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宴上,熱鬧非凡。滿園的繁花似錦。


    各個世家的小姐公子們,那一雙雙或好奇、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如密集的箭雨般紛紛落在防風意映的身上,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著這位傳聞中的塗山氏未來的少夫人。


    那些個小姐們交頭接耳,輕聲細語中卻滿是尖酸刻薄。


    “瞧她那模樣,不過是個小氏族出來的,也不知使了什麽狐媚手段,竟能攀附上塗山氏。”一位身著華服的小姐撇著嘴,眼神中盡是不屑。


    公子們則端著酒杯,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話語間暗藏譏諷。“哼,命可真好,就憑她那出身,若不是傍上了塗山氏,哪能有如今這般風光。”


    然而,盡管這些人心中充滿了對防風意映的看不上,言語間也盡是嘲諷之意,行為上卻也不敢太過放肆。


    畢竟,塗山氏的威名擺在那裏,誰也不敢輕易得罪這強大的家族。他們也隻能在言語上稍微叫囂幾句,過過嘴癮罷了。


    防風意映自然是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聽在耳中。她緊緊攥著手中的絲帕,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心中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辰榮馨悅看著防風意映的眼神中滿是不屑,眾人都想為難防風意映。


    在場的人中,身份最為尊貴的辰榮馨悅率先款款移步,假模假樣地上前摘了一朵嬌豔欲滴的花朵,輕輕嗅著,讚道:“此花灼灼其華,風姿綽約,實乃花中翹楚,令人心醉神迷。”


    她的舉動引得眾人紛紛圍攏過來,隻見辰榮馨悅優雅地將那嬌豔的花取下來,蓮步輕移,緩緩走向防風意映,而後輕柔地把花往防風意映頭上一戴,朱唇輕啟:“鮮花自然要配美人,防風小姐這般絕色佳人配上這花,果真應了那句人比花嬌。”


    然而,辰榮馨悅嘴上雖是這般說著,那美眸之中卻並沒有半分讚賞之意,反倒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不屑。


    防風意映對此早就習以為常,她深知辰榮馨悅這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做派。隻是如今,防風氏的勢力實在太過低微,萬萬不能輕易得罪赤水氏。


    防風意映心中縱有萬般不滿,也隻得暫且隱忍,咽下這口悶氣。她在心底暗暗發誓,辰榮馨悅這般仗勢欺人也得意不了多久。終有一日,她會讓辰榮馨悅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她強忍著怒火,臉上依舊維持著那恰到好處的微笑,仿佛一切都未曾入眼、未曾入心。


    這時,一位來自其他氏族的公子開口說道:“如此美景,若能以詩賦之,定能增色不少。”


    旁邊的氏族小姐們紛紛附和:“是啊是啊,聽聞青丘公子塗山璟那可是文采了得,出口成章。”


    “塗山公子的詩詞,每每都能傳遍大街小巷,令人稱讚不已。”又一位小姐嬌聲說道。


    眾人的話鋒一轉,目光齊齊投向了防風意映:“既然塗山公子如此才華出眾,想必他的未婚妻也定然不會遜色。”


    “就是就是,防風小姐,不如您也在此吟詩一首,讓我們都見識見識。”有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他們的眼神中透著不懷好意,顯然是等著看防風意映出醜,認為她一個小氏族出身的女子,定然也做不出什麽好詩來。


    防風意映自然知曉眾人的心思,心中冷笑一聲,這群人想看她的笑話,她偏不讓他們如意。


    隻見她微微仰頭,下巴輕揚,目光堅定而自信,毫無怯意地說道:“意映自然是不及塗山公子才識淵博,但是,既然諸位如此抬愛,那我便獻醜了。”


    稍作停頓,她朱唇輕啟,聲如珠落玉盤,一首精妙絕倫的詩作從她口中緩緩流淌而出。


    “繁花似錦映春光, 蝶舞蜂飛意未央。 莫笑寒門無綺夢, 心香一瓣自芬芳。”


    用詞精妙,在場眾人聞之,無不麵露驚訝之色,紛紛側目,先前的輕視與嘲諷瞬間化作了驚歎與欽佩。


    眾人皆對防風意映的詩作讚賞有加,一位士家公子率先開口:“防風小姐這詩,意境高遠,用詞精妙,實乃佳作啊!”


    旁邊的一位小姐也連忙附和:“可不是嘛,這等才情,真是讓我等自愧不如。”


    另一位公子驚歎道:“如此妙詩,堪稱驚才絕豔,防風小姐真乃才女!”


    眾人紛紛點頭,七嘴八舌地稱讚起來“這詩真是妙極,妙極!”


    辰榮馨悅則依舊麵帶笑容,可那眼中的不屑卻絲毫未減。她款步上前,陰陽怪氣地對防風意映說道:“好!”


    辰榮馨悅看著防風意映,朱唇輕啟,“好一個‘莫笑寒門無綺夢, 心香一瓣自芬芳。’防風小姐這詩做得,當真是精妙絕倫,讓人佩服啊。”


    嘴上雖是誇讚,可那語氣中的酸意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上一世,防風意映處處伏小做低,卑微得如同一個丫鬟般緊緊跟在辰榮馨悅身後,替她做事,處處迎合著她,奉承著她。防風意映知道這個辰榮馨悅性子向來高傲,處處爭強好勝,她就處處收斂鋒芒,不讓自己獲得太多關注,以免得罪了辰榮馨悅,給家族帶來禍患 。


    然而,即便她如此小心翼翼,辰榮馨悅打心眼裏就從未看得起過她。


    防風意映心中也明了,這幫人之所以對她這般無理,更多的是想要討辰榮馨悅歡心,他們若是不針對防風意映,必然會得罪辰榮馨悅。


    但是,這幫氏族公子小姐也不敢太過於為難防風意映,畢竟他們還是對防風意映身後的塗山氏有所忌憚,他們不敢輕易得罪塗山氏。


    畢竟他們中原士族缺錢,而剛好塗山氏財大氣粗!


    防風意映現在身後仰仗著塗山氏,這一樁婚事整個天下都知道,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再如從前那般處處伏地做小,隱藏自己的鋒芒。


    她越是謙卑,他們這些人就越是變本加厲地看不起她。


    辰榮馨悅誇讚完防風意映後,目光冷冷地掃過剛剛誇讚防風意映的眾人。


    防風意映環視四周,看到眾人的表情變化,心中滿是得意,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優雅從容的微笑。


    防風意映見狀,自謙道:“各位如此稱讚,小女實在惶恐,此詩隻是興之所至,難登大雅之堂。承蒙各位厚愛,小女這拙作能入大家之眼,實乃三生有幸,還望各位多多指點。”


    辰榮馨悅越是這般咄咄逼人,防風意映便越要溫順知禮,這些氏族公子小姐雖是趨炎附勢之人,但眼都不瞎,今日是頭一次與這些人見麵,自然要留個好印象,不然日後怎麽利用這些人,收買這些人站隊自己。


    辰榮馨悅見賞花宴為難不到防風意映,就提出要去高辛遊玩,防風意映早就意料到了。


    上一世若不是辰榮馨悅提出要去高辛遊玩,之後又故意讓人在她的酒裏下藥,辰榮馨悅就趁著她不注意,從身後將她推入水中。


    辰榮馨悅便對外宣稱是遊玩之時防風意映自己不小心落水。


    防風意映也不愚蠢,她自然也知道是辰榮馨悅教唆丫鬟趁防風意映不注意將她推入水中,但是,她又能怎麽辦?隻能裝聾作啞,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畢竟防風氏和赤水氏的實力就擺在那裏,一個是中原的大氏族,而另外一個隻是落魄小氏族,別說辰榮馨悅隻是將防風意映推入水中,即便辰榮馨悅活活淹死防風意映,防風氏都不敢說辰榮馨悅半句不是。


    但是,辰榮馨悅縱然心狠手辣,也不敢做的太過分,因為防風意映現在是塗山璟的未婚妻!


    上一世也是因為辰榮馨悅趁機將防風意映推入水中,恰巧駕一葉扁舟路過的塗山篌才有了機會出手相救,防風意映很感謝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塗山篌還願意得罪辰榮馨悅,出手救她,便覺得塗山篌是一個善良正直之人,對他一見鍾情。


    塗山篌將她到對岸之後就匆匆離去,她還來不及問這個不惜得罪辰榮馨悅,也要跳水救她的人叫什麽名字,轉身之時便已見塗山篌瀟灑離去。


    直到她濕漉漉回到船上,才從同行的氏族公子小姐口中得知了瀟灑撐著扁舟離去的人是“塗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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