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命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敲打著桌麵,臉上仍舊帶著那熟悉的笑,她似乎從來都是這樣。


    仿佛對什麽都很感興趣,但眼底的笑意卻不知幾分真,幾分假,讓人看不真切。


    “噢……所以,你希望我做些什麽呢?”


    鳶命看著白梔,兩道目光於空中相撞。


    她很感謝這輪秘境為她帶來的全新情報,也很喜歡白梔所講的“故事”。


    但就算她真的是那隻被委以重任的蝴蝶。


    也並不代表著,她就有義務去拯救所有人,拯救世界。


    她隻是她,做事全憑心情和興趣。


    她自私,絕不可能因所謂的救贖別人而犧牲自己的利益。


    就如同分享是將自己過盛的資源贈予別人,而不是把自己本就需要的東西血淋淋地剝下來,忍痛送出去。


    絲毫不顧本我的自我犧牲而幫助他人?


    那是聖人才能做到的。


    二人就這樣僵持許久後白梔出聲,“我說這些,並沒有裹挾您做什麽的意思。


    我……我們,在場的各位除了您,都已隻是寄居於這書中空間,不久後將徹底消散的殘魄罷了。


    王族為守護仙境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而現實的事,也早與我們這幫亡魂無關。”


    鳶命笑了,“所以,你費盡心思等了這麽多年讓我來到這裏,隻是為了告訴我世界的真相?”


    白梔將雙手放在桌麵上,“您的選擇即真實,您的判斷即絕對。


    作為命定之人的您,有必要知曉世界的本質。


    與此同時……我還想同您做一個交易。”


    鳶命敲打桌麵的指尖停住了,她的臉上笑意更甚,“交易?”


    白梔點頭,站起身,手中拿著那張方才就一直在寫寫畫畫的羊皮紙朝鳶命走來。


    “我希望自今日起,您能夠照拂王族最後的那顆明珠,在必要的,迫不得已的時候……鏟除這個人。”


    羊皮紙鋪在鳶命麵前,她終於得以看清上麵的內容。


    隻見上邊根本沒有什麽文字,而是像曼多拉的鏡子一樣,能夠投影其它地方的事物。


    泛黃的羊皮紙中,金離瞳的影像躍然紙上,他獨自一人提著金骨寶劍,同無盡的怪物搏鬥著。


    這場戰鬥不止已經開始了多久。


    還未變成瘋戰神的他並沒有緣緣不斷的仙力供應,在高強度的圍攻之下身上已經落下了大大小小的傷口,似乎有些力不從心。


    鳶命疑惑地挑眉,“金離瞳?你應該知道,他是羅麗的愛人吧。”


    話落,鳶命突然反應過來,正因為他是羅麗的愛人,所以才更需要被鏟除。


    按照一周目的經曆,金離瞳心髒的金屬化,快要開始了。


    一旦步入那個階段,就是他和羅麗戀情悲劇的開始。


    欲望越強盛,愛意越稀薄。


    他們……注定一存一亡。


    掌管愛之力的高貴公主為了所愛之人,摒棄自己半身仙力為黃金熔爐套上保險栓。


    又親手割下自身半顆七竅玲瓏心與之融合,以延緩金王子心髒的“腐化”。


    然後呢?他們就此在一起了嗎?


    沒有。


    他們雙雙失憶,流落人間曆經挫折 。


    他們忘記彼此,因誤認愛人而再次錯過。


    她太苦了,而身為王族的公主本不應經曆這些苦難。


    她應該帶著榮耀永遠歡悅地活著,而不是拖著殘破的軀體任人奴役欺辱。


    這,才是白梔,才是王族所有先烈想要鳶命在必要時候,殺了金離瞳的原因。


    “報酬呢?是什麽。”


    “不止您麵前的我們,整個王族數百上千個魂靈皆寄居於留給羅麗的王族密書中。


    即使不久後將會消散,但待魂盡之時所殘留下的力量,也足以撼動一方。


    而如今,我將這本密書贈與您,願我們的彌留之力,能化作您的利刃,斬斷一切您所厭棄之物。”


    說實話,有些心動。


    王族中人,實力各個拔尖,有了這份力量,她能直接少努力多少年啊?


    白梔接回羊皮紙,紙張在她的手中扭曲幻化,上邊金離瞳的畫麵也隨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契約紙張。


    紙張上所寫的,赫然是剛才所交談的內容。


    羽毛筆憑空出現在手中,白梔的聲音再次響起,“如願意的話,請您……簽訂契約協議。”


    “如此,交易完成。”


    “【完成選擇】


    【選擇二:與暗中窺視者交談協商,獎勵:潮汐之力。】”


    踏出書中秘境的那一瞬,係統播放了獎勵播報。


    鳶命回到了花蕾堡,而此刻的書房中空無一人,想必另外兩位還被關在裏麵沒回來。


    王族密書靜靜地躺在書桌之上,鳶命有些疲倦地找了張椅子坐下。


    她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體內的本源多了一份,除了二周目的月之力外,一周目裏那掌控世間潮生潮落的海潮之力也逐漸浮現。


    就在鳶命疲乏的快耷拉著腦袋睡著時,係統的卻突然出聲詢問,“為什麽不接受那份交易?”


    是的,鳶命回絕了白梔所提出的契約協議。


    也拒絕了那份誘人的力量。


    “哎呀,照顧人一輩子什麽的太麻煩了,我可沒那份閑心。”


    那份力量於鳶命而言不是必需品,隻能算錦上添花。


    但隻要協議一簽訂,下半輩子就真跟花蕾堡鎖死在一起。


    權衡利弊,這波血虧。


    還有一點就是,三周目帶孩子的恐懼讓鳶命到現在都還沒從陰影裏走出來,她可不想這輩子重蹈覆轍。


    鳶命打了個激靈,又想起了被主角光環支配的恐懼。


    不久後,羅麗和滿身傷痕的金離瞳也出了秘境。


    與此同時,鳶命敏銳地注意到,王族密書上的那輪明月徹底灰暗了下去。


    羅麗心疼地為金離瞳療傷,鳶命在一旁輔助,折騰了許久後,她才告別花蕾堡,回到了屬於自己的月之殿。


    才踏入月之殿的領域範圍,鳶命就發現了,那個蜷縮在殿前樹下的熟悉身影。


    那是一名少年,是幾日前還滿麵欣喜地帶著光回去,幻想著療愈姐姐的孱弱少年。


    此刻的他麵如死灰,看起來比第一次見麵時更加虛弱。


    少年佝僂著腰坐在地上,雙手環抱膝蓋,仿佛這樣能給自己一些安全感。


    他滿麵愁容,眼睛耷拉著,眸中似是悲戚,似是無措。


    鳶命不禁放輕腳步走近他,出聲試探,“傅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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