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六道骸跟沢田家光都談了些什麽,時淮沒興趣知道。


    對他來說,思考那些還不如先看看家裏白菜被拱了沒。


    推開辦公室的門,就見雲雀恭彌像個二大爺一樣坐在時淮平時偷懶用的沙發上,對麵站著一臉無奈的迪諾和與背景融為一體的羅馬裏歐。


    看架勢兩人還準備好好幹一架。


    “什麽啊,原來已經在拱了。”


    時淮的視線在雲雀恭彌指尖停留片刻,隨即讓開門口的位置。


    “出去打,不然叼草君又該哭了。”


    萬一這倆人打嗨了,他睡覺的地兒又得少一個。


    雲雀恭彌收起拐子看了時淮一眼,將手裏把玩的指環丟給他,轉頭又去了天台。


    時淮不緊不慢地跟著,迪諾則是欲言又止地看著時淮,整個人身上帶著一股莫名的局促感。


    “不錯,動作挺快。”時淮把玩著半枚指環,若有似無的目光從迪諾身上飄過。


    迪諾下意識直起腰杆,尷尬似的撓了撓臉:“畢竟時間緊迫……”


    他比誰都清楚巴吉爾護送的指環是假的,因為真正的彭格列指環就是他一路保管過來的。


    為了騙過那些覬覦指環的家夥,沢田家光先是將假指環交給巴吉爾,同時,這位門外顧問自己也引開了不少人的視線。


    這才有了迪諾的深夜入境。


    迪諾虛握著拳頭幹咳一聲:“那個、你……”


    時淮擺了擺手,將指環朝空中隨便一丟。


    “哎!”迪諾手忙腳亂地接住,仔細檢查之後緩緩鬆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東西有多重要……”


    時淮跳上樓梯間的頂部,找了個適合看戲的姿勢。


    “重要?”他俯視著並盛,指著腳下的土地意有所指,“沒把你連人帶東西一起扔出去,已經很客氣了。”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沒有什麽比這裏更重要。


    “而且比起盯著我,你更應該想想怎麽說服他。”時淮指了指他身後已經拿出武器的人。


    清冷的身影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們在說什麽,隻是摩挲著浮萍拐,觀察著迪諾的一舉一動。


    像真正的獵食者,耐心等待著一擊必殺的時刻。


    除此之外,眼中再無他物。


    真是朵孤高又任性的雲。


    迪諾取下綁在腰間的鞭子,一頭金發在陽光與微風下輕輕擺動。


    “學校頂樓啊,真是懷念。”迪諾說著,慢慢擺開架勢,“這可是我很喜歡的地方。”


    誰上學的時候不喜歡去高處吹吹風呢?


    “那就讓你一直待在這裏吧。”雲雀恭彌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迪諾身前不足半米處,“不過是趴著的。”


    一道又一道勁風隨著浮萍拐從空中劃過,全部被迪諾恰到好處地閃開。


    羅馬裏歐來到樓梯間旁邊,給高處的時淮遞了一盒牛奶,換來時淮疑惑的眼神。


    “?”


    羅馬裏歐見狀,將牛奶的吸管插好,再次遞到時淮麵前:“隻有這個,你要瓜子嗎?”


    接著,他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瓜子。


    “雖然說過不準插手,但也沒讓你看戲啊羅馬裏歐!”


    迪諾滿臉黑線地控訴著兩人,沒注意到身後迅速接近的身影,被雲雀恭彌一腳踹了個正著。


    “再分神就直接下去吧。”


    伴隨著雲雀恭彌嘲諷,還有兩個看戲人的嗑瓜子聲,還時不時摻雜著對他們的表現評頭論足。


    但就這麽冒犯的聲音,雲雀恭彌硬是聽不到,隻一個勁兒地追著迪諾抽。


    迪諾隻慌亂了一瞬,很快又找回自己的節奏,兩人有來有回,打得不亦樂乎。


    時淮聽著羅馬裏歐對自家首領調侃,越發覺得這個眯眯眼大叔有意思,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嗑了大把的瓜子。


    “你這麽嘲笑,你家首領真的不會生氣嗎?”時淮明知故問。


    羅馬裏歐嗑著瓜子看向用鞭子暫時禁錮住雲雀恭彌的迪諾,慢悠悠地說道:“不,說不準還會羨慕。”


    “羨慕?”時淮這下真的疑惑了。


    羅馬裏歐笑了笑,再次投喂了時淮一把瓜子,什麽話都沒說。


    首領今天的鞭子都比平時甩得花多了。


    哎呀,年輕真是令人心曠神怡,連崇拜都這麽含蓄。


    羅馬裏歐抬頭看了時淮一眼,發現時淮自始至終都隻盯著雲雀恭彌,偶爾還會點點頭。


    你就可勁兒含蓄吧,首領。


    某壞心眼的部下十分順手地繼續投喂,順便挑著自家首領的刺,對迪諾眼中的控訴視若無睹。


    這也算幫自家首領了,時淮目光停留在迪諾身上的次數明顯因為挑刺增加了不少。


    雖然目光裏沒什麽波瀾。


    上挑的拐子再一次被柔軟的鞭子攔下,時淮從羅馬裏歐手裏抓過一把瓜子,開心地晃了晃身子。


    “要是店長在就好了。”


    風見和煦幾乎承包了時淮對零嘴的所有需求,像這種接受別人投喂還是第一次。


    似是終於被他卡巴卡巴的嗑瓜子聲煩到了,時淮剛感慨完,天空忽然劃過一道銀光,脫手的浮萍拐剛好敲在時淮腦袋上。


    雲雀恭彌用另一隻浮萍拐揮開迪諾的鞭子,走到樓梯間前麵伸出手。


    時淮一手捂著腦殼上的包,一手遞過去一把瓜子。


    雲雀恭彌:“……拐拿來。”


    “沒收。”時淮仗著地理優勢,將浮萍拐往後挪了挪,“你就單著拐玩吧。”


    他就不信雲雀恭彌還能連剩下的一根拐子也不要,再往他頭上扔。


    事實證明,能。


    當時淮再一次主動去夠羅馬裏歐遞過來的瓜子時,雲雀恭彌連迪諾都不打了,直接一拐子扔過來,堪堪擦過他的指尖。


    時淮抬頭看向迪諾,迪諾非常紳士地表示自己可以等雲雀恭彌撿起武器之後再接著比試,然後站在原地開始繃鞭子玩。


    羅馬裏歐則是在雲雀恭彌的注視下識相地把瓜子塞回他的二次元口袋。


    雲雀恭彌這才收回視線。


    羅馬裏歐不由得歎了口氣。


    唉,年輕人啊。


    時淮撇撇嘴。


    他還能怎麽辦?


    隻能屁顛屁顛地把飛出去的拐子撿回來還給雲雀恭彌,然後伸出食指指著一旁的迪諾。


    “上吧,皮卡雀!”


    又是一記冷光,時淮立馬乖乖坐好:“對不起,我錯了。”


    迎著時淮下次還敢的目光,雲雀恭彌冷哼一聲收回視線,轉頭又開始追著迪諾打。


    時淮則是在眾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側頭看了一眼樓下。


    偷看完拱白菜進度準備離開的人若有所感,看向天台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眨眼便消失在校門口。


    時淮無趣地收回視線。


    這位門外顧問的工作效率一如既往地快,不過他好像誤會了什麽。


    時淮可沒打算當彭格列的說客。


    戰鬥結束後,天色已開始暗沉,時淮無所事事地趴在沙發上看著對麵的肉食動物。


    準確來說,是肉食動物手裏的半枚指環。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處理?”


    他隻是簡單介紹了彭格列指環以及即將到來的瓦利亞的存在,其餘的無需多言。


    雲雀恭彌很聰明,隻要隨便點一下,立馬就能理清將來要發生的事。


    半枚指環在他指間轉了一圈,再一次被丟到時淮手裏。


    “喜歡就拿去。”


    裏世界被人們趨之若鶩的寶物,就像路邊的野花般被他轉手贈人。


    時淮將指環拎到眼前看了看:“不喜歡。”


    “那就扔掉。”


    時淮將指環放在茶幾上,翹著二郎腿坐起來,笑吟吟地看著對麵的人。


    別看雲雀恭彌現在一臉冷冷清清毫無興致的模樣,瓦利亞要是真來了,他絕對第一個衝上去。


    能讓他放開手腳的肉食動物,僅憑這一點,足夠讓雲雀恭彌耐著性子陪彭格列玩幾天。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迪諾。


    裏包恩在安排人方麵很有一手,迪諾是個不錯的陪練對象,實力強不說,還能在戰鬥時有意無意地引導著雲雀恭彌。


    今天一天打下來,迪諾被雲雀恭彌抽得鼻青臉腫,但都無傷大雅。


    迪諾總給雲雀恭彌一種隻差一點就能打敗他的錯覺,這對雲雀恭彌這種能在戰鬥中不停變強的人來說非常受用。


    不過光是鞭子可馴服不了桀驁不馴的雲。


    時淮抓起腰間的劍隨手一擋,泛著寒光的浮萍拐止步於眉心。


    “打了一天還沒打夠嗎?”他一邊翻身從沙發上下來,一邊招架著淩厲的攻擊,“你現在的狀態可打不倒我。”


    時淮單手拿著未出鞘的劍,總能在密不透風的冷光中找到縫隙並予以反擊。


    與他從容的姿態相反,雲雀恭彌的招式愈發猖狂,像是浸入白紙的墨,任誰也無法阻攔他的渲染的姿態。


    “那就一直打到你趴下為止!”


    雲雀恭彌附身上前,以拐為刺直指時淮的咽喉。


    既然時淮不會再逃避,那他總有一天能打到麵前輕飄飄的人。


    雲,不光隻有飄逸的一種姿態,它還可以如厚重的浪潮般,以浩蕩之勢席卷覆蓋整片天空。


    當啷!


    未出鞘的劍將企圖扼住主人喉嚨的浮萍拐挑飛出去,卻在挑飛出去之後訝異地停於半空。


    雲雀恭彌玩味地看著時淮,似乎被他的表情取悅到了


    時淮暗金色的眸子因訝異而微微放大,隨之而來的笑意更像湖中激起的波紋,自內而外一圈圈蕩開。


    他一手將劍背於身後,一手抓住抵在心口的浮萍拐反手一擰。


    戰鬥了一天早已力竭的雲雀恭彌向後踉蹌幾步,被時淮借著拐子的力道推倒在沙發上。


    浮萍拐冰冷的觸感貼在側勁,雲雀恭彌毫不在意,而是看著時淮身後的劍麵露不爽。


    “好吧,這次算你贏了。”時淮手腕一轉,將浮萍拐把的方向對準雲雀恭彌。


    雲雀恭彌沒有上限,每一次交手都會比他預料中要強,哪怕時淮已經事先設想過他的進步。


    拐子被接過後,時淮將自己扔進對麵的沙發。


    他看著茶幾上的半枚指環沉吟半晌:“他們很強。”


    迪諾、瓦利亞、裏包恩以及正在成長的沢田綱吉等人,他們每一個人都配得上肉食動物的稱號。


    尤其是沢田綱吉,同樣仿佛沒有上限一般瘋狂成長著。


    “看著我。”


    雲雀恭彌聞言,看著他沒有說話,不久,泛著微光的暗金再次撞入眼底。


    “我比他們強。”


    房間裏沒有開燈,蒙上幻術的虛假雙眸在一片陰暗中熠熠生輝。


    雲雀恭彌上揚的眼尾讓他此刻看上去十分涼薄,換一種說法,這樣的眼睛也讓他在不戰鬥時顯得更加清冷而純粹。


    兩種不同的涼意彼此交織,不分伯仲。


    “別搞錯重點了。”


    “哦?”雲雀恭彌像是終於提起一點興趣,倚著靠背的身子微微前傾,如同即將離弦的箭,“那就稍微期待一下,我會看著你。”


    說完,雲雀恭彌身子一倒,靠在沙發上直接入睡。


    今天難得有經得住他咬殺的獵物,在與迪諾結束戰鬥中,雲雀恭彌可謂是毫無保留,體力早就耗盡了。


    時淮伸手戳了戳,見雲雀恭彌沒有反應,滿臉興奮地想薅一把,奈何還沒碰到就被雲雀恭彌忽然睜開的眼睛嚇得手一抖。


    指尖硬生生拐了個彎,指向二樓臥室的方向。


    “會感冒的,要睡回去睡。”


    雲雀恭彌盯著時淮看了許久,翻了個身再次閉上眼,儼然一副別煩我的模樣。


    時淮強忍著手癢,將人拖回臥室。


    合上門,自己也回臥室逗弄起不停點豆豆的雲豆。


    小黑子被拉去陪店長了,雲豆就自告奮勇地接替了小黑子的日常工作,與時淮保持通感繞著並盛町飛了一天。


    當真是累死鳥了。


    平時隻會唱校歌和重複幾個固定詞匯的小黃團子居然也人性化地歎了口氣。


    “辛苦了,雲豆。”時淮笑著戳了戳雲豆胸口的羽毛。


    “時崽!啾~”


    聽到時淮的聲音,雲豆立馬打起精神,輕啄著時淮的指尖。


    說來奇怪,雲豆靈智不高,卻是目前能與時淮通感最久的存在,連小黑子都比不上。


    說起小黑子……


    “摩西摩西,這裏是空巢老人關懷服務中心,請問店長在嗎……”


    剛剛他可是透過小黑子看到店長對著手機發呆了,還別說,真就跟六十歲的空巢老人一模一樣。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雲雀恭彌算不算留守兒童?


    雲雀恭彌在時淮合上門不久就睜開了雙眼,掏出不知何時被他順進口袋的半枚指環沉默不語。


    別誤會,他對這半枚指環沒多大興趣,相反,對它最感興趣的應該是時淮。


    即使多次假裝毫不在意地扔出去,但目光總會下意識停留在上麵。


    帶著懷念又或者是逃避的無聊情緒。


    無論出於什麽原因,雲雀恭彌明顯感覺到時淮身上的某種變化,好像在慢慢褪去乖巧的皮囊,變得富有攻擊性。


    隨著成長而逐漸藏不住的爪牙似乎也開始慢慢伸向他。


    ‘看著我’嗎?


    回想起時淮那壓抑著偏執與不虞的目光,還有幾近命令的語氣,雲雀恭彌閉上眼將指環塞回口袋。


    既然把他的目光從別人那裏拉回來,那就不要先他一步被別人拐走。


    所以,我會看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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