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人類世界發生的一切,兩位被辛靈送去花海潮聖殿尋求幫助的葉羅麗戰士,卻對此一無所知。


    幾小時前。


    通過店長的空間魔法,直接來到仙境的齊娜踉蹌幾步,菲靈如今仍在曼多拉的鏡空間之內,失去了契約仙子的她並沒有進入變身狀態。


    陌生的環境令她蜷縮起肩膀,一隻手無意識地掩住半張臉,企圖以此來尋得一些安全感。


    而當齊娜轉過頭後,同伴的模樣卻讓她的眸中劃過一絲驚豔。


    封銀沙與黑香菱先後從空間隧道中踏出,少年原先柔軟的銀發轉變為黑色長發,黑色,是他印象中健康的顏色。


    與此同時,人類的戰士有著一幅白皙卻不顯得病態的肌膚,少年的額心裝點著雕琢精致的銀飾,一身同香菱配套的紺紫苗族服飾帶上了些許古韻,他的脖頸和手腕處都佩戴著恰到好處的綴飾,隱約能見到飾品堆砌之下,布料上繪畫著的古樸紋路。


    動作間,鈴鐺清脆的聲響喚回了齊娜的注意力,少女看見少年那雙靈動的黑色眼眸中書寫著的疑惑時,先瑟縮了一下腦袋,最後還是由衷獻上了讚美,“你變身後的樣子……很獨特,和其他的葉羅麗戰士,很不一樣。”


    無論是衣物還是飾品,上麵別致的花紋和紋路,無一不能看出,大量運用了明月相關的元素,其中蘊含的寓意,是稱讚神明的頌歌,信徒將神明的善舉以神話的方式藏匿於綴飾之中,大方地向世人謳歌著神隻的美好。


    像是明月忠誠的信徒,


    少年整理著略顯繁瑣的衣裳,月白的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被襯的朦朧。


    “也更像是……蒙受月光眷顧的孩子。”


    聞言,封銀沙整理衣服的手頓了一下,十多歲的孩子終究藏不住少年心性,他的唇角掛上淺薄的微笑,像是極為受用,“菲靈不在身邊的你沒有仙力,我來開路。”


    說罷,他便自顧自地越過少女,走向了隊伍的前頭。


    生命之母的居住之所遍地繁花盛開,無數暖調的靈蝶在叢中翩翩起舞,無聲展示著生命的曼妙。


    黑香菱靠近齊娜,又與之並肩而行,她雙手背在身後,歪著腦袋淺笑,“自從主人病好以後,曾經一向不信世間擁有奇跡與神隻存在的他,一瞬之間變了很多。”


    聽著耳邊律動的鈴鐺聲,齊娜回味了一下黑香菱所說的話,“神明……嗎?”


    她的瞳中流露出羨慕,隨後又轉變為些許悲傷,她理所當然地說道,“如果……我也能遇見神明的話,我想讓祂幫我救出菲靈。”


    同齡人話語中的天真讓封銀沙微微蹙起眉頭,那種不真切的混亂感又朝自己襲來,如果說曾經的他是一台巨大機器上不重要,卻又同時不可或缺的一塊小小齒輪。


    那麽現在的自己,受到了月神大人祝福後的自己,就是徹底擺脫了係統的桎梏,滾落在地後安然地在貴賓席上,能夠隔著一層玻璃罩子,清晰地觀摩那台不切實際的機器詭狀的幸運者。


    理當如此的語氣讓封銀沙臉上的神色淡了幾分,“神明也不是時時刻刻都願意幫忙的。”


    “祂們有選擇的權利,綽有餘裕,不代表有義務包攬一切。”


    齊娜聞聲愣了愣,似乎沒料到前麵的人會接話,她的眸中呈現出疑惑。


    像是困於陰暗籠中的雛鳥第一次看見從縫隙裏透出的光,驚訝的同時帶上了些許探究與好奇,少女忍不住繼續追問,“可是神明存在的意義,不就是為了實現人的願望,幫助人們走出困境嗎?”


    充滿童真的觀點,單薄且易碎,已經給過答案的問題,少年沒有興趣再回答一遍。


    雖然仍沒明白道理,但從同伴的反應來看,意識到自己似乎提錯了問題的齊娜不自覺噤了聲,從求知狀態中退出,“對不起,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人回應,隻剩下鈴鐺的聲音不斷作響,一隻花靈蝶扇動著纖美的翅膀停落在少女的肩上,支支吾吾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沒能繼續開口。


    從餘光中注意到人窘迫心態的封銀沙沉吟了片刻,主動把話題挑向了其他地方,“如果這次的戰爭辛靈仙子贏了,你對未來有什麽打算嗎。”


    齊娜囁嚅了一會兒,幾乎是沒有思考地輕聲回複,“我……我想救回菲靈。”


    “隕石雨落下後,整座城市的人都走了,就連奶奶也……”


    她的眼神黯淡下去,“我隻有菲靈了。”


    可能是不想讓自己沉浸在這感傷的氛圍中太久,也可能是出於常規的禮貌問詢,齊娜將同樣的問題擺回了封銀沙的麵前,“那你呢,你對未來有什麽打算?”


    “我?”即便沒意料到會有反問的環節,少年也還是近乎沒有思考地便給出了答案,“她們的輸贏對我而言,不重要。”


    在舊法則書寫的故事中,牽扯住封銀沙命運的重要絲線有兩股,一股是無法醫治的疾病,另一股,則是身患殘疾的母親。


    但少年如今早已痊愈,牽扯住他的另一道絲線,也因千百年前舊世界的大幅度崩塌,以及新法則幹預的雙重奏曲所產生的蝴蝶效應下,從開局就被剪斷。


    這周目的封銀沙,從睜開雙眼又擁有記憶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孤身一人。


    人類世界並沒有給一個曾長期遭受過霸淩的孩子留下太多美好的回憶,這也讓他對人間不能抱有更多留戀。


    他就像是無根的浮萍,隻要有水,在哪都能生存。


    封銀沙語調的果斷和話裏的意思讓齊娜驚愣,但還沒等她提出自己的疑惑,卻隻感覺周圍的溫度驟然降低。


    花團錦簇的過道上,少年行進時發出的獨有的銀鈴聲在一瞬之間熄了聲,同時進入警戒狀態的黑香菱眉眼一淩,伸手將人類形態的齊娜護在身後,“主人小心,有東西來了。”


    花海潮聖殿生意盎然,本該溫暖如春,但此刻的空中,冰雪驟然而降。


    六棱冰晶雪花飄飄揚揚地落在人發梢上,就在這時,靜的讓人發慌的環境卻驀然響起野獸的嘶吼。


    一隻體型龐大的白熊身影從神殿深處出現,又轉瞬出現在三人身前,仿佛被侵犯了領地的守衛,它目露凶光,帶著極寒之力的一掌,就這麽直直地朝著三人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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