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跟著張屠走在土路上,往鎮中心的街道走去。


    “客官,下次如果有豬肉盡管送來,老張我給你個高價。”


    “若能打到一定給張老板你送來。”李大山應道。


    “還不知客官家住哪裏?”張屠夫一副很想與李大山交好的意思,一路上都在找話題攀談。


    “家住濟山下的李家村。”


    “那客官可是姓李?”


    “嗯!在下姓李”


    “哈哈,若是不介意的話,就叫你李兄如何?”


    “張老板你隨意。”


    “哎,也別張老板張老板的叫。我稱呼你李兄,你就稱呼我為張兄就好?”


    “那~就依張兄。”


    “李兄,家中有幾個孩子?”


    “三個,張兄你呢?”


    “嗐,家裏就一個臭小子。李兄你家的大小子今歲多大了?”


    “七歲。”


    “巧了,與我家那臭小子年歲相當。”


    ……


    三人就在張屠夫像是在查戶口般的交談中,來到鎮上中心的街道,這裏的街道雖然還是黃土路,卻不似外圍那般髒亂遍地臭水溝。鎮中街道應是每天都有專人灑掃。


    且路上的行人穿著,也比外圍的人稍微幹淨整潔了些許。但是也隻是稍微強了那麽一點而已。


    “到了。”聊的起興的張屠,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到了?”還沒反應過來的李大山下意識的也回了句。


    “嗯,到了。走,隨我進去!”


    父子二人跟在張屠身後,走進了這家古色古香且有著兩層的木製樓閣,門簷上方牌匾上的繁體字寫著‘食客軒’三字。


    “楊掌櫃,楊掌櫃,看老張我這次給你帶來了什麽。”剛進一樓客廳,張屠就開始嚷嚷個不停。


    “哎?是老張啊!我說老張,這次又給我這寒舍帶來了啥好東西啊?”一樓靠裏的櫃台後走出一位穿著很是華貴的老者逗趣著張屠。


    “嘿,老小子寒顫我不是,你不是說你這食肆缺些稀缺玩意麽?我這給你把人帶來了,李家村的李獵戶。”老張伸手指了指,身後的李大山父子。


    “喲?帶了什麽稀缺貨呀?倒是讓老夫我瞧瞧!”老者出了櫃台走上前來,絲毫沒有嫌棄李大山父子穿的寒酸。


    李大山把背簍放下,露出了背簍裏的眾多獵物。


    “喲,兔子,狗獾,竹雞,雉雞,竹鼠,赤狐,黃皮子。這好東西還真不少。”


    “小哥,這是都打算出售麽?”楊掌櫃看著故作鎮定的李大山開口詢問。


    “若掌櫃給的價錢合適,自是全部售於店家。”原本緊張的李大山,想到了兒子還在身邊,自身也不能露怯,故而把問題又推給了楊掌櫃。


    “這?如此三隻清理出的兔肉作價一百五十文如何?”楊掌櫃見兔子都扒了皮清理出來的兔肉都有差不多五斤,思索間給出了價錢。


    李大山見兒子沒有說話,思索著五十文一隻也不算便宜。便點了點頭同意。


    “可以。”


    見李大山同意,楊掌櫃也是鬆了口氣,就怕那些不懂行情而漫天要價的主。


    “這三隻鴨子作價九十文如何?若是活的鴨子一隻作價四十五文也是可以,或是早上剛殺的鴨子也是可以作價四十文一隻。”楊掌櫃看出鴨子都殺了一天多了,故而開出了三十文一隻的價。


    “可以。”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了。


    “這隻狗獾作價一百五十文如何?”楊掌櫃翻檢著狗獾報出價錢。


    李大山也不知行情剛要思索點頭,李耘陽有些稚氣的聲音卻是突然開口:“掌櫃的,這隻狗獾的價格給的太低了。”


    “哦?小娃你倒是講講,這價是如何定的低了。”楊掌櫃很是好奇的看著,這個一進門就一直很鎮定,沒有絲毫膽怯的少年,幾十年的閱曆讓其看出這少年並不是在強裝鎮定。在其身上散發著濃濃的自信。


    張屠也對這少年充滿了好奇,也是神色認真的看著這位氣質獨特的少年。


    “這隻狗獾是今日早晨捕到的,先說這一身皮毛沒有絲毫損傷,肉質也很是新鮮,光是這狗獾肉的藥用價值就很高。”李耘陽認真且仔細的分析著。


    這時,一樓大廳裏的幾桌零星的食客也被這個話題所吸引,紛紛豎起了耳朵。


    “哦?這狗獾肉還有藥用價值?小娃你且細細道來。怎麽個藥用價值。”楊掌櫃,更加好奇的看著這個出生於獵戶家的少年,會說出什麽話來。


    李耘陽見在場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開口道:“這狗獾的肉,具有補中益氣,祛風除濕,殺死腹中蛔蟲的功效。”


    “這肉當真有這等功效?你這小娃又是如何得知。”廳中有食客好奇帶有質疑的詢問。


    “我自幼結識了山中采藥的老郎中,隨之學習了一段時間醫藥之理。”李耘陽說的都是真的,隻不過這個老郎中就當是前世的自己吧。


    “既然你自幼與采藥郎中長有接觸學習,可知柴胡這一味草藥的作用?”有食客想試探著李耘陽話中的真假故而刁難道。


    一群人更是豎起了耳朵,生怕漏聽了一點,紛紛打起精神來。


    場中,隻有父親李大山麵露擔憂神色。


    李耘陽卻很淡定的娓娓說道:“這柴胡具有疏散退熱、疏肝解鬱、升舉陽氣之功效。經不同炮製方法,可生產柴胡、醋柴胡、鱉血柴胡等中藥材飲片。疏散退熱宜生用;疏肝解鬱宜醋炙,升舉陽氣可生用或酒炙。不同炮製方式作用功效不同。”


    “不錯,不錯,小友確實是位精通醫藥之理之人,諸位不必再行質疑。這說的比藥典中描述的還要詳細。”這位食客承認了,李耘陽不是在胡編亂造,而是有理有據的事實。


    “既然鶴草堂的劉郎中都如此說了,我等也就不再質疑。那小友打算作價幾何?”楊掌櫃認真詢問。


    “掌櫃你看六百文如何?”李耘陽報出了價格。


    “小友,六百文我要了。”有食客急忙開口道。


    “我出一兩銀子,小友賣與我如何?”那位剛剛考驗李耘陽的劉郎中也是開口報價爭搶道。


    這把還在猶豫六百文值不值的劉掌櫃急得,一咬牙道:“我出二兩銀子,小友賣與本店如何?”


    李耘陽衝周圍人做了一揖,聲音雖帶稚氣,卻中氣十足道:“各位不必再爭,這狗獾的價值隻值六百文,諸位不必盲目抬高價錢。若賣出了高出貨物本身的價值,那我豈不成了奸商。所以這狗獾還是作價六百文售與掌櫃好了。”


    眾人先是一愣,還有人賣貨否定價錢給高的,隨即反應過來眾人連連叫:“彩!”


    “真是個妙人。”


    “好!”


    “善!”


    ……


    食肆裏一片片讚揚聲。


    其實,在李耘陽一點不怵的,在飯堂裏侃侃而談時,很多人就把小娃改成了尊稱小友。


    楊掌櫃也是意外連連。


    “那掌櫃的我們繼續交易。”李耘陽提醒,還在因意外連連而失神的楊掌櫃。


    “嗯,好,好,咱們繼續。”楊掌櫃回神道。


    “這隻竹雞,我給三十文如何?”楊掌櫃指向了那隻大人巴掌大的竹雞報價道。


    “可以。”


    “三隻竹鼠作價一百二十文如何?”


    “嗯……可以,不過竹鼠也是有藥用價值得滋補品。”李耘陽完全的接替了父親的交易權。


    眾人又是想豎起耳朵,想聽聽怎麽個藥用價值。卻是聽到了“下一個”的繼續交易聲。紛紛大失所望。


    “這兩隻沒處理的兔子,作價四十五文如何?”


    “可以。”


    “這隻頭被打爛的雄性雉雞作價三十文如何?”


    “可以。”


    “這三隻黃皮子作價十五文如何?”


    “可以。”


    “這隻赤狐,你打算怎麽賣,這赤狐的肉質一般,貴的是這完整的皮毛卻很值錢。小友打算作價幾何?”最後這隻赤狐,楊掌櫃反而不知如何出價了。


    “作價一千五百文如何?這也就是在鎮上售賣,若是去了縣城或是州府價錢就會翻上幾番。”


    “就按小友說的來。”


    沒做猶豫楊掌櫃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如此爽快的原因:一是想繼續合作,二是看出了李耘陽今後絕對不是池中之物。


    “那小友以後有了獵物,可得第一時間想著小店。”楊掌櫃謙虛道。


    “掌櫃可別這麽說,家父與我還得感謝貴店的照拂。”李耘陽也是謙虛道。


    “哪裏,哪裏,相互照拂。”說完一老一少相互作揖,抬頭間相視一笑。


    結了賬。李耘陽快速清點了兩遍確認無誤後,告辭離開。


    “掌櫃留步,我與家父這就回去了。”


    楊掌櫃和張屠站在食肆外,目送父子倆離開。


    “這少年不得了啊,他日必是一方人物。”


    “是呀,不簡單呐。”


    ……


    “爹,兩天時間掙了差不多快四兩銀子,有何感觸啊?”李耘陽難得的與父親開起了玩笑。


    誰知李大山卻是很認真的回道:“有些緊張,兒呀,咱還是快些回家吧!”


    “爹,家裏缺了多少生活用品啊?不行,得去花錢。”李耘陽在空中揮了揮手臂堅定道。


    早已被懷裏放了那麽多銅錢,弄的六神無主的李大山,早已失了分寸,被李耘陽帶著去了鎮上的布莊。


    到了布莊門口,布莊的小斯剛要開口想趕人,當看到李耘陽把手放在腰間別著的柴刀木柄上時,又被李耘陽那平靜如深潭般的眼神,嚇得一點氣焰都沒了。


    此刻領著父子二人進入布莊的小斯,心髒‘咚咚咚’跳的厲害。腦子裏都是他一定敢殺了我,他一定敢殺了我。


    布莊堂內,入目之處的貨架上鋪滿了各式各樣布匹,櫃台後的貨架上更是有著顏色豔麗的綾羅綢緞。


    “這匹布多少錢?”李耘陽選了一匹黑色的粗麻布,問著帶路的小斯。


    “啊?這匹布要一百五十文。”小斯看到李耘陽指的那匹布立馬回道。


    “嗯,那這匹布呢?”李耘陽又指向了一匹稍微好些的黃色的麻布。


    “這個要兩百文一匹。”小斯漸漸緩過了神,恢複了理智。


    “好,就選這兩匹布了,幫我拿著去櫃台處。”


    “啊?哦。”小斯立馬抱著李耘陽挑好兩匹布跑向櫃台處。


    “爹,拿錢。”李耘陽伸手朝一旁的父親李大山要錢。


    “好。”李大山拿出那串隻有八十七枚五銖錢的錢串子,遞給了李耘陽。


    李耘陽接過錢串子後,就這麽的提在手中,實在是他不想感受,那些來自四麵八方質疑他買不起布的目光注視。


    這不?手裏提著一大串五銖錢,大家的目光都變得柔和了很多,還有幾人投來了羨慕的目光,當然也有不懷好意的目光。


    來到櫃台處,直接數了三十六枚五銖錢,遞給了櫃台後的中年掌櫃。


    中年掌櫃語氣很是客套的提醒道:“這位小客官,你多付了一枚大錢。”


    “多出來的那枚錢是買針線的錢,把店裏各色麻線都拿出來,看看有哪些顏色好看的,我挑選些?”


    李耘陽想到家裏,接下來要製作大量的衣服,就在小斯端出的一盤盤色彩豔麗的麻線中挑選了四團黑線、四團米黃色線、兩團豔麗的紅線。


    “老板,錢夠不夠?”


    “剛好,要不小客官再挑一團線,就當是布莊送你的,一來替夥計的無禮賠個不是,二來希望再次光臨布莊。”


    “那我就不客氣了,就拿一團紫色的麻線好了。”李耘陽沒有拒絕布莊掌櫃的歉意補償,伸手拿過一團紫色的線。把所有線都放進背簍裏。


    父親李大山把兩匹布放在了自己的背簍裏,父子二人就離開了布莊,隱約聽見身後布莊裏掌櫃在教訓夥計的聲音。


    離開了布莊,李耘陽又帶著父親去了糧店購買了二十斤粗麵花了160文,二十斤糙米花了100文。


    在雜貨鋪買了五斤粗鹽花了二十五文,花了十二文買了一兩紅蔗糖,買了兩層小號蒸籠花了六文。


    去了鐵匠鋪買了一口小號鐵鍋花了八十文,買了五根鐵針花了十文。


    李大山看著瘋狂掃貨的長子,心裏直抽抽,自家長子這是能賺也能花呀。


    “爹,我們要買的東西,也差不多買齊了,要不回家吧?”李耘陽見貨物買的差不多了,想著酒樓食肆吃飯太貴父親肯定舍不得,外圍的小吃攤又太過髒亂不衛生,於是提議回家。


    “哎~好好,我們這就回家!”李大山感覺自從賣了所有獵物後,這是他聽到的最想聽到的一句話了。實在是感覺這一圈轉下來,懷裏的銅板都輕了不少。雖然是換成了貨物背在身上,可心裏還是覺著有些心疼。


    沒辦法,錢是長子打獵賺的,就由著他吧,至少買的都是家裏急缺品,也沒亂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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