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禾村的大火終於熄滅了它把整座村莊燒成了一片白地處處是殘垣斷壁餘煙嫋嫋空氣中飄浮著焦灼嗆鼻的難聞氣味。


    於是失去火光映照的夜慢慢又黑了下來黑得像一個無底的深淵四野沒有一點兒亮光四周一片沉寂隻有那灌木和野草在西北風中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格伍夫趴在木禾村偏南方山崗上的灌木叢裏把“黑蟒”參型衝鋒弩的弩口透過枝葉間的縫隙探了出去全神貫注地利用“鬼眼”瞄準鏡觀察著敵人的營地。


    七八十座野營帳篷錯落有致地分布在木禾村東麵每座帳篷間的距離顯得既不密集也不稀疏恰好達到了能夠抵禦火攻和守望相助的平衡點僅憑此點即可知曉敵軍領是一名經驗豐富的戰場老手。


    在擇地宿營前敵人全部出動對火災後的木禾村進行了全方位立體式的搜索。搜索過程中他們的手段異常狠辣隻要現值得懷疑的目標或者能夠藏人的角落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用鋪天蓋地的火球和箭矢覆蓋下去絕不給對方留半點機會。就這樣折騰了大半宿卻毫無所獲之後也不知是灰心了還是確信已經幹掉目標了他們開始安營休息。


    驀然間頭頂傳來呼嚕嚕的振翅聲格伍夫抬頭一看正是愛德華•蒂奇的親密戰友夜刃。它用火眼金睛看了自己一眼既而通靈般點了點頭低低地鳴叫兩聲後就重新騰空而起迅飛走了這是三人分開前約定的行動信號。


    格伍夫興奮地差點想大嚎幾聲因為太刺激了他將參予一場三人挑戰七八百人的不對稱戰爭若能順利完成任務並取得最終勝利那將是何等榮耀的戰績啊!他緊張地縮回兩隻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抹掉了汗跡隨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新握穩弩身和扣住扳機。


    五格口徑的“黑蟒”參型衝鋒弩有效射程跟2型一樣為六百五十步但是在配備“鬼眼”瞄準鏡和前端兩腳支架後有效射程卻幾乎可以多出一倍臻達一千兩百步的遠距離。


    格伍夫眯縫著左眼把右眼湊近“鬼眼”瞄準鏡霎時夜幕悄無聲息地褪去一個淡綠色的世界清晰無比地展現在了眼前。


    敵人的宿營地四周按照慣例布置了明哨和暗哨不過可能是由於剛剛獲得了一場巨大勝利的關係數量並不多在南麵也就十個明哨五個暗哨而已。


    格伍夫暫時放過了聚在一起的那幾群泰澤親衛隊戰士而是用“鬼眼”瞄準鏡內的十字星鎖定了最左邊那名半身隱於坑內、半身藏在草叢裏的暗哨。


    “哢!嗤!”扳機複位和弩箭破空聲幾乎同時響起它們微弱得甚至連全神貫注的格伍夫都差點忽略過去不過“鬼眼”瞄準鏡內的淡綠色世界裏那名暗哨應聲垂下了微昂的頭顱證明一個生命剛剛被格伍夫精準的箭法所終結。


    那名暗哨的傷口在眉心短小精悍的鎢鋼破甲箭從那裏鑽進去後筆直地貫穿了神經中樞再自後腦破殼而出沒入虛空緊接著一股深綠色的液體從目標後腦標射出來迅濕透了他的衣領。


    格伍夫嘿嘿地低笑了幾聲雙手更加穩定地操縱著弩身開始尋覓下一個暗哨的潛伏地點了。


    同樣犀利的手法同樣精確的命中格伍夫又幹掉了四名暗哨和兩名結伴去噓噓的明哨後開始費腦筋琢磨起如何處理剩餘的八名敵人來。從他們站立的方位和角度看想要不聲不響地全部做掉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剛剛幹掉的那兩名明哨現在也該“方便”完了再不回來肯定會引起敵人的警覺。


    “他娘的該死鳥朝上老子就賭你們沒有弩快好了!”一念及此格伍夫緩緩閉上了眼睛隔了片刻再睜開時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嗤!嗤!”弩箭破空聲響成了一串在“黑蟒”參型衝鋒弩的連模式下一道肉眼難辨的黑線閃電般橫掃過八名明哨的身軀。兩名爆頭、兩名斷頸、兩名洞肺、兩名穿心整個過程裏沒有人出一絲慘叫全都無聲無息地栽倒在地如果不是看到鮮血和腦漿洶湧而出格伍夫都以為對方是在配合他演戲當然現在他隻會佩服自己神乎其神的箭術和連踩八堆狗屎的好運氣了。


    “哢嚓!”格伍夫換裝了新的箭匣後仍舊趴在原地沒動他在靜靜地等待敵營開始騷亂。根據事先約定鑒於格伍夫的武功較弱如正麵交鋒恐怕很難囫圇因此他的任務就是定點遠距離狙擊而內部破壞工作將由我和愛德華•蒂奇去完成。


    “嗯不知道老大和情聖現在做掉了幾個怎麽什麽動靜都沒有啊!”格伍夫一邊用“鬼眼”瞄準鏡尋覓著目標一邊無聊地猜想著。


    其實愛德華•蒂奇動手的時間比格伍夫更早同時手法也更加利索。一樣是對付十名明哨和五名暗哨他老人家在眨眼間就消滅了個幹淨整個過程裏敵人連雙蛟鐮怎麽飛過來的都不知道就統統了帳了。


    黑暗中連斬十五顆大好頭顱的雙蛟鐮依然滴血未染猝厲如舊使得遠隔數丈都能感覺到它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愛德華•蒂奇冷酷無情地瞥也未瞥遍地屍一眼反手收刀入鞘後好像在自家庭院散步似的就那麽堂而皇之地走入了敵營。


    之後的工作是公式化的殺戮一座帳篷接著一座帳篷的清洗不管是清醒的還是熟睡的敵人都沒有一個能叫出聲來就全部命喪於鬼魅般在虛空飛翔的雙蛟鐮下了。可惜愛德華•蒂奇從中絲毫也沒感到滿足更未覺得半點爽快反倒怒火越燒越旺因為屠宰這些小嘍囉絕不是他的目的他要幹掉的是泰澤那個曾經在他之前成名的老海盜王那個現在又把他滿門殺光的不共戴天的仇敵。


    也不知度了多少亡魂之後愛德華•蒂奇終於又來到了一座帳篷前。他跟剛才一樣信步跨入了帳篷裏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襲擊。


    “蓬!”一團碩大無朋的璀璨刀芒閃電般當頭罩下。


    愛德華•蒂奇大吃一驚隻來得及倉促舉刀招架。耳畔立刻傳來裂帛似的怪響包裹雙蛟鐮的千年寒鐵刀鞘居然被對方一刀硬生生絞成了漫天碎片而且尚不止此刀勢毫不停留地崩飛了雙蛟鐮後繼續當胸劈至。


    “鏘!”千鈞一的關頭愛德華•蒂奇終於用右手格擋住了那一刀的去勢躲過了開膛破腹的慘禍。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抵消掉了九成九的刀氣後最後一分刀氣也在他眉心至下頷間留下了一道猙獰可怖的傷口鮮血頓從翻卷的嫩肉間洶湧而出飛快地淋濕了他的前襟。


    近在咫尺的距離內愛德華•蒂奇忍住劇痛惡狠狠地盯向偷襲者對方正是他苦苦尋覓了好久的紅胡子泰澤不過又與他記憶中的泰澤有著極大的不同。


    在愛德華•蒂奇的印象裏泰澤是一名魁梧威猛的巨人比自己更高更壯態度卻和藹可親沒有絲毫戾氣多年的傷痛已經折磨得他失去了最後一絲野性。可是眼前的泰澤全然不是那個樣子他驚人的瘦削皮包骨頭的模樣好像隨便一陣風吹來就會支離破碎的巨大骷髏架子而且神情分外猙獰可怖仿佛忽然變成了一個來自太古窮荒的凶神惡鬼。他的人和他的問天斬此刻都犀利可怕得一不可收拾。


    泰澤桀桀怪笑道:“小子老夫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拿出真正的實力吧讓俺看看你到底有不有做海盜王的資格!”


    愛德華•蒂奇怒嘯一聲右臂猝然竄出一隻冰霧凝結成的巨鯊凶狠絕倫地朝著對方麵門撞去正是他苦修近兩甲子的玄冰真氣和壓箱底的絕招——“魔鯊裂海拳”。愛德華•蒂奇的這一拳全力施為下非同小可尤其整條右臂都是用埋藏深海的萬載玄鐵打造無形中蘊涵的那股浩瀚寒氣更能令中者馬上凍斃。


    泰澤見狀立時收起輕視之心吐氣開聲也是一聲大喝揮舞左掌迎擋。霎時間一隻熊熊燃燒的不死鳥拖著三條長長的尾翎就跟那隻寒冰巨鯊撞到一起出烙鐵入水似的嗤嗤響聲既而漫天的水氣遮蔽了整個帳篷。


    表麵上看起來兩人是勢均力敵泰澤卻陡然暗生警兆福至心靈地對掌後馬上向左偏移了一步遂仍覺不妥趕緊伏下身來。“嘶!”兩道暗紅厲電僅出一聲破空輕響迅捷絕倫地擦著他的頭皮和右臂掠過勁風帶起了大片毛和一串血珠。


    “該死是雙蛟鐮我早就應該想到他的成名兵器沒那麽容易脫手……”泰澤正慨歎陰溝裏翻船的時候冷不丁被愛德華-蒂奇重重一腳正踢在小腹氣海要穴處。


    這時泰澤正處於舊力剛消、新力未生的間隙哪裏禁受得起重逾千斤的鋼腿重襲頓時慘哼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地被踢飛開去。


    愛德華-蒂奇在連環三絕殺得手後哪肯輕易放過千載難逢的痛打落水狗良機迅猛無儔地疾追兩步繼而肋生雙翅似的騰空而起重新握到手中的雙蛟鐮閃電般割刺向泰澤的咽喉和心髒要害。


    泰澤縱橫北海一生從沒遇到過任何敵手近三個甲子的功力在經過敵人多年囚禁和摧殘後雖有很大損耗再不複當年勇猛但卻愈精純彌辣愛德華-蒂奇一腳雖然給他難以想象的重創但他體質堅韌遠常人肌肉骨骼自然而然地生出相抗之力卸掉了大部分力道所以仍能從容規避伺機反擊。


    “鏘!鏘!”泰澤雙手合握寶刀問天斬在完全不可能的情況下一分為二同時擊中了雙蛟鐮。瞬息間兩股熾烈如火的真氣從刀鋒交接處傳遞過來就把敵人用十二成玄冰真氣醞釀的殺勢全部化解於無形之中了。


    愛德華-蒂奇想不到對方的真實功力如此驚人受到重創後猶能使出如斯厲害的刀法他被封殺兩刀後反倒不敢繼續落井下石了生怕敵人要拚個同歸於盡於是暫時暴退兩丈嚴密防守。


    兩人鬥雞似地互望著對方三隻凶睛眨也不眨一下虎視眈眈地窺伺著敵人可能露出的任何一絲破綻。


    帳篷裏陰淒淒、冷煞煞地彌漫著一股森然的寂靜酷似一支蓄勢已久的利箭一觸即。這是危急存亡的一刻比適才的刀光劍影更凶險百倍稍有不甚就會命喪黃泉。


    不知過了多久是一刹那還是一刻鍾一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仿佛就在耳畔響起洶湧澎湃的氣浪把帳篷整個地掀飛到了一邊。由於巨變緣起泰澤背後愛德華-蒂奇率先目睹了征兆他搞不清楚究竟生了什麽事情微微愣神的間隙一直全神貫注的泰澤已施出了壓箱底的本領問天斬化作一道璀璨虹橋倏然劈至眼前。


    “虹飛碧落!”愛德華-蒂奇腦海裏刷地閃過這代表刀道最高修為的四個字人已慘嚎一聲斷線風箏般離地飛起重重撞出老遠用來勉強招架問天斬的雙蛟鐮差點再次脫手飛出。


    泰澤陰魂不散地急跟進途中忍不住“哇!”吐出一道血箭但心中卻不覺半點難過因他那一刀乃畢生功力所聚即使沒有直接劈中對方的身體隻憑強大的三昧真火侵蝕也足可使對方全身經脈焦枯而亡了。


    可是他仍未放心再度把掌中問天斬似緩實疾地揚起朝著愛德華-蒂奇當頭劈去。頃刻間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的刀氣化作狂風驟雨籠罩了方圓兩丈密密麻麻地灑落嗤嗤的驚人破空聲響徹耳鼓。


    眼看著愛德華-蒂奇就要命喪黃泉他卻忽然麵對鋪天蓋地的刀光笑了。那絲笑容裏包含著三分狂喜、三分殘忍、三分肅殺、一分駭然複雜得讓泰澤的視線都不禁在他猙獰的臉孔上停留了片刻自然掌中問天斬的攻勢也就慢了片刻。


    之後的變化是泰澤做夢也沒想到的他緊接著就看見愛德華-蒂奇的身體迅蜷縮成了一團並用右臂和右腿遮擋在外做好了一個最佳抗衝擊姿勢隨即遮雲蔽月的濃煙和火海就吞噬了自己。泰澤來不及驚呼也來不及避讓身體就被能融化鋼鐵的碧焰燒成了焦炭繼而又被無數塊有如天外飛來的隕石雨砸得支離破碎、灑落遍地。


    “嗚——”淩厲無匹的颶風夾雜著能把人瞬間蒸熟的熾熱橫掃過愛德華-蒂奇的背脊上方。他運集全身十二成真氣凝結成的玄冰護罩正以驚人的高被消耗一空。“一、二、三、四……”愛德華-蒂奇默默地數著數祈禱著劫難快點結束很快他感覺到衣衫被點燃了繼而連萬載玄鐵鑄造的右臂和右腿也開始滾燙起來。


    正當愛德華-蒂奇以為終於在劫難逃的時候颶風卻又奇跡般停止下來。不他現隻是自己臥倒的地方沒再受到地獄烈焰的侵擾了別的地方颶風和火海仍在肆虐。


    “咦這是……”愛德華-蒂奇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正見一人在神秘廣闊的夜空作背景襯托下像尊擎天柱地的天神般卓立眼前使人不由自主生出想要頂禮膜拜的感覺。


    我微笑著伸出手道:“對不起被一幫垃圾耽誤了點時間讓你受苦了!幸好還不算太晚!”


    愛德華-蒂奇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道:“嗯不晚不晚來的正是時候我……”言罷忽然腦袋一沉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不會動了。


    我嚇了一跳趕緊俯身察看結果現他隻是因為功力消耗過度昏迷而已並非就此玩完這才放下心事抱起他瞬移到了火場外圍。


    木禾村偏南方的山崗上格伍夫驀然見到我抱著一個人憑空出現在眼前頓時一驚一乍地道:“老大剛才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突然起了大火……啊情聖受傷了嗎?”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搖頭道:“沒事隻是因脫力而昏迷其他都是皮肉輕傷你幫他包紮一下吧!”言罷將愛德華-蒂奇交給格伍夫後就那麽盤膝坐在地上閉目運功吞噬黑暗圖騰內新吸收的靈魂能量了。


    適才的襲營之戰無疑是我有生以來經曆過的最離奇最險惡的戰役。


    按照事前擬訂的行動計劃格伍夫在南、愛德華-蒂奇在西北、我在東北三麵夾擊敵營。


    起初戰鬥進行得很順利哦不應該說是單方麵的大屠殺進行得很順利因為我由始至終沒有動過一根手指全憑《九幽搜神變天擊地**》把能夠探測到的靈魂能量全部抽離**吸進黑暗圖騰之內儲存。整整四十七座帳篷三百五十二名泰澤親衛隊員在睡夢中不知不覺地被我用“精神統一”打得魂飛魄散、永不生。


    距離晉升真正的黑暗魔君僅差一步的現在我對黑暗能量的運用和精神境界都臻至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夜晚變身後普通人眼中的精銳高手在我眼裏更不過就是一群螻蟻罷了隨隨便便就可以殺死成千上萬。


    隻是收割麥子一樣掠奪敵人生命的時候我心中也隱隱升起一股不安當然那絕非良心受到了譴責麵對屠村的幫凶我心中隻有冰雪般冷酷的殺意毫無半分憐憫之情而是隱隱覺得行動過程太順利了缺乏應有的意外和波瀾。


    “什麽地方不對頭呢?”我邊走邊殺邊想直到深入敵營中心才在隨手掀開一座帳篷後幡然醒悟原來根源在那些死者身上。他們竟然無一例外皆為冰島人沒有一名異族人這從屍體的麵部特征及體內沒有殘餘法力可以輕易辨認出來也就是說迄今為止我殺的都是泰澤親衛隊隊員而不是草原拜火教徒那他們去了哪裏呢?答案昭然若揭埋伏起來了我顯然已經掉落陷阱陷入了敵人的重重包圍之中。


    “藏頭縮尾是草原拜火教的一貫作風嗎?非得柳某親自出手相請才肯現身不成?”我的聲音浩浩蕩蕩地向四麵八方擴散開去音波過處一切障眼法都將無所遁行結果我卻愕然察覺它們隻能在五十丈內回旋振蕩再往外闖就像碰到了一堵無形牆壁般反彈了回來。


    不過這已足夠提供給我想知道的一切了右手虛按在黑暗圖騰上剛要拔出十方俱滅魔劍掃除一切障礙耳畔突然傳來了一把飄飄忽忽的嗓音說道:“柳輕侯果然名不虛傳不但能從容躲過世界末日的打擊還可以不動聲色地潛入營盤殺掉數百高手。可惜啊可惜你現在身陷本教‘妖華紅蓮大陣’之內再也逞不得半點凶頑了!聽我良言相勸還是乖乖投降的好否則必遭地獄烈焰焚身煉骨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權當他的話是放屁莞爾一笑道:“切我耐心地聽你胡謅了半天才曉得原來你根本就不是希魯達-布爾曼啊!請問那你有何資格跟我說話?”末了幾個字蘊涵著浩瀚無垠的精神能尋覓著聲源迅雷不及掩耳地一路自動追殺過去眨眼間就見那道無形障壁傳來一陣漣漪般的劇烈波動卻又很快恢複原狀了。


    我不禁大吃一驚要知現在體內蘊藏的是黑暗魔君鼎盛時期的修為剛剛那一喝就算是深藍三大宗師親臨也不敢等閑視之而這座所謂的“妖華紅蓮大陣”能夠不聲不響地化解我一記暗算從而可以推斷出剛剛那人的話一點也不誇張絕對有要挾我的本錢或許真就如它所說的那麽厲害也不一定呢!


    “不自量力!”那個飄飄忽忽的聲音充滿譏諷地道:“妖華紅蓮乃本教專門用來蕩妖除魔的無上法陣凝結了多少代先賢的智慧和血汗你以為憑自己那點微末的本領就能破解嗎?”


    我沒有答話而是潛心搜索著意識海內的記憶結果表明法塔娜沒有隻言片語提到過這座破陣的來曆那麽可能性就隻有三個了一是她騙我、二是她也不知道、三是那個人在故弄玄虛、試圖混淆視聽把我引入歧途。


    我很快選擇了第三項因為想不出法塔娜謀害我以後能得到任何好處而與此截然相反對異族人來說我若突然死掉米洛斯大草原的東部威脅即可不攻自破了。至於第二項完全可以排除理由很簡單法塔娜能活到今天就是最好的證明草原拜火教要是還有她不知道的秘密武器的話一直處於劣勢的伊莉莎鳳凰宗也不能支撐到今天了。


    一念及此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千百縷細若遊絲的精神能釋放出去開始尋覓通往那道無形障蔽外麵世界的蹊徑。


    那個飄飄忽忽的聲音見我良久不語忍不住催促道:“柳輕侯是降是戰你決定!我們可沒功夫跟你在這裏蘑菇!”


    他不說話還好這一催促更加確定了我之前的猜測這座所謂的“妖華紅蓮大陣”應該完全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麽強大而且還擁有非常苛刻的條件限製才能啟動維持時間也鐵定很短暫。


    於是我愈篤定地道:“投降有什麽好處?若我束手就擒你們當場格殺怎麽辦?談判嘛這個條件至少要講清楚擺明白的!另外還有一點說了半天你還未曾介紹自己呢!能否告訴我你是誰在草原拜火教擔任何職?我柳輕侯的談判對手可不是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可以擔當的哦!至少得是跟先知希魯達-布爾曼差不多平級的人物才配吧?”


    那個飄飄忽忽的聲音估計怎都沒想到我如此難纏更沒料到我的言語如此刻薄頓時氣呼呼地道:“本座是科摩提亞寺住持、草原拜火教僅有的兩位大主教之一黛馬克地位僅次於聖者的存在不知道這樣的身份夠不夠資格跟你談判呢?”


    科摩提亞寺和塔克瑪寺是米洛斯大草原南北兩大宗教聖地兩寺曆任住持皆為草原拜火教的大主教地位尊崇無比按理來說我應該客客氣氣地對待可惜現在不是和平時期而是兵戎相見的戰場一個你死我活的鬥爭之中。


    我佯裝恍然大悟道:“啊真是失敬失敬原來是大主教閣下!”


    黛馬克強忍怒氣道:“本座上體好生之德才準備給你這個魔頭一線生機你可勿要自尋死路!現在我給你六十息時間你若仍在那裏插科打諢的話就休怪本座手下無情了!”


    “嗬嗬果然薑是老的辣被這老家夥看出來了!隻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給我時間偵測真相!”千百縷精神能倏然齊齊回歸意識海內把整個“妖華紅蓮大陣”的虛實匯總我這才愕然現原來那道無形障蔽竟是兩百五十名拜火教徒用“靈魂獻祭”的方式把所有精神能量擰成一股繩後交給一個人控製的成果。也就是說剛剛我那一記暗算對象其實是兩百名聖武士、四十二名術士、七名長老、以及一名法力高深的大主教的聯合體難怪稍有波動就恢複原狀了呢!因為通過“靈魂獻祭”這種精神能量共享法術他們可以源源不絕地吸取大氣中的火元素補充自己恰似擁有兩百五十條支流同時供水的江河盡管它比遼闊的海洋容量相差不能以鬥計但是勝在源源不絕永無休止。破解它的辦法非常簡單隻需在某一瞬間越它的總量即可。


    想通此節後我仰天長笑道:“你們這些大膽鼠輩竟敢欺詐本王統統拿命來吧!”話音未落十方俱滅魔劍驟然憑空出現朝著四周的無形障蔽光劃了一個圓圈。


    霎時間漆黑如墨的夜空都似被一片湛藍色的光幕取代了既而千萬點繁星映入每名拜火教徒的眼簾有如顆顆夜明珠閃爍著燦燦銀輝。它們是美麗而致命的存在伴隨著聲聲裂帛般刺耳怪響那道透明障蔽被同時刺中它的無數道劍氣刺得粉碎於無形。


    “哇!”本來仰仗著陣法隱身護體的拜火教徒們這時遭到突如其來的沉重打擊頓時有如一個人般動作整齊劃一地仰天狂噴血箭神色迅萎靡不振了。


    黛馬克目睹此狀不禁睚眥欲裂深悔剛才沒有趁機啟動大陣活活燒死對方現在反被那個狡猾無比的小子偷襲得手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眼瞅著對方就要逃出陣外屆時想要再圈住他恐怕就難如登天了。這一刻他念及聖者大人離開前的重托立刻下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決定那就是玉石俱焚。


    “鑽更哈嫩哈那恁則阿賊一幹奏悍育古了得了足色——靈魂爆破!”黛馬克的聲音更加虛無飄渺了仿佛來自九幽煉獄腔調裏蘊涵的那絲傲慢也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以身殉道者的莊嚴和肅穆在兩百四十九名拜火教徒絕望的目光裏他悍然啟動了最淒厲也是最可怕的火係法術而手指的方向赫然就是站立在陣中心的我。


    “暈打不過就搞自殺式襲擊啊傻瓜才跟你們拚命呢!”我見機不妙二話不說馬上腳底抹油開溜。由於大陣告破無形障蔽不複存在了所以我展開無上魔翼升空的時候沒有碰到一點阻礙。但是盡管我的動作已經快到極點甚至都沒敢用需要刹那光陰集中精神才能啟動的瞬移從地底憑空浮現出來的那座小型活火山噴出的岩漿還是眨眼間包圍了我的身體。


    “本相!瞬移!”沒有絲毫猶豫我立刻施展兩大絕招進入絕對靜止的永恒時空逃之夭夭。


    利用眼角的餘光我有幸在臨別前看到了拜火教徒集體殉葬的最後一幕。噴天吐地的活火山灑出遍地岩漿肆無忌憚地吞噬了他們的身體然後轉瞬間燒成灰燼緊接著是一記悶雷般的大爆炸無數碎石包裹在能融化鋼鐵的碧焰裏四散隕落那幅情景宛如世界末日般驚怖。


    “劈啪!”篝火出的清脆爆鳴把我從回憶中拉回了現實。


    初秋的早晨一輪紅日正從三座護法神山群峰間露出的地平線上湧現前麵是一望無際的青青綠色燦爛的陽光照著晨霧餘露山崗上蒼翠的灌木宛若沐浴後塗了油脂般嫩滑這種清靜恬淡使我難以言說仿佛悟出了人生至理內心感到異常暢快和滿足。若非木禾村舊址燒得黑乎乎的殘垣斷壁醒目地提點著人們可能誰都會把昨夜的殘酷殺戮當成一場噩夢迅忘懷吧!


    汲來清涼的溪水洗漱一番後身上變得潔淨了許多內心也愈清淨了我悠閑地捧起《滅神刺》信步走下山崗低聲吟詠朗讀。


    這本古代瑪雅人備加推崇的武學聖經真諦與近現代各大著名流派的心法技巧都大相徑庭。仔細品味下有如暮鼓晨鍾般人深省遂覺整個深藍大6近千年來所謂高手們追逐的都是荒誕之事武學精義原是需要與心靈契合方能領悟修心養性臻達完美境界的人才可攀登武道巔峰而一味追求強橫功力反倒落入了下乘永遠失去窺伺天人至境的機會。


    “唉也不知晉級黑暗魔君到底是對是錯、是好是壞?不過那也由不得我選擇了吧!”慨然長歎一聲我再無閑情逸致看書隨即收起了《滅神刺》秘籍返身走上山崗。


    晨風送來了烤肉的濃香篝火旁格伍夫勤勞得像個小蜜蜂似的忙碌個不停。他一會兒添柴一會兒撥火一會兒給四隻野兔翻身盡管沒有調料佐劑但是僅憑隨手采摘的青花綠草調味也能把東西烤得如此勾人垂涎確實不愧是冰島屈一指的旅行家了野外生存能力就是強。


    此時愛德華-蒂奇也醒了過來斜斜地躺在幹草鋪就的地上望著天空呆盡管臉上纏著好幾層繃帶身上也密密麻麻地包紮了十多處但是那隻寒光閃閃的獨眼卻清楚地透露出他已功力盡複。


    我含笑向兩人打了聲招呼後在篝火旁坐了下來幫著格伍夫添柴看火。


    格伍夫隨口問道:“老大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啊?”


    這個問題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我沉吟半晌才緩緩答道:“先找到希娃吧!”


    格伍夫愣了一下神情不知悲喜地道:“希娃沒死?”


    我肯定地點了點頭沉聲道:“沒有敵營內值得注意的高手隻有草原拜火教的大主教黛馬克和泰澤若希娃身在其中憑她的修為怎都不會悄無聲息地被做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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