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母見兒子考慮周詳心中很是安慰,雖然她此前的記憶中關於秋暉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個十二歲淘氣的孩子模樣,但此刻卻發現他已經長大並有能力讓自己過上美好的晚年生活。秋父在一旁搭話:“裝修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咱家鄰居馬老六家的小子開了一家裝飾公司,我可以找他幫忙。”


    秋暉想了想還是拒絕了父親的提議,他不希望別人知道這套房和秋家的關係,這件事必須謹慎,不能給父母帶來任何麻煩!


    龍都花園小區8號樓,姬長天坐在客廳寬大的沙發中邊是李輝歪著身子謙卑的看著他,這裏是他在市中心的住處,當初建造小區時特意在上風口出為他特意修建了這座別墅,這裏雖然在小區之中卻又被圍牆隔開形成獨立區域。


    姬長天伸手摩挲著有一些胡茬的下巴,如同在拂過一張細目砂紙。“這件事不能再拖了,既然已經查清楚她不是專門為了這件事而來就好辦!周大記者因為臨時有采訪任務不告而別合理嗎?她在去采訪的路上遭遇意外不幸身亡是不是也合理?”他說著看向李輝,後者頭上沁出一層汗珠。


    “合、合理!”李輝因為緊張嗓子有些幹澀費力的吐出三個字。


    “唉!李輝不是我說你,自從我們走上這條路就沒有了回頭的機會,這些你看不出來嗎?我們隻能依附趙誌偉,利用他手裏的權利最大化攫取利益,他好我們就跟著好,他倒我們就隻能跑!你就把握一個原則,別親自動手。”


    李輝擦了擦頭上的汗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樣情緒得到緩解。姬長天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頭說:“安排爛頭晨去做,手腳幹淨點!”


    周紅下榻的是一個三星級酒店,在房間中她將之前采訪工作的記錄整理好發給編輯然後開始整理富城拆遷的資料,她覺得這件事很有代表性。華國正處在一個快速發展的階段,gdp成為考核官員執政能力的重要指標,於是各地政府都將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上。城市的飛速發展帶來了很多副產物,如何順利解決這些副產物才是檢驗官員執政能力的試金石。富城這幾年的飛速發展有目共睹,但問題同樣不少。官員在處理副產物時明顯沒有用心,周紅覺得還是監管製度存在問題。她洋洋灑灑寫了近萬字後終於感覺橫亙在胸口的鬱結有了宣泄的出口輕鬆很多。她做好備份保存準備關閉電腦,發現編輯給她回了郵件,內容很簡單讓她明天一早趕往富城鄰市左江,那裏有一件大案已經偵破非常有代表性,日報準備做一個連載讓她進行采訪收集資料。周紅並不知道在她身後壁燈的燈座上一個袖珍探頭將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這天晚上,秋父說不放心家裏就獨自回巷子中的老宅,秋母現在一刻也不願離開兒子選擇在酒店住下。


    第二天一早周紅辦理退房手續走出酒店,今天陰天,天空的烏雲仿佛肮髒的被褥遮蔽了天空。她緊了緊風衣衣領,走向賓館門口停靠的一輛出租車,她計劃先去和老宅的鄰居們告別但剛剛拉開出租車的車門,車裏一隻手臂猛地將她拉進去同時一隻手臂勒住她的脖子,她想要呼救就感覺一塊散發芳香氣味的濕布蒙在她的口鼻之上,脖子上的禁錮消失了她下意識的深呼吸然後便昏迷過去。


    出租車飛快的行駛,坐在後排的爛頭晨一麵打開車窗讓乙醚的味道加速流出一麵取出繩索將周紅捆綁住最後用膠布將她的嘴封住。


    “晨哥我們去哪?”開車的小弟回頭問爛頭晨。


    “去左江市的交界處,那裏有個報廢汽車回收廠。”說完爛頭晨取出電話給自己的兄弟撥了出去。“良子,有件事你幫哥一個忙。”電話那頭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傳出來:“晨哥你盡管吩咐。”


    “哥弄了個女人先放你那邊,我這邊的事處理完就把她接走怎麽樣?”


    “哈哈,晨哥你現在富城風頭正勁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還需要捉了藏起來?”電話那端良子調侃道。


    “見麵細說,最多三天人就帶走,你要替我保密!”爛頭晨鄭重其事的叮囑。


    “放心吧!”


    吃罷午飯,秋暉讓母親小憩一會,這幾天母親始終處於一種興奮的狀態,每天都是說不完的話,秋暉怕她累就強迫她上床睡一會,自己開始將上午外出洽談的幾個裝飾公司進行比較,準備晚上等父親來了就敲定一家。


    “叮~”手機鈴聲響起,他趕忙接聽。


    “小暉出事了!”表叔焦急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


    “怎麽了?”秋暉連忙追問


    中午過後那些拆遷的人突然來到巷子,說是今天就要拆遷,很多居民據理力爭不同意拆遷,對方早有準備帶了很多人將居民圍在一起然後用推土機將房子推倒。你爸當時正要外出被攔下雙方發生爭執後來動了手,他被打傷送到醫院,鄰居們聯係不到你媽就給我打了電話。


    “人傷的嚴重嗎?在哪個醫院?”


    “鄰居說沒看清楚,不過你爸頭部出血了所以才會被送醫院,應該是第二醫院。”


    “好的,我馬上去,表叔你不要和那些人動手他們人多勢眾,這件事你們不要管了我出麵解決!”秋暉說完掛斷電話,他拿起風衣給母親留了個字條說要去見個老同學很快就回來讓母親在酒店等著,然後趕往醫院。


    醫院急診室,秋父頭上纏著紗布躺在潔白的病床上,他還在昏迷。主治醫生對身旁的秋暉說道:“病人是腦震蕩,需要留院觀察。此外他的手臂有多處挫傷,送他來的小夥子說他從屋頂摔下來磕到頭,可我看像是被人重擊造成的。”


    “大夫請你用最好的治療手段,錢不是問題,千萬不要留下什麽後遺症。”秋暉雖然參加多次戰鬥所受的傷遠比父親的重但還是第一次如此驚慌。


    “放心吧,我們會密切關注病人的情況。”主治大夫安慰道。


    秋暉思忖半晌還是打電話讓母親來醫院照顧父親,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親手為父親討回公道!


    表叔是和母親一起趕到醫院的,他告訴秋暉另一個不好的消息:今天出事後他聯係了周紅發現電話始終無人接聽,他又去了她下榻的酒店,前台小姐說客人一早就退房離開了。


    “如果不是被單位勒令不得參與這次拆遷事件,就是她也出了事!綜合現場那些負責拆遷的地痞囂張的模樣我猜測後者的可能性更大!”秋暉嚴肅的對表叔說。


    “這些人渣!”表叔恨恨的一拳砸在牆壁上。


    “既然他們不按規矩出牌,那我們也不用有所顧忌,表叔你看好家人,如果方便就搬去我那裏,剩下的事情不要插手交給我辦吧。”秋暉的笑容冷冷,表叔竟然生出了一絲恐懼的感覺。


    “小暉你不要亂來,他們人多勢眾!”表叔伸手拉住秋暉。


    “一百頭綿羊也戰勝不了獅子!放心吧表叔,我曾經的敵人遠比這些人渣厲害,最後還不是倒在我的腳下!”秋暉一擺手就掙脫了表叔的手掌向外走去,表叔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然後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突然感覺那個人不再是自己聽話的侄子。


    新富路,在控製了居民後拆遷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爛頭晨僅僅一下午就推倒了一條半的巷子,更重要的是隨著秋父被打住院他完美的樹立了自己惡人的形象,現在敢站出來挑戰他的人已經少之又少。晚上八點多鍾饑腸轆轆的他招呼小弟們收工,今天戰果卓著他準備找個地方犒勞一下這些弟兄。


    “晨哥,我們去新喬路那邊吃燒烤吧。”一個名叫大牛的小弟走過來賤兮兮的提議。


    “你tm的褲襠又癢癢了?吃飯是假,想順路去大紅巷找相好的是真。”爛頭晨一眼就識破了對方的歪心思,不過雖然嘴上罵著還是順了他的意。這些地痞鑽入幾輛麵包車率先出發,爛頭晨自然不能和他們一樣,他帶著兩個小弟走向路邊的一輛桑塔納。


    “晨哥!”一個陌生的聲音打著招呼,爛頭晨疑惑的回頭看見巷子陰影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影。來人個子大約在一米七八,身形高大走動時矯健有力,在爛頭晨眼中從陰影中走出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擇人而噬的獵豹!


    爛頭晨混跡江湖多年,雖然手上功夫一般但眼力不俗,他在對方身上看出了濃烈的敵意!


    “這位兄弟找我有事?”他強裝鎮靜開口問道,同時背在身後的手指快速的打著手勢。那兩個小弟經常陪爛頭晨出入,立刻領會他的意思一人緩緩後退準備撥打電話另一人悄然繞向來人的身側隨時準備出手。


    “沒必要如臨大敵,我們是十多年的故友,你已經忘了我?”來人走出陰影整個人暴露在路燈下竟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爛頭晨聞言一愣,他沒想到對方會說是自己的老友,看著那張年輕的臉他在腦海中急速搜索相關的人卻一無所獲。


    仿佛看出爛頭晨的疑惑,那人繼續緩步向前同時沉聲提醒:“十幾年前,你在這裏的石橋旁伏擊一名小學生,三個人卻被人家全都幹趴下,這麽恥辱的事情你居然能忘記!這爛頭晨的綽號倒是恰當,真想不到你當時被打的那麽慘竟然還能苟延殘喘活下來。”那人用平淡的話語說著極盡諷刺的話聽在爛頭晨耳朵裏卻如雷鳴震耳欲聾!


    他驚駭的舉手指著來人顫抖著嗓音說:“你、你是那個學生!”


    秋暉微笑,隻是這笑容看起來格外的瘮人,“你猜對了,獎勵是拿走你的命!”


    “哢嚓!”一道閃電劃破烏雲,陰霾了一天終於要下雨了!


    雷聲響起的同時爛頭晨麵前的秋暉動了,他如豹子般撲出,目標並不是爛頭晨而是那名落在最後準備電話搖人的地痞。那人完全沒有防備,猝不及防之下麵對秋暉打來的 一拳隻能像在街麵打架一般下意識的抬手護住頭,然而拳頭並沒有打在他的身上。秋暉變拳為抓一把將他手中電話搶過來順勢砸向另一名地痞,同時腳下連續幾個碎步追上逃命的爛頭晨!


    爛頭晨在發現秋暉是去搶奪手機的第一時間就做了最正確的決定—跑!眼前這個少年可是在十二歲就獨戰自己在內的三人,下手之狠辣即便自己這個成年人都甘拜下風。十幾年過去了,對方成為青壯年而自己卻因為酒色早就掏空了身體,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打贏,他隻希望自己的手下能多糾纏對方幾分鍾,隻要自己跑出巷子鑽進汽車任他身手了得還能追上汽車不成。


    然而,希望終究隻是希望。對方一個回合就搶走了手機,自己還沒跑出去幾步就被他攔在身前。


    “既然選擇了這一行就要敢拚命,沒有狠勁怎麽在這裏混?”秋暉麵帶嘲諷的看著這個曾經響當當的痞子頭。曾幾何時張良、李景濤這些不良少年見了他都要卑躬屈膝,現在麵對自己卻連出手都不敢。


    爛頭晨苦笑,“原來我隻是個小混混,除了爛命一條外一無所有,所以我敢打敢拚,現在我有錢了,生活過得有滋有味再讓我去拚我怕輸掉這一切!”他彎腰向秋暉深深鞠躬,嘴裏哀求:“放過我吧,我立刻消失再也不參與到這些事情中!”


    秋暉眼神一凝,他之所以自報家門就沒想過讓他們活著離開,但麵對一個人的懺悔他猶豫了,畢竟能做到浪子回頭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就在他猶豫的刹那,爛頭晨身體猛的向前撲出雙臂像鐵鉗箍住秋暉的雙腿,後者猝不及防之下身體向後倒去。


    “一起上,殺了他!”爛頭晨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那兩個地痞被這一連串戲劇性的反轉弄得有些懵,還沉浸在爛頭晨的懺悔和哀求中,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就遲緩了幾拍,恰恰這幾拍就注定他們永遠失去機會。


    秋暉在爛頭晨發動攻擊的同時就做出反應但距離太近留給他的時間不足以做出一個完整的動作。他隻是微微微屈起右腿,然後爛頭晨就撞了上來。身體倒下的瞬間秋暉努力收緊腹部讓自己變成一隻剛剛離開水的蝦,在爛頭晨發出嘶吼之後,他的手肘重重擊打在對方的後背,一下、兩下、三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行走在黑暗中的灰燼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晚霞中的笛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晚霞中的笛聲並收藏行走在黑暗中的灰燼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