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是陸嘉逸的電話號碼時,沈心白下意識是想要掛斷的。但是想到今天陸嘉逸的失敗,沈心白覺得,還是不應該把事情做得這麽絕。聽到陸嘉逸如此醉醺醺的聲音,未免又想起那日,他喝醉之後,也是這樣一聲聲喚著她的名字……


    這樣看來,姚芊芊說的事情,倒是真的。姚芊芊說陸嘉逸每次和她發生關係,都是在喝醉之後,而喝醉之後,他嘴裏一次次喚著的,都是她的名字。


    “你喝多了”,沈心白道,“你在哪兒?我給姚芊芊打電話,讓她去接你。還是給王若曦打電話?你選個人。”


    沈心白聽到陸嘉逸那邊,風聲很大,並不是在車裏,也不是在室內,好像是在山上或者海似的。而這附近並沒有什麽山,江倒是有一條。


    陸嘉逸總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去跳江,這點沈心白還是很確定的。但是如今他喝得爛醉,萬一從江橋上掉下去可就糟了。陸嘉逸水性不好,這是她從小兒就知道的。


    “心白……心白……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說,你是不是覺得我處處都不如蕭宴,所以才移情別戀?還是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你說啊……”陸嘉逸大喊著問道。


    原本蕭宴就是枕在沈心白腿上的,兩人的距離極盡。陸嘉逸此時如此大喊,蕭宴又不是聾子,怎能聽不到?


    反正也是阻止不了蕭宴光明正大的聽他們談話了,沈心白索性把電話拿的遠一些,等到陸嘉逸咆哮完了,這才重新拿回耳邊。完全忽略了陸嘉逸的話,隻是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我……我不知道我在哪兒啊……”陸嘉逸道,“我在天涯海角……心白,你說,我怎麽才能把你忘掉?是不是我從這兒跳下去,就能忘掉你了……”


    “真的心白,我覺得,現在沒有什麽事情是比愛你還要痛苦的……”陸嘉逸道,“我曾經以為,愛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可是我們之間,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都是因為蕭宴的出現!心白,如果沒有蕭宴,你說,你還會繼續愛我嗎?”


    恰好蕭宴也想要聽到這個答案,因而抬頭看向沈心白。


    沈心白覺得哭笑不得,心想剛剛在白天鬥得你死我活的兩個人,到晚上,隔著電話,竟然能做得如此一致。


    其實沈心白也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會給出怎樣的回答。


    而此時,從她的心出發,隻憑借著心裏的感覺,她唯一能說出口的,隻有一個字——會。


    如果沒有蕭宴的出現,她或許真的會繼續愛陸嘉逸吧。就這樣繼續被他刁難著、被他以一種奇特的方式愛著、在意著,然後遠遠的看著他,覺得隻要他開心就好、隻要他能發泄出來就好。


    “心白……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陸嘉逸繼續咆哮,“就連我這麽一個小小的問題,你都不能回答我嗎?六年前我問你孩子是誰的,你不回答我,現在我問你這麽一個小小的問題,你還是不能回答我……心白,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麽!”


    “會。”這一次,沈心白很痛快的說了出來。


    電話那頭,立刻陷入了沉默。沒想到陸嘉逸能瞬間如此安靜,看來她這些具有殺傷力的話,要遠比那些安慰的話語更實際。


    “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沈心白道。


    “你……”蕭宴說著,就要搶下電話。


    這女人,真是得寸進尺!讓她和陸嘉逸通電話,已經是給足了她自由,現在居然當著他的麵兒,說要去接陸嘉逸?她是腦子壞掉了還是膽子太大了?


    “我在……我在……我在江橋上……”陸嘉逸道。


    “我知道你在江橋上”,沈心白邊躲避著蕭宴的搶奪,邊問道,“具體在哪個位置?”


    “我也不知道啊”,陸嘉逸道,“對麵兒紅紅綠綠的。”


    沈心白真有些抓狂。一邊要躲閃著蕭宴的搶奪,一邊還要像哄孩子一樣哄著陸嘉逸,從他嘴裏套出地址來。


    “啊!我知道了,這是金碧……”


    沒等陸嘉逸說完,沈心白就已經一個躲閃不及,被蕭宴搶去了電話!然後就看到,蕭宴直接簡單粗暴地滑動了掛斷鍵。


    “你幹嘛啊?”沈心白急道。


    她好不容易要問出陸嘉逸的所在了,關鍵時刻,卻被蕭宴給攪和了!不知道她為了問出陸嘉逸的所在,費了多少心力嗎?


    “你說我幹嘛?”蕭宴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你要去接陸嘉逸?擋著我的麵兒如此肆無忌憚?你真當我拿你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原本其實隻是開玩笑般去搶奪沈心白手中的電話,也是懷著惡作劇的心裏,將沈心白的電話給掛斷的。但是看到沈心白如此急切的樣子,蕭宴這顆原本是玩笑著的心,卻瞬間冷如玄鐵。


    “沈心白,我勸你別太囂張”,蕭宴道,“你不要以為我的寬容是無限度的。”


    沈心白起身,從蕭宴虛握著的而手中拿回自己的手機,道:“我從沒有讓你寬容我,一切都是你的一廂情願!”


    言罷,奪門而出!


    蕭宴為什麽不相信她?


    她隻是想要套出陸嘉逸的話而已,隻是想要騙騙陸嘉逸,讓陸嘉逸說出他的所在。


    他的頭枕在她的腿上,她能感受到他的溫度,她以為在這一刻,他們的心是相連的。她能感覺到,在他們一起聽陸嘉逸的電話的時候,他們兩個之間,是毫無懷疑毫無芥蒂的。可是……這卻隻是她自以為是的感覺罷了。


    秋夜裏風涼刺骨,沈心白隻穿著一條家居的灰色運動褲,一件棉質的寬鬆白色t恤,在秋夜的寒風裏,完全無法抵擋著吹卷著的涼寒。


    抱著手臂迅速上車,隨手把手包扔在副駕駛上,快速駛出了小區。


    其實她是想要先查一下江橋附近都有什麽和“金碧”有關的建築,但是擔心蕭宴會追出來攔住她,所以並未在出發之前先查一查,而是在開出小區,走了一段路之後,這才停下來仔細用手機地圖來查。


    心裏,不是沒有失落的……


    也是啊,蕭宴那樣的人,怎麽可能追出來?


    他有那麽在意她麽?她有那能讓他追出來的魅力?


    想想起蕭宴對她的不信任,沈心白就沒來由的心寒。似乎此刻心裏感受到的寒冷,要比剛剛在車外麵所感受到的那直刺皮膚的冰寒還要強烈一些。


    “金碧……金碧……”沈心白翻看著幾處“金碧大酒店”的位置,其中有兩處是在江橋附近的。


    有一處是交通要道,去往本市幾處最繁華的夜場,幾乎都要經過那段路。所以那一段路上,一定會有很多車輛駛過的嘈雜之聲。而剛剛聽到的電話那邊的聲音,除了風聲之外,自然還有嘈雜的車輛行駛的聲音,應該是那邊沒錯了。


    再給陸嘉逸打電話,陸嘉逸就不接了。


    果然,發泄完一通兒之後,又進入到了迷糊狀態。


    陸嘉逸酒量不好,練了這麽多年也沒什麽長進。至於酒品麽……談不上好也太不上壞。從前陸嘉逸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喝醉酒幾乎是倒頭就睡,酒品要多好有多好。但是自從那件事情之後,陸嘉逸每次喝完酒之後,好像都要發泄一番。


    當然,他發泄的途徑還是比較健康環保的,那就是——找女人。好在他的身邊從來不缺這些可以讓他發泄的女人。


    而發泄完之後,他就會沉沉睡去,也不會有什麽破壞性的舉動。當然,整個過程她是沒有親身經曆過的,是她從他的那些女人們的嘴裏,有意無意聽到的。


    所以說要是以“酒品即人品”的標準來評價陸嘉逸的話,這顯然不管用,無從下定論。


    一個紅燈之時,沈心白想想,還是打給姚芊芊的,道:“陸嘉逸剛剛打電話給我,我聽著,他是又喝了不少。我現在已經確定了,她在宜合區先鋒路那個金碧大酒店附近的江橋邊。那邊離你家比較近,你方便的話,現在去接他一下吧。”


    “怎麽又喝多了……”姚芊芊那邊嘀咕一句,便道,“好,我現在馬上穿外套出門。”


    雖說已經打給了姚芊芊,但不看到陸嘉逸平安,沈心白心內也是不放心。因而仍舊往江橋那邊開。


    一路疾馳,居然先於距離較近的姚芊芊到了江橋這邊。還好陸嘉逸的車很好認,而且雖說江橋邊人很少,況且陸嘉逸這樣身高和背影的、又穿著頂級品牌西裝的男人,更是再明顯不過,沈心白一眼就看到了陸嘉逸。


    陸嘉逸的車停在他身後的路邊,他自己手裏握著手機,雙手搭在江橋的護欄上,頭搭在雙手上。


    看來應該是醉酒之後,一吹冷風,所以頭有些不舒服。


    沈心白想要下車將他扶到車裏。但是手已經搭在了車門上,卻還是打了個電話給姚芊芊。


    “你到哪兒了?”沈心白問道。


    “我快到了……”姚芊芊道,“我已經看到‘金碧大酒店’這幾個字了……我看到嘉逸了!好了我先掛了啊……”


    沈心白看到,姚芊芊的車從對麵急速行駛過來,停在對麵。


    沈心白迅速倒車,把自己的車開得遠一些。


    姚芊芊迅速跑到陸嘉逸身後,隻是匆匆看了下左後,並沒有發現沈心白的車。


    看到姚芊芊扶著陸嘉逸過道,看到陸嘉逸上了姚芊芊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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