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月之皇女仙術的防護,狼狽地橫在地上的王默遺體瞬間被銀灰色的絲線包裹,像是久未進食的豺狼盯上了新鮮的獵物,刹那便不見蹤影。


    意識到鳶命想要做什麽的法則之隙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容許新法則的女主殺到自己跟頭前?怎麽推演都不能算一件好事。


    於是,光輝閃爍之間,舊法則的攻擊方式驟然轉換。


    從單一的劍雨,變回了原先霧霾的狀態。


    天色蒙蒙,陰沉至無法看清前路,唯有高懸在空中的,那道可能通往舊法則所在之處的法則之隙,仍舊點綴著耀眼的熒光。


    感受到變化的鳶命無意識地蹙了蹙眉頭。


    劍雨的投影尚不能攔住自己,更何況是這看起來,隻有能夠蒙蔽敵人視線作用的霧霾呢?


    然而下一刻,她便知曉了其中原因。


    隨著鳶命的靠近,暗沉的霧霾仿佛倒入了璀璨星河,透亮的點點星光裝裱著昏黑的煙塵,在細閃亮起來的那一瞬,帶著不可言說的,法則特有的抹殺作用,瞬間溢散開來。


    鳶命眉間一挑,【固守之心】開啟的同時,微不可查的,天生被賦予了【無效化】作用的細密絲線也相繼攀上身體。


    【月籠】的無效化僅針對仙力產生作用,能否成功分解法則之力,還尚未可知。


    但鳶命忘了,她本身就是新法則手中的一柄利刃,在新舊之爭中,占著上風的新法則手中,被創造出的專門用來改造世界,和湮滅舊法則的利刃。


    她天生就擁有能夠令舊物震顫的能力,這也是舊法則忌憚她的重要原因之一。


    於是,換成他人將是必死的結局,鳶命的仙術卻在與抹殺之力對抗之中,不落下風,甚至在龐大的仙力支撐之下,隱隱壓過一頭。


    被書寫出的人物無法打敗任意一位執筆之人,畢竟“造物”與“造物者”間的身份存在著天然的天塹,但種種原因造就了鳶命這個例外,至少在麵對當下的舊法則時,她能夠遊刃有餘。


    在抹殺之力的作用下,少許絲線的形態在虛實之間飄忽不定,最終化作虛無的齏粉,溢散在半空之中。


    但緊接著,更多純白的仙力就會如潮水般上湧,彌補著空缺,源源不絕的力量,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防護,讓鳶命在這殺機四溢的大霧之中,能夠暢通無阻地前行著。


    “鐺——”


    堅實的利刃自背後出竅,綿密的劍雨夾雜在霧靄之中,於暗處再次襲來,卻被【固守之心】buff攔的嚴嚴實實,兩者相撞發出嗡鳴的聲響,緊接著銀灰色的劍刃便又被純白吞噬。


    鳶命沒有理會身後的暗箭,她直盯著法則之隙的所在之處,少女微微屈膝,刹那身形不見蹤影。


    轉眼間,又出現在半空中的,能夠通往舊法則所在地的法則之隙,點綴著異色的通道之前。


    感受到敵人靠近的法則之隙瞬間將自己包裹,濃厚的霧霾在力量的催動下化作實體狀,像是斬不斷的棉絮,意在將人阻隔在外。


    一代女主的軀殼已然到手,不願再行糾纏的舊法則慌忙催動力量,關閉著法則之隙。


    鳶命見狀,十指繃緊又自然曲起,魔力湧出造就的柔和光芒卻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轟然襲向法則之隙周圍的防護。


    仙力相撞,刹那間,耳邊響起尖銳的鳴聲,恍若金屬劃過透明的玻璃,刺耳的聲響讓人不覺斂眸微盻。


    適應了好一陣後,鳶命才再睜開眼,法則之隙周圍原先洋溢著的炫彩的光輝已經開始黯淡,這代表通道正在逐漸關閉。


    意識到變化的鳶命眸色微凜,下一刻,眉眼卻又變得柔和,琥珀石般的金色眼瞳彌漫著氤氳水霧,好似天上的仙子無故墜落凡塵。


    “明隻垂淚,月落凡塵。”


    【月隕】


    淚珠自眼角滴落。


    與此同時,本就因為空間崩塌而被割裂的天空,劃過一道絢爛的光焰。


    【祂的淚珠,是月的殘影】


    術法發動,月隕人間。


    無數星骸在空中恍若璀璨的煙火,瑰麗的同時卻也極其致命。


    “月隕。”


    隕石雨好像長了眼睛,齊齊朝著即將閉塞的通道襲來,無情地砸落在護罩之上。


    強大的魔法,以及巨大的衝擊力讓這個本就瀕臨崩潰邊緣的空間,徹底碎裂。


    人類看不見法則,以及沒有自願現身的仙子的身影。


    但人類隻能感受到,刹那間變得更加惡劣了的天氣,以及嗅見危險的來臨。


    這一瞬的不同,讓坐在窗邊的同學側目,不知何時,操場中央已經彌漫起了詭譎的大霧,像是童話裏的黑暗禁區,到處透露著生人勿入的氣息。


    再往上看……


    身著水藍色校服的同學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大叫出聲,“我去!隕石雨?!”


    沒有了空間的保護,這隕石砸的可就是現實中的世界。


    月之皇女第一次來到人類世界遊玩時,召喚的海嘯對城市造成了不可計量的破壞,但那天隻淹了一半,還特地把學校圈起來放過了。


    所以,每座學校,就相當於海上漂浮著的一座孤島,在那一半廢棄的,還未重建完成的城市廢墟中格格不入。


    但今天可不一樣,和法則對抗中的月之皇女,可沒有心思去管會對人類造成怎樣的打擊。


    隕石砸落,巨大的衝擊頃刻將整座城市夷為平地,這個在舊法則筆下,堪稱舞台聚光燈中央的一塊地圖,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毫無預兆地,被徹底摧毀。


    而將視線轉回風暴正中央,引起這一切的鳶命毫發無傷,就連衣擺也沒有飄動,安寧的,仿佛與塵世不在同一個圖層。


    她正眯著眼,盯著那滿是裂痕,卻仍在負隅頑抗的舊法則防護。


    “啪嗒——”


    隨著一道開裂聲響起,月之皇女也隨之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鳶命的視線落到還未來得及完全關閉的法則之隙上,純白的仙力瞬間炸開,一股腦地湧入隧道,將那企圖合並的,虛掩的大門,死死朝著兩邊掰扯。


    直至,大門重新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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