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尷尬並沒有持續多久,小心翼翼地敲門聲打斷了病房內的寧靜。


    “進來。”


    門外人聽到雲雀恭彌那清冷慵懶的嗓音後,哢噠一聲推開房門,那人朝雲雀恭彌點了點頭,緩緩走到時淮床前。


    聽到聲響的時淮露出腦袋:“是院長啊。”


    來人時淮並不陌生,他是這家醫院的院長,同時也是這裏有名的內外科醫生,雖然算不上天才,但也是個醫學方麵的人才。


    時淮再次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主動配合著院長的動作,任由冷冰冰的聽診器在自己胸前遊走。


    “暫時沒有問題了,不過保險起見,還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他對時淮某些異於常人的體征並不意外。


    雲雀夫婦第一次帶幼年時淮來醫院時就是由他接手的,並且在他的請求和保證下,時淮之後的相關治療全部由他親手負責,如果能弄明白緣由,或許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當然,這些都是需要保密的。


    院長收起聽診器,見兩人沒什麽話要說後就習以為常地點了點頭,關上門離開了。


    病房再度陷入安靜,時淮瞄了雲雀恭彌一眼,見後者神色自若,沒有一點異常,他也恢複了往日懶散的模樣。


    他差點忘了,雲雀恭彌本來就是我行我素的性子,一個玩偶而已,哪會在意那麽多。


    還沒等他躺回去,時淮就聽到轟的一聲巨響,窗戶上微微抖動的玻璃似乎在訴說著爆炸的來源。


    鄰床傳來響動,隻見雲雀恭彌將書倒扣在床頭的櫃子上,起身穿鞋。


    然後掏出了拐子。


    “等等,你別動!”反應過來的時淮立馬把人按了回去,“你給我躺好了。”


    誰能告訴他為什麽有人隻剩一條胳膊完好無損了還能這麽鬧騰?


    時淮這個角度甚至能透過領口看到雲雀恭彌身上厚重的繃帶,通過上麵隱約可見的血跡來看,雲雀恭彌怕不是在他昏迷的時候就出去大鬧天宮好幾回了。


    “這座醫院是建在你多動症的點上了嗎?”看著雲雀恭彌那叛逆少年的樣兒,時淮深吸了一口氣,“你是真強啊,夏馬爾的蚊子有毒我沒說過嗎?被叮了你不要解藥總得給我吱一聲吧?就非得頭鐵先上去咬一口嚐嚐什麽味兒的?”


    要不是看雲雀恭彌身上有傷,時淮真想抱著他腦袋搖一搖,看看裏麵到底進了多少水。


    雲雀恭彌聽著時淮的一大段輸出後沉默了片刻,就在時淮以為他居然聽進去的時候,雲雀恭彌淡淡地來了一句:“沒說。”


    “沒說什麽?”問完時淮也沉默了。


    他好像真沒說過夏馬爾的武器是蚊子。


    意識到問題所在,時淮收回按在雲雀恭彌身上的爪子,心虛地看向別處,嘴角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艸。”


    不出意外,他收獲了雲雀恭彌的蒙頭一拐。


    時淮自知理虧,隻得捂著發疼的腦門幽怨道:“又不全是我的問題……”


    就在這時,久違的爆炸聲再次響起。


    “而且那也不是你出去到處咬的理由。”黑著臉再次把人按回去,時淮穿上鞋走到門邊,“傷好之前就給我乖乖躺著吧。”


    直到他怒氣衝衝地走出去帶上門,雲雀恭彌才放下拐子,拿起了不遠處巴掌大的玩偶打量起來。


    即使陪著時淮一起經曆過戰鬥,小恭彌身上也沒有一處破損,整潔幹淨的不像樣。


    “那是用列恩吐的絲做成的,水火不侵,弄髒就更不可能了。”裏包恩忽地出現在窗台上,懷裏還抱著列恩變成的同款小恭彌。


    見雲雀恭彌將注意力投向這邊,他簡單打了個招呼:“ciao~”


    被他抱在懷裏的列恩看見雲雀恭彌不爽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啪的一聲變成小時淮開始賣萌,臉上的冷汗蹭蹭往下掉。


    雲雀恭彌不置可否,將玩偶原封不動的放了回去。


    “小嬰兒。”他看向手邊的浮萍拐,“你來是想跟我打一架嗎?”


    “很可惜,你現在的樣子讓人完全提不起勁。”裏包恩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的打架申請,轉而找了個椅子坐上去。


    回頭再看雲雀恭彌,知道裏包恩不是來打架的之後就再沒了交流的意思,拿起旁邊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小人書看得津津有味。


    房間的窗戶再在包恩進來時就被打開了,隱約能聽到藍波的大笑和被沢田綱吉被時淮追著打的哀嚎,就算沒了爆炸聲,樓下也絲毫不見安靜。


    “阿綱能打敗六道骸,時淮幫了不少忙。”


    裏包恩的話並沒有激起多少漣漪,甚至連雲雀恭彌翻動書頁的速度都沒有為此停留。


    雲雀恭彌很聰明,但不適合拐彎抹角。


    弄清楚這一點,裏包恩索性直入主題:“時淮的狀態你早就知道了吧?”


    雲雀恭彌沒有說話,但放下的書本已經給出了答案。


    知道是一回事,能否治療又是一回事,雲雀夫婦離開時對他的囑咐也不過是順其自然四個字。


    這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時淮醒來後似乎輕鬆了不少,但他依舊不準備過多幹涉。


    “雖然這麽說有些托大,但阿綱似乎能派上用場。”裏包恩慢悠悠地來到小恭彌玩偶麵前,“他很不擅長應對這種直白的傻瓜。”


    雲雀恭彌若看向裏包恩的眼神略微不善:“最好不要做多餘的事。”


    他對草食動物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安心吧,你就把這當做是家庭教師的職業病吧。”


    伴隨著這句話的結束,裏包恩也消失在房間中。


    時淮打開房門走進來:“說得真好聽,不就是想給兔子綱搜嘍幾個可用的家族成員嗎?你就這麽容易把我賣了。”


    這算盤珠子都透過窗戶蹦到樓下了。


    “也不知道談點價碼。”


    看雲雀恭彌還是不緊不慢地翻著書,時淮坐在裏包恩剛剛坐的椅子上無所事事起來。


    沒過多久,樓下又傳來接連不斷地吵鬧聲,這次不等雲雀恭彌有所反應,時淮就先一步躥了出去,臨走還順手關上了窗戶。


    雲雀恭彌放下書,打了個哈欠直接躺下蓋好被子。


    就算他不同意裏包恩的幫助,時淮也還是會像現在這樣時不時躥到沢田綱吉等人身邊,他隻是順其自然罷了。


    並盛是死的,時淮是活的,混得不開心了又不是不能自己爬回來。


    “時淮!”


    時淮剛來到樓下就被迎麵而來的小奶牛撲得後退了兩步,小家夥身後還跟著臉色發黑的獄寺隼人。


    “蠢牛,這次絕對饒不了你!”


    藍波坐在時淮胳膊上,回頭朝他做了個鬼臉:“略~打不著打不著,獄寺奶奶才打不著藍波大人呢!”


    “可惡!”獄寺隼人氣得牙癢癢。


    也不知道誰打他脖子打得那麽狠,害他醒來的時候脖子抽筋了好久,連腰都直不起來,還好死不死的被這隻蠢牛看到了。


    見他要動手,時淮順手將藍波扔到空中,閃身到獄寺隼人麵前,一個掃堂腿將人絆倒,隨後抬頭看向空中。


    “藍波。”


    “看藍波大人的超級無敵必殺技!”藍波調整下落姿勢,一屁股坐在獄寺隼人的臉上,順便還放了會兒氣。


    獄寺隼人反手就想把藍波扒下來,時淮又熟練地繞到他身後,一個手刀砍在他後脖子上。


    “晚安~”


    藍波跳回到時淮懷中,兩人默契地擊了個掌。


    姍姍來遲的沢田綱吉看到這一幕,下意識轉身,一隻手忽然搭在他肩上。


    沢田綱吉隻能僵硬著轉回來:“那、那個……時淮啊,我知道錯了,不用動手了。”


    “錯什麽?”時淮和藍波對視一眼,笑得一臉狡黠,“我怎麽不知道?”


    可憐的兔子瑟瑟發抖:“我應該……早點攔住藍波,不讓他嘲笑獄寺?”


    “態度還算不錯。”時淮鬆開鉗製在沢田綱吉肩上的手。


    沢田綱吉才鬆了口氣,就看到時淮攤著空蕩蕩的雙手朝他聳了聳肩。


    “不準忽悠藍波大人的小弟,藍波大人才沒有錯!”


    突如其來的襲擊令沢田綱吉不穩地踉蹌了幾步,時淮往旁邊一閃,在他堪堪維持住平衡的時候伸手一推,沢田綱吉就結結實實地趴在了地板上。


    順手接住跳過來的藍波,時淮又從口袋裏掏出兩顆紫色包裝的糖果獻到藍波麵前,接著擺出崇拜的表情:“藍波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啊。”


    “這樣會慣壞的吧?”沢田綱吉揉著酸痛的肌肉,不禁流下兩行清淚。


    他當初為什麽會鬼迷心竅地告訴時淮自己需要被教訓,早知道就不說了。


    “所以你當時說的都是假話嗎?”


    注意到自己已經吐槽出聲的兔子再次僵住,欲哭無淚地點著頭:“真的真的,不騙你。”


    綠色的回旋鏢再次打在沢田綱吉臉上。


    “為什麽還打啊!”


    “真沒出息。”列恩回旋鏢繞了沢田綱吉一圈,又飛回到裏包恩手中。


    他盤腿坐在山本武肩上:“看來就算打敗了六道骸也還是那個蠢綱。”


    “喲,時淮,阿綱。”


    山本武揮了揮沒受傷的右手,在場的除了時淮,就剩下他看起來比較健康,隻有左手手肘以下被包了一層繃帶。


    “大家看上去都很精神嘛,不過這次的遊戲真是驚險啊。”


    沢田綱吉槽多無口,最後隻得看向他的左手:“之後的比賽真的沒問題嗎?”


    山本武晃了晃包紮好的胳膊:“聽醫生說隻要不沾水就沒什麽問題,養幾個星期就好了。”


    沢田綱吉看著麵前活蹦亂跳的一群人羨慕極了,除了與六道骸交手時留下的傷,他現在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叫囂著疼痛。


    天知道他剛剛為了追過來阻止獄寺隼人花費了多少力氣,被時淮推倒之後更是徹底不想站起來了。


    “這樣趴著不會著涼嗎?”山本武像個好奇寶寶一樣蹲在沢田綱吉身邊,“我拉你起來吧。”


    “不,請讓我趴一會……”


    拉起來胳膊也是會疼的。


    時淮就不管那麽多了,直接拎起他的後衣領就往病房拖,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沢田綱吉回病房的一路撞上了不少障礙物,等時淮把他扔在病床上的時候,沢田綱吉已經奄奄一息開始翻白眼了。


    裏包恩從山本武的肩膀上一躍而下,穩穩落在沢田綱吉的肚子上:“話說山本的比賽是在什麽時候?”


    “痛痛!先從我身上下來!”


    “我記得還有一個月吧。”時淮順手將彈起來的沢田綱吉按了回去。


    “真的很疼啊!”


    天然黑選擇性耳聾:“是啊,到時候大家一起來看吧!”


    “……疼。”


    時淮再按:“好啊,反正我也沒事幹。”


    “……”


    見沒了動靜,時淮與裏包恩對視了一眼,小嬰兒二話不說來了個原地起跳。


    “咳!”


    沢田綱吉還沒起身又被按了回去,時淮狀似嫌棄地拍了拍沢田綱吉的肩膀。


    “真弱。”


    “確實。”


    兩人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樣子成功把兔子惹炸毛了:“所以說先從我肚子上下去啊!!!”


    “好啦,阿綱看上去好像真的需要休息。”


    相比於那兩個腹黑的,山本武此刻在兔子眼裏就是天使一樣的存在。


    沢田綱吉感動得熱淚盈眶:“山本……”


    “不過你這樣子像是劇烈運動過後肌肉內積累得乳酸過多啊。”山本武抬起他的胳膊認真觀察了一陣,忽然用力拍了一下,“需要快點拍散才行。”


    “藍波大人可以來幫忙哦~”


    “不!不用了!這樣就很好了!!”沢田綱吉麵露驚恐,“讓我一個人待著啊!!!”


    時淮抽空把躺在過道裏的獄寺隼人也拎了回來,丟上床後就近找了個椅子坐下。


    聽著沢田綱吉時不時傳來的哀嚎聲,時淮忍不住看向身旁的裏包恩:“你們怎麽都來了,找夏馬爾不是更快嗎?”


    “醫院裏的設備更齊全,方便檢查,也更適合他們休養。”小嬰兒說著頓了頓,“而且不會打擾到學生上課。”


    所以你也知道你們很擾民啊!


    時淮翻了個白眼,趴在椅背上打了個哈欠:“精力真旺盛。”


    這群人就算是重傷也阻止不了他們鬧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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