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伍夫歎了一口氣苦笑道:“老大我是否很沒出息即便知道她是欲置我們於死地的敵人卻仍不禁要關心她的死活?”


    我哈哈一笑道:“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男人嘛憐香惜玉是難免的事隻是要掌握好一個尺度有些東西是無論何時都不能拿去換美人一粲的比如國家、民族和兄弟。在這一點上你做得很好所以不必自責。嘿嘿說老實話我也有一名國色天香的宿敵偶爾會忍不住想起來惦念一番當然若真見了麵還是要分出個生死劍下絕不留情的!”


    格伍夫聽得瞠目結舌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道:“老大原來你也……”


    這時一旁的愛德華•蒂奇翻身坐起悶哼道:“兩個不知所謂的家夥都嫌命太長了嗎?”說著抄起兩隻熟透的野兔扔了過來自己也抓著一隻狼吞虎咽大約過了一柱香的功夫篝火旁已是遍地狼藉的兔骨。


    飽餐早飯後我們開始打點行裝準備啟程結果卻愕然現其實根本就沒啥好打點的了那三頭臨時馴服充當坐騎的麋鹿早在火場裏化為灰燼個人行囊也在撤入地道的時候不及帶出現在大家都是身無長物的窮光蛋。


    目睹此景格伍夫不由麵露難色地嘟囔道:“唉也不知這裏的麝牛好不好馴服估計坐起來肯定是沒有麋鹿舒服的可惜啊可惜……”話音未落突然從東方隱隱地起了一片聲息有點像是從大海的中心不斷地向著岸頭湧來的海浪不斷地湧來湧來聲音逐漸地高逐漸地明起來了。緊接著地皮開始輕輕顫動起來既而愈演愈烈就連碎石和兔骨都被震得狂跳不已。


    三人駭然登高遠眺但見遙遠的東方地平線盡頭一頭火紅的麝牛奔馳在廣闊的草原上四蹄翻騰長鬃飛揚壯美的姿勢宛如暴風雨中勃然奮飛的海燕。它仰天長嘯那動人肺腑的狂嘶響徹整座綠絨牧場。應和著這悲壯的嘶鳴四麵八方湧出大片大片的麝牛群海潮般勢不可擋地從秋日的草地上滾了過來成千上萬頭牛聚集在一起呼嘯奔騰。長長的牛鬃牛尾在氣流浮力下飄動起來一個接一個一個重疊著另一個凝成一個整體飛快地向前推進。那是一幅奔騰的美、力量的美交織在一起的奇異畫麵。


    “哇好壯觀啊!”格伍夫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狂奔中的麝牛群雙手則魔術般變出紙筆就那麽奮筆疾書起來。作為冰島的席旅行家他最大的喜好之一就是把沿途看到的動人美景統統用圖畫的方式勾勒出來然後在旅行結束的那些平淡日子裏慢慢觀賞眼下碰到如此難得的盛況怎還能忍得住蠢蠢欲動的創作靈感呢!


    我卻沒有格伍夫那等充滿詩情畫意的浪漫藝術細胞隻知道麻煩再次找上門來了。清晨點點碎金似的陽光照耀下每隻麝牛的頭顱都反射出了令人目眩的光芒那自然不是因為它們天資異稟而是有人故意在那些牛角上綁縛了寒光閃閃的利刃。麝牛或許沒有駿馬度快也不像駿馬般能持久奔跑但是它們體重驚人若被激了狂性再披以硬皮甲胄和綁縛鋒利尖刀整體的衝擊力量之強甚至遠相同數量的重騎兵。更何況憑借我強大無匹的精神能偵測下還現其中少數麝牛背上居然騎乘著技術精湛、經驗老道的牧人他們始終掌控著麝牛群前進的方向目標直指我們置身的山崗。


    此刻天生一對賊眼的格伍夫也驀然察覺有些不對頭在用魔鏡確認之後驚叫道:“那……那麝牛群是人為控製的怎麽……怎麽還全副武裝莫非是敵人不成?”不過即使曉得了對方來意不善他的畫筆也未停歇片刻反正敵人要跑到跟前還需要一段時間呢在此之前足夠他完成創作了。


    一旁不動聲色的愛德華•蒂奇嘎然開口道:“不是牛群是牛騎兵大雪山綠絨牧場特有的兵種我想是篝火燃升的炊煙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而昨夜木禾村的大火則是前因。”


    我不禁脫口問道:“瓦圖人的牛騎兵?”


    愛德華•蒂奇寒光灼灼的獨眼裏次露出激賞之色欣然點頭道:“不錯王爺果然一猜便中不愧是百戰百勝的無敵統帥。”


    格伍夫聞言大喜道:“啊這麽說來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嘍?”


    愛德華•蒂奇翻了翻白眼一副本人不跟笨蛋說話的模樣隻得由我充當解說道:“若在平日自沒問題但是眼下憑空多了希娃這個變數事情就難說了。你莫要忘記她的叛徒身份尚未公告天下明裏仍是不死鳳凰院長阿德拉的愛徒僅憑此點即可指鹿為馬、顛倒黑白了。我們還是小心為上吧在沒有消除這群牛騎兵的敵意前萬勿輕舉妄動做了冤死鬼才好!”


    格伍夫赧然地伸了伸舌頭繼續描繪他的偉大作品了有兩位如此老謀深算的大小陰謀家在旁看護料那幫瓦圖人也耍不出什麽花樣來。


    我望向愛德華•蒂奇淡淡道:“稍後還需前輩幫忙交涉嘍!”


    愛德華•蒂奇眼中閃過罕有的回憶神倩歎了一口氣道:“我盡力吧!”


    這句話說得極為勉強絲毫不似之前豪氣幹雲的一方霸主風範我心底不禁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不過很快這絲疑惑就被越來越近的牛騎兵衝鋒戰陣淹沒了我開始考慮如果對方真是敵人應該怎麽辦並設身處地地謀劃起化解之策。


    “凡是騎兵與步兵作戰要注意兩點:一如果遇到山林、險阻、坡地沼澤這樣的地方應迅離去這是騎兵必敗之地切不可與步兵交戰;二與步兵作戰必須在平坦易行的地方這樣的地方進退無礙打起來定能取勝。所以兵法上說:‘易通行無阻的地方則用騎兵。’。”


    我腦海裏迅掠過這段不知得自哪位先賢的高明論斷後心底愈篤定了幾分因為從戰略戰術角度考慮己方都占據了完全的主動現在隻等瓦圖人上門解釋清楚就好了即使無奈地撕破臉子交戰的話也量他們在山崗這種糟糕的地形裏占不到任何便宜畢竟此乃騎兵必敗之地嘛!


    大約過了一頓飯的功夫瓦圖人的牛騎兵從四麵八方團團包圍了我們置身的山崗。他們把戰陣集結在距離山崗一裏外的地方留下了衝鋒所需的足夠空間這樣既可以防止我們渾水摸魚突出重圍也可以嚴密地保證包圍圈的完整性看來他們的指揮官也不是個酒囊飯袋倒似頗有些行伍經驗的老手。


    “哞~”這聲牛吼渾厚而沙啞就像天空滾過一陣悶雷緊跟著牛騎兵戰陣緩緩裂開了一條通道那頭神駿非凡的紅牛馱著一個人慢慢走了出來在陣前十步處立定。那是一個中等身材骨骼寬大的男子。黧黑瘦削的臉頰上滿是滄桑的感覺濃眉深眼間顯現出一種消沉神氣。他的頭沒象一般瓦圖人那樣隨意披散而是精細地挽在束金冠內。足蹬老牛皮靴身穿藏青夾袍腿上繃著棉布染成的黑色馬褲。他陰沉著麵容似乎帶著噴薄欲出的憤怒又似乎帶著某種宿願得償的希冀望向山崗神態猙獰而詭異。


    我心中一動跟著壓低聲音問道:“格伍夫你認識那個人嗎?”


    格伍夫眉頭微皺猶豫不定地道:“不認識但是從型和坐騎推斷此人極有可能就是瓦圖族族長戴斯。因為普通瓦圖人是沒有資格束和騎乘傳說中的神牛的唯有遊牧民族的領或者大祭司才能享受那種殊榮。不過他看起來好年輕啊按理來說怎都應該過一百歲了吧想來身具特別深厚的內家修為呢!或者……嗯是那個戴斯的子侄輩也不一定。”


    我不禁露出深思的表情沉聲道:“看來我們遇到了點意外的麻煩呢!”


    格伍夫愕然相望我卻沒有繼續解說下去而是把目光落到了山崗下麵那名可能是戴斯的男子身上因為他就在我們交談的間隙開口說話了。


    “愛德華•蒂奇我知道你在這裏不要再躲躲藏藏了像個男子漢似的站出來我戴斯給你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那把嗓音裏蘊含著無限的怨毒和憤恨偏偏又帶著一種光明磊落的大丈夫獨有的然風範證明其主人絕對是個英雄人物。


    我和格伍夫都沒想到對方說出的竟然是這種話頓時大出意料之外。本來還以為對方張口就會指責我們屠村呢結果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一場尋仇之戰還指名道姓地要愛德華•蒂奇出陣真不知道那個希娃到底是怎麽挑撥離間的這也太不專業了吧!


    當我的目光落在愛德華-蒂奇身上時現他眼睛裏正掠過一抹濃重的悲哀之色北極熊般碩壯寬厚的軀體也在微微顫抖。黑胡子海盜王生平麵對過無數次比今天更險惡的境地在他的字典裏根本就沒有害怕兩個字存在何況昨夜的敵人比眼下的瓦圖族牛騎兵要強橫十倍我們還能遊刃有餘地獲勝所以他就更沒必要有絲毫畏懼了因此那隻能是另外一種情緒或許為參雜著痛苦和內疚的回憶吧!


    正尋思間愛德華-蒂奇驀然移動腳步緩慢而堅定地朝著山崗下行去。


    “不你不能去!”格伍夫急迫地低呼著攔在了愛德華-蒂奇去路並求助似地望向我。


    愛德華-蒂奇嘎然停住了腳步淡淡地道:“這是我和戴斯之間的恩怨希望你們不要插手!謝謝!”言罷鬼魅般一閃再次出現時已在格伍夫背後數丈外的地方。


    格伍夫不甘心地待要追上去卻被我喝止了。


    我平靜地對著愛德華-蒂奇的背影說道:“你最好活著回來否則我不知道憤怒之下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也許是隻幹掉眼前的這群牛騎兵還有可能是禍及整個綠絨牧場的瓦圖人!”


    格伍夫頓時聽得目瞪口呆臉上表情分明寫著有你這樣勸人的嗎?


    殊料正是這番話反倒打動了愛德華-蒂奇他雄軀僵直了一下猶豫片刻後幾乎不可察覺地點了點頭既而繼續昂挺胸地走下了山崗。


    我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暗暗慶幸“威脅”生效。其實自打從火場救他回來我就覺得此君情緒有些反常仿佛對任何事物都失去了興趣隻懂得看著藍天白雲呆那顯然是個一心求死以得解脫的人才會具備的情緒。而像愛德華-蒂奇這種級數的高手如果真想要自殺的話那是無論誰都無法阻止的所以我隻能非常認真地給他設置幾個羈絆甚至在說到殺人和滅族的時候還故意想起希魯達-布爾曼以刺激潛藏胸臆的殺機力求達到最逼真的效果最後我成功了。


    格伍夫顯是無法明白如此複雜的邏輯他跑過來緊張兮兮地問道:“老大我們現在怎麽辦?”


    我負手遙望天邊旭日輕歎道:“還能怎麽辦一邊看戲一邊準備救人唄!我怎麽看那個戴斯的武功都絕不在老愛之下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能避免這場無謂的爭鬥最好如果不能至少也要局限在一定範圍內莫要傷了大家的和氣。”


    “哦!”格伍夫明了地點了點頭遂找處易守難攻的地形做狙擊點架起那柄“黑蟒”3型衝鋒弩打開保險調到了單精確射擊模式。


    晨風徐徐遼闊的草原像是一片湛碧的湖泊牧草抖動起一層層細微的波浪顯得那麽清朗、寧靜和美麗無限。


    愛德華-蒂奇腳踩著柔軟的草地迤邐而行心情分外平和他似乎不是去跟仇人會麵倒像是去朋友家做客相仿。在這種徘徊於有意無意之間的玄妙境界裏他的狀態慢慢提升到了巔峰無論是**和精神上受到的創傷皆離他遠去渾身上下再沒有半分破綻存在。


    戴斯端坐在神牛“逆火”上盯著五丈外站定的愛德華-蒂奇厲喝道:“看來你雖然做了無惡不作的海盜頭子咱們瓦圖人的英雄氣節卻沒丟掉僅憑你沒有藏頭縮尾的份上隻要能在我的‘泰阿’劍下撐過三十招不死咱倆的恩怨就從此一筆勾銷永不再提!”


    愛德華-蒂奇出奇地保持著沉默沒有答話僅用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意願。“鏘!”他用右手拔出了雙蛟鐮刀刃衝下地橫在了胸前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後輩向長輩求教的禮節。


    “不敢當!”戴斯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的同時整個人騰空而起隨即身劍合一有如一出膛炮彈似的以肉眼難辨的度射向了愛德華-蒂奇。他的整套動作一氣嗬成尤其拔劍手法之快更屬生平僅見若非我早已刻意沉浸在《九幽搜神變天擊地**》的本相境界裏準備隨時救援愛德華-蒂奇的話恐怕適才連泰阿劍是圓是扁都分不清楚哩!


    說時遲那時快戴斯的泰阿劍眨眼間已刺到愛德華-蒂奇咽喉前三寸位置身後留下了千百尊殘影在普通人眼中他的人和劍就好像仍然滯留在原地似的實際上若身臨其境卻能清楚地感覺到那柄金燦燦的利劍出的劍氣已迫在眉睫刺肌割膚。


    千鈞一之際愛德華-蒂奇動了。原本肅立如木雕泥塑的他雙腳倏然陷地半尺同時仰身向後躺倒雙蛟鐮迅疾分入兩手一先一後毒蛇吐信般暴刺戴斯的心髒和會陰。這兩刀純粹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打法險惡到了極點不過也盡顯愛德華-蒂奇異常精湛的武學修為先後刺出的刀鋒居然一快一慢一剛一柔風格截然不同卻又偏偏配合得天衣無縫叫人生出非常別扭和怎都難以抵擋的感覺。


    這一幕使所有旁觀者皆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伸長了脖子靜待戴斯的化解危機之法。但是那柄泰阿劍究竟是如何變招的卻幾乎沒人看得清楚隻聽耳畔傳來“鏘!鏘!”兩記直刺耳鼓的金鐵交鳴後第一次短兵相接就閃電般結束了戰果是愛德華-蒂奇雙腳深陷土中兩尺戴斯的身劍合一也告破兩人換了一下方位相隔兩丈再度遙遙對峙。


    表麵上看起來兩人似乎是勢均力敵不分上下但是在我這等行家眼裏卻全然不是那麽回事。愛德華-蒂奇的功力明顯要比戴斯遜色不少他能倚仗的隻有昨日經曆家族慘變後心如死灰時突然頓悟的嶄新境界。可惜自現牛騎兵伊始他的心就不再沉靜那種維係在有意無意之間的玄妙境界也就無法長久保持了。最關鍵的問題是盡管愛德華-蒂奇表演得很逼真可是與昨夜入營前的他相比始終缺少了那股衝破九霄的磅礴殺氣這讓武功本自海盜殺戮生涯中鍛煉出來的他更加難以得到正常水平的揮長此以往肯定挺不過三十招就會落敗身亡那個戴斯的眼光確是非常獨到。


    我思忖未已場內又生了驚人變化經過第一回合的試探後已經摸清愛德華-蒂奇深淺的戴斯立刻展開了攻勢。


    “咚咚咚~”戴斯一改原來的戰術狀若老牛拉車弓背一步步緩緩走向愛德華-蒂奇他每邁出一步都會出巨槌擂鼓般的爆響。這還不算更可怕的是在他運轉不知名的可怕心法下泰阿劍居然從劍尖冒出長逾半尺的淡金色犀利劍芒不斷出嗤嗤劇響隔空宛如一麵天羅地網遙遙罩住了以愛德華-蒂奇為中心的方圓五丈區域。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氣機遙感和精神鎖定隻要愛德華-蒂奇稍退半步或者哪怕隻是心生怯意戴斯蓄至巔峰的劍氣都會以雷霆萬鈞之勢自動把他攪成碎片。


    我不禁暗暗歎息沒想到戴斯的武功竟然強橫到了這個地步看來之前是太低估他了。若愛德華-蒂奇不能馬上想出辦法破解束縛自己的無形羅網的話或許根本不用三十招隻要三招戴斯即可致他於死地了。


    局勢危若累卵眼見族長穩占上風的瓦圖人牛騎兵們齊齊歡呼起來而我和格伍夫的手心裏則捏滿了冷汗不約而同地開始準備隨時進行營救行動。


    值此關鍵時刻愛德華-蒂奇突然做了一件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他放開喉嚨仰天長歌道:“我們是海盜凶猛的海盜左手拿著酒瓶右手捧著財寶。我們是海盜有本領的海盜美麗的姑娘們請你來到我的懷抱。我們是海盜自由自在的海盜在骷髏旗的指引下為了生存而辛勞。我們是海盜沒有明天的海盜永遠沒有終點在七大洋上飄蕩的海盜……”伴隨著蒼涼豪邁的歌聲愛德華-蒂奇借著歌詞帶來的意境和氣勢勢如破竹地抵消了纏繞身周的無形劍氣既而雙刀合一豎握雙蛟鐮舉過頭頂踩著詭異絕倫的細碎步伐朝著戴斯一往無回地衝了過去。


    這“海盜之歌”是一古老的民謠雖然最初的作者早已無法考證但在水手和海員的口中卻傳唱了幾百年歌詞準確精煉直到今天當人們唱起它的時候仍舊可以體會作者們要表達的心境。“鮮紅的夕陽、漆黑的骷髏旗、沾滿血汙的戰刀以及成堆的讓人睜不開眼的黃金”海盜的故事總是那麽吸引人這些家喻戶曉的傳奇像磁石一樣牢牢吸引著一代又一代的年青人激勵他們不斷的向未知的領域探索激勵著他們去創造自己的天地。


    當愛德華-蒂奇唱起它的時候那種感染力又絕非任何語言能夠形容萬一因為“海盜之歌”就是他在外漂泊百年歲月的寫照那已經不是簡單的歌謠而是他的人生、理想、喜怒和哀愁……所以把所有好與不好的情緒統統借這一刀劈出去的時候它的威力已經遠遠出了刀法本身而上升到了一種刀道的境界。


    這時旭日升空朝霞流麗草原上空的藍天白雲間有孤鷹盤旋卻將這如圖畫般的美景襯托得無比蒼涼而蕭索。


    “轟!”雙蛟鐮與泰阿劍毫無花巧地拚了一記出震耳欲聾的爆鳴旋即一圈圈漣漪般的氣浪以兩人為中心聲勢駭人地朝四麵八方湧去。


    “嗤嗤嗤~嘶嘶嘶~”氣浪掠過之處牧草齊根而斷麝牛聞風而裂切口均平滑如鏡。這種無差別的恐怖襲擊頓時引起了瓦圖族牛騎兵們的一陣騷亂幸好當刀風劍氣襲至牛群的時候威力已經小了許多僅僅傷到了前幾排的麝牛後就消弭於無形了所以局麵很快得到了控製。值得一提的是那頭神牛“逆火”果真名不虛傳盡管當其衝卻對切割在身的刀風劍氣渾不在意奇跡般的毫無傷。


    當大家重新穩定心神觀戰之際場內搏鬥已經生了新的變化。


    愛德華-蒂奇不知何時身形忽然衝天而起雙蛟鐮再度一分為二居高臨下地斬向戴斯周身要害。遠遠望去兩柄彎刀化作千萬光弧斬落之勢有如神龍矢矯盤旋飛舞變化萬千不可方物。


    反觀戴斯身軀如磐石般堅凝不動隻是掌中泰阿劍見招拆招見式破式每個動作都幅度極小僅在方寸之間運轉就好像劍上帶有千萬斤的重物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沉滯。不過偏偏就是這種舉輕若重、大巧若拙的劍法把愛德華-蒂奇狂風驟雨般的漫天刀光破解於無形並迫使他連降落都成了最危險的一件事隻能不斷借力升回半空。


    我越看越覺得觸目驚心因為這個戴斯實在太厲害了難怪人們常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想不到在與世隔絕的桃源仙境裏居然隱藏著劍法厲害至斯的宗師級人物。


    此刻戴斯整個人都像是一柄已出鞘的絕世名劍全身都散出了逼人的殺氣。秋風吹過竟然在距離他七尺外的地方消失無蹤好像被一堵無形牆壁擋住了似的那是因為他全身的精氣神都化為了一股無堅不摧的劍氣沒有任何事物能欺近他的防禦圈內。漸漸地這股劍氣愈演愈烈好像要把整個天地都凝結起來。


    此消彼漲下愛德華-蒂奇的攻勢卻越來越軟弱了就像被千百蛛絲纏繞的飛蛾一樣掙紮得越來越蒼白無力。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麽法子能將這股劍氣擊破反敗為勝隻能一招接一招徒勞地支撐下去。


    我身在局外都有了一種被人扼住脖子的窒息感覺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何況是身在局內的愛德華-蒂奇呢!我實在無法想像他現在的感覺多麽難受承受的壓力又有多麽沉重要是早知道那個穿著土裏土氣的戴斯如此難纏的話我是說什麽都不會讓愛德華-蒂奇跟他交鋒的一個正常人焉能跟如此鋒利可怕的神劍拚命呢?


    秋風颯爽我額際的汗珠卻一滴滴地沁了出來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向戰場邁進。我不知道他們已經交手了多少招隻知道形勢越來越嚴峻險惡。


    驀然間愛德華-蒂奇怒嘯一聲雙蛟鐮化作兩輪銀月脫手飛出遵循著不可思議的軌跡閃電般割向戴斯的雙膝和後心。這一式表麵上看起來淩厲到了極點實則已是背水一戰若一擊不中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瞬天地萬物像是靜止不動就連時間也已停頓隻有兩輪銀月飄忽不定地飛近目標。眼看著戴斯似乎根本來不及兼顧防守身前身後就要傷在雙蛟鐮下的時候他忽然充滿不屑地笑了。與此同時空氣中就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牢牢握住了它們一樣兩輪銀月在距離目標不足半寸的地方嘎然停頓在半空繼而筆直地墜落塵埃深深地插入了地麵。


    緊接著戴斯的反擊開始了。他掌中的泰阿劍早已蓄勢待多時此際終於等到了最有利的機會化為一片璀璨無匹的光幕瞬間已將愛德華-蒂奇吞沒。


    “鏘!鏘!”金鐵交鳴聲急如爆豆般響起那是泰阿劍刺割在對方鐵手鐵腿上的動靜。在這最危險的辰光裏戴斯的劍鋒始終不離愛德華-蒂奇眉心、咽喉、心髒等致命要害的方寸之間仿佛無論對方從什麽方位逃遁都絕逃不開他這柄劍之必殺一刺。


    我知道不能繼續再等下去了愛德華-蒂奇已經危在旦夕。於是左手的黑暗魔弓眨眼間自動撐成滿月狀右手食指和中指間魔幻般變出一支黑暗魔箭來迅捷如鬼地搭在了弓弦上瞄也不瞄地射了出去。一點黑幽幽的星芒挾帶著鋪天蓋地的精神異能光射向戰場中心那是一種逾凡世的極幾乎被現的同時就已凶狠絕倫地命中了戴斯的泰阿劍鋒。


    “蓬!”金煌煌的劍氣瞬息瘋狂暴漲了百倍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當人們的視力從那一刹的輝煌後恢複正常的時候現戴斯渾身劍氣全消泰阿劍也軟綿綿地垂指地麵麵容冷硬得跟青銅雕像一樣。而愛德華-蒂奇在距離他兩丈外的地方搖搖欲墜地勉強站立右手和右腿已變得光禿禿的衣衫早被劍氣絞成了碎片露出的兩截玄鐵假肢上麵更是遍布密密麻麻的劍痕有的深及數寸幾可切斷它們了憑此亦可知道剛才的戰鬥是何等凶狠與激烈。


    相隔半晌隨著“鏘!”地一聲泰阿劍歸鞘戴斯整個人再度變得跟決戰前一樣滄桑和消沉所有憤怒和仇恨都好像隨著剛才那股無堅不摧的劍氣消失而消失了現在他隻是一名看起來黯淡無光的中年人他的絕世鋒芒與驚天殺氣仿佛跟黃粱一夢般虛幻而不真實。


    戴斯走了戰後始終也沒有說過一個字就那麽忽然轉過身大步向神牛“逆火”行去。不一會兒牛騎兵戰陣也由緩至疾地動了起來他們後隊改為前隊秩序井然地離開了山崗離開木禾村舊址重新退入綠絨牧場直至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格伍夫驚魂未定像是還在怔良久才收起“黑蟒”3型衝鋒弩走過來幹澀地道:“太嚇人了戴斯的劍法堪稱已登峰造極適才我差點被劍氣憋得窒息而亡真不知道情聖當時是怎麽挺過來的!不過幸好現在噩夢已結束戴斯肯定永遠都不會再找他的麻煩了。”


    我輕歎道:“話雖如此但瞧老愛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好似恨不得剛剛死在戴斯劍下才好呢!”


    格伍夫啊了一聲凝神望去隻見緩緩行來的愛德華-蒂奇臉上確如我所講地黯然神傷、了無生趣就差寫上我想自殺四個大字了。


    片刻後愛德華-蒂奇站在了我和格伍夫身旁遠眺著草原美景未語先歎那聲歎息無比蒼涼也無比蕭索。他意氣消沉地道:“適才戴斯跟我用傳音入密談了很久他說希娃確實去見過他並試圖挑撥離間可惜就在她離去不久在瓦圖族整軍備戰的時候聖母大人通過傳送法陣向他說明了事實真相。所以戴斯此行隻有兩個目的一是誅殺害死她女兒的我這個凶手二是在綠絨牧場範圍內協助我們肅清入侵者。”


    說到這兒愛德華-蒂奇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戴斯還說族人在三座護法神山聖地之巔現有異常強大的法力波動但是等他親自去勘查的時候卻瞧不出半點端倪。由此推斷他猜想那可能是一種極高階級的龐**陣的一部分很象是希魯達-布爾曼搞的鬼不過現場並沒有人估計早已離開多時。”


    我忍不住微皺眉頭費心思量倏忽間一連串大膽的假設閃現腦海:“難道說希魯達-布爾曼一直在施展調虎離山之計不成?他把我引至綠絨牧場甚至不惜犧牲所有手下莫非隻為拖延時間由始至終那些拜火教徒、包括狴奴族大軍都不是計劃主力僅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嗎?那他真正的目標是什麽呢?直接刺殺法塔娜顯然是不可能的即使希魯達-布爾曼有通天徹地之能也辦不到但是若我是他在隻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又該如何行動才能獲得全局勝利呢?”


    思緒像是一團亂麻糾纏不清我正頭暈腦脹的時候手上戴的天涯戒指驀然亮了起來它就像黑夜裏刺目的閃電幫我照亮了心中的迷霧。


    “對正所謂‘蛇拿七寸擒鱡擒王’無論如何希魯達-布爾曼都要圍繞法塔娜進行算計待我問問她到底敵人能在三座護法神山聖地上搞什麽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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