了什麽好戲啊?


    進保衝她使個眼色,表示一會兒給她講講。


    茂倩拉著進保到了後院兒,聽完來龍去脈,看著前麵倒反天罡的主仆倆,茂倩驚呆了。


    她腦海裏如懿喜歡容佩,容佩喜歡淩雲徹,淩雲徹喜歡如懿的閉環逐步合理化了。


    嫻嬪娘娘向來喜歡愛折磨她的人,容佩愛欺負她,才獲得了嫻嬪的喜愛。


    茂倩被自己的推理能力驚豔了,看來即使自己以後出宮了,也能憑借縝密的邏輯自謀出路。


    而如懿在乾清宮受完刑罰,就被容佩趕著,一瘸一拐地回了翊坤宮。


    但容佩沒有去慈寧宮報到,而是照常進了自己原來的廡房。


    如懿被菱枝扶進正殿的時候,還不忘回頭衝著容佩喊道:


    “你已經不是本宮宮裏的人了,滾出去!”


    容佩揚著頭,語氣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


    “主子,皇上說了,您受完一個月的板著之刑,奴婢才能走,明兒一早,奴婢還要伺候您呢,您總不能還要違抗聖旨吧。”


    容佩說完晃晃自己的荷包,“這是皇上賞給奴婢辦差的錢,拿錢辦事兒,奴婢得聽話啊。”


    菱枝驚訝地張大嘴巴,容佩也太厲害了吧,欺負了主子,還能挺直腰板,還能拿到賞錢。


    這讓菱枝思考,是不是背叛了主子,就都有好日子過啊。


    容佩和如懿說完話,就回廡房呼呼睡覺了,這些年,從未睡過這麽好!


    第二天,如懿以為容佩真的會一大早就讓自己受刑,她要體體麵麵的,所以天沒亮就爬起來讓菱枝給自己梳妝。


    沒想到,容佩本來打算的就是挑正午最熱的時候執刑,因此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而如懿,在正殿昏昏欲睡地等待著。


    容佩在門口喊醒睡著的老太妃,“主子,起來受板著之刑咯!”


    偏殿的恪常在搬著小板凳坐在門口,備好了風幹牛肉,早就等著看好戲了。


    如懿今天依舊穿著高高的花盆底鞋,隻是不敢再戴鈿子頭了,隻梳了一個兩把頭。


    恪常在嚼著牛肉幹,咯吱咯吱的,跟烏尤說著:


    “烏尤,你說嫻嬪是不是腦子有泡啊,受刑還穿這麽高的鞋。”


    烏尤摩挲著下巴說道:“可能她以為穿的高點兒,智商就能占領高地了吧。”


    恪常在點點頭,繼續嚼著牛肉幹,明天一定要把穎妹妹也叫過來一起看。


    院內的如懿,又被容佩強行按下去,挺直腰腿,今日倒是比第一天的時候好太多了,隻不過,如懿今日又戴上了護甲,強行保持體麵。


    容佩冷眼站在如懿麵前瞧著,臉上沒有絲毫的同情,為了不讓如懿記恨菱枝芸枝,她直接就沒讓兩人出來。


    如懿試圖感化容佩,抬起頭來問道:“容佩,你真的這麽恨本宮嗎?你以前對我可是最忠心的,咱們一起從冷宮裏熬了四年啊。”


    容佩斜睨著眼:“不,是我在冷宮裏伺候了你四年,四年裏,我洗衣幹活,繡東西掙錢,而你,在種花,在戴護甲,在和淩雲徹———調情。”


    最後兩個字,容佩說的極為小聲。


    如懿仿佛被戳中了心事,她驚慌地看了一眼偏殿門口的恪常在,確定她們沒有聽見。


    容佩真是太過分了,她和淩雲徹的感情怎麽能容褻瀆,她撕下剛剛偽善的臉皮,質問道:


    “容佩,你在胡說什麽,你不要汙蔑我和淩雲徹,他好不容易回了宮來,你這樣說會害死他的。”


    此話一出,容佩瞬間領會了,讓如懿更為痛苦的事情,應該是折磨淩雲徹。


    “嫻嬪娘娘,奴婢的嘴可沒個把門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能說出來,您要每天都提心吊膽的,警醒著點兒,不過,憑您和淩雲徹的交往,或許不用奴婢,你們就能自己把自己害死了。”


    容佩又低下頭問道:“還有,您剛剛說奴婢忠心,您還不如罵我之前是瞎了眼呢。對您忠心的人,哪有什麽好下場的,隻有離了您,才能過上好日子,所幸奴婢隻要再待一個月,就能離開了。”


    如懿心中冷哼,容佩是個惡毒之人,她無法再和她交流,隻是容佩若敢傷害淩雲徹,她也留了後手。


    容佩看著重新低下頭的如懿,從一開始的七寶手串時背地裏算計淩雲徹進慎刑司,到現在撕開最後一層主仆的遮羞布,給如懿用刑,她真的慢慢做到了對阿箬姑娘的承諾。


    除了報仇這件事,阿箬姑娘臨走前惦記的惢心已經出嫁,幸福美滿。


    但是阿箬一直心心念念的妹妹阿筱,容佩一直沒有消息。她不會放棄的,她一定要好好活著,看著阿箬姑娘的妹妹也過上好日子。


    第三日,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空氣中帶了一絲涼意。


    秋冬之際的寒風瑟瑟,各宮也都換上了厚棉被。


    如懿以為容佩會像第二天那樣,還是挑中午的時候用刑,所以她準備裹著被子睡個懶覺,養一養身子。


    沒想到,天剛蒙蒙亮,容佩就站在了如懿的床前……


    如懿終於忍不住,淚從她眼角流下來。


    燭光昏暗,打在容佩臉上,看不清她的表情。


    容佩一把將如懿拉下床來,“主子,您可別當著奴婢的麵兒流淚,在奴婢心裏,您的眼淚和屋簷上流下來的髒水沒有區別。”


    長春宮,富察琅嬅聽聞如懿大鬧乾清宮,受了板著之刑,隻覺得頭昏腦脹。


    鹹福宮,高曦月抓了一大把玉米粒兒罵罵咧咧地喂著孔雀,感歎著又沒看成好戲。


    啟祥宮,金玉妍聽了嘎嘎的樂,好啊,這是喜事啊,嬿婉和容佩這一仗打的漂亮。


    永和宮,玫嬪聽說了容佩的行為,眼前一亮,容佩真是沒丟份,不愧是能和她對打的女人。


    延禧宮,海蘭:…………算了,她都不想說,低下頭繼續繡香囊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如懿受刑之時,陸沐萍帶著永璂又回了承乾宮。


    她沒想到帶著永璂會看到這一幕,心中充滿了愧疚。


    而永璂回來以後,便突然發起了高熱,一直念著“額娘,皇阿瑪,我錯了,我錯了,不要吵了,不要吵了……”


    意歡和沐萍見了心疼,就將翊坤宮的菱枝叫了過來詢問,這才知道一些從來不為外人所知的事情。


    原來如懿之前一直不讓皇上和永璂接近,皇上每次來翊坤宮,又和如懿話不投機,總是發生爭執,永璂每次就從翊坤宮的東暖閣瞧著。


    而皇上走後,如懿就會來抱著永璂訴苦,說是因為永璂不會說話,怕皇上見了不高興,才不讓永璂見他的。


    這讓永璂以為都是自己的錯,讓皇阿瑪和額娘天天爭吵,而今天如懿又說永璂背叛了她,更加重了永璂的心理負擔。


    沐萍和意歡聽了,心仿佛被一把錐子狠狠地攪弄著,這也太作賤孩子了。


    永璂的病是心病,需要長時間的感化和陪伴。


    太後和皇後聽說永璂病倒了,也親自來探望。


    看著慶嬪忙前忙後細心照顧永璂的樣子,富察琅嬅也說道:


    “皇額娘,慶嬪和永璂也算是有緣分呢,她對永璂的用心,連臣妾這個嫡母都比不上的。”


    太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永璂,歎息道:“別說嫡母了,就是他的親額娘,能有慶嬪一半的心思花在孩子身上,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太後想到陸沐萍當初是被自己召進宮來的,這孩子又沒有什麽心機,自己不為她爭點兒什麽,估計這傻丫頭也不會自己去要。


    她看了一眼床上還在昏迷的永璂,心裏有了思量。


    太後撂下話,就讓永璂留在承乾宮,等病好了,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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