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她怎麽了?”


    看清孟嬋麵上的糾結,藍景霖拽住文褚亮的袖子,把大師兄今天特意穿上的幹淨衣裳揉的皺巴巴的,


    將袖擺從藍景霖手中扒拉出來,文褚亮指著香鼎中的紫香:“還有一盞茶的時間,不著急。”


    時間分秒流逝,圍觀的近萬名弟子竟不曾發出半點聲響,一個個探長了脖子瞧著場中十三人,眼珠子隨他們的腳一起抬起一起落下,模樣隱有滑稽。


    更有人持著留影石這種稀奇玩意兒將當下發生的一幕幕全部記下,待日後複刻上幾千份,絕對能在青州上賣出個好價錢!


    隻要和“新秀”兩個字搭上關係,那都是商機啊!


    “孟神女出關了!”


    驚呼聲落,九峰之上被幻化出的雲霄巨劍劈開的碎雲再次匯聚,在女子腳下鋪展出層層雲階,供她邁出最後幾步!


    繡有金鳳的錦履抬起,複又落下。


    她一步步走向山巔,承接將屬於她的無上榮耀。


    待最後一步落下,淩霄閣中璀璨的靈光拔地而起,尚未有主的最後一把雲霄劍衝出劍塚,以極快的速度在青州境內遊走一圈後懸浮在冒牌貨麵前。


    此舉隻為告訴青州萬民,又一位新秀,又一位天才,誕生了!


    女子握住劍柄,衝緩步上前的沈秋寒略一拱手:“首座。”


    沈秋寒滿意的看著麵前容貌豔麗似四月牡丹的弟子:“本座代天宗眾峰主長老,冠你新秀之名。”


    話落,喝彩聲排山倒海。


    “孟神女牛皮!”


    “哦吼!我天宗再添一位天才!再添一位新秀!”


    這一刻,她萬眾矚目。


    女子冷傲的目光掃過泱泱眾人,最終落在僅差峰頂三丈的少女身上。


    殷紅的唇角揚起,掩不了森然冷意。


    新秀三關的規矩,她如何不明白?


    你,贏不了。


    ·


    “仙?”


    時隔多年,這個字再次從孟小銀唇角吐露出來,似乎陌生了許多。


    蹉跎十年,她看到的皆是凡俗間的富貴繁華,另一條路......隻餘陌生和惶恐。


    “我......”


    她頓了頓,突然覺得喉嚨幹澀,不知該說些什麽。


    “老大,你忘了當年你說過的話麽?”


    傅小玉看著她,一雙墨瞳像是要瞧進孟小銀心坎裏:“你說要灑下漫天銀子雨,讓百姓再不受饑寒之苦。”


    那一年,泥濘的小路兩側是黃燦燦的油菜花,她踮起腳尖像隻輕巧的蝴蝶,不知自量的人說著不著邊際的夢想。


    可以麽?


    她雙唇囁嚅,似是沒發出聲音,傅孟二人都沒聽見。


    燭火晃動,跳躍的火苗映亮了孟小銀有萬般糾纏的眸子。


    月白風清的夜晚突然下起小雨,淅淅瀝瀝的雨聲下是風吹杏葉,雨打芭蕉。


    幼時跋山涉水,越過十城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當時的苦與甜,還有遺憾,原來,她從未忘記。


    沉寂多年的心頭重新鼓動起來,有一股衝動似要破土而出。


    她又重新成了那位站在泔水桶邊,雙手叉腰大言不慚的說出“我要成仙”的少女。


    “我不是什麽三十六姨太,”


    “我是......孟小銀。”


    她是要在萬裏疆土灑下銀子雨的孟小銀!


    她是跋涉萬裏,隻為求仙的孟小銀!


    縱使黃花已晚,夜雨微涼,她仍不失心頭熱血,仍覺得......“仙”這個字和自己真他娘的配啊!


    所幸現在雙腿還能站起,雙手還能擺動。


    傅小玉和孟一拉起她的手,就像當年枯瘦的少女從垃圾堆裏將他們抱起來拉扯大一樣。


    前路不難,還有我們。


    ·


    “師兄,你看!”


    一直盯著孟嬋的池守郜一捶文褚亮的肩頭,把大師兄疼的嗷嗷直叫。


    “師妹清醒過來了!”


    “來得及!應該來得及!”


    “看誰還敢說我們蟲峰全是庸才!”


    蟲峰弟子距離問道峰頂隻有三丈,直到剛才眾弟子才注意到除了孟神女,還有一位眼生的師妹距離破三關也到了最後關頭。


    “啥?這位師妹是蟲峰的?”


    “這......不可能吧!”


    幾乎要被排除在主峰之外的蟲峰,難道在今日要崛起了?


    這可是能被記錄在宗門史冊中的一幕啊!


    議論聲不絕於耳,華憐白隻覺得吵鬧。


    “這不可能!”


    這個妮子和自己一樣都是四階,怎麽會有過三關的實力!


    一口銀牙在櫻粉唇瓣上咬出一排細碎的齒痕。


    華憐白身世不高,資質齊低,性格也有些軟糯,但有諸多機緣傍身的她怎會沒有三分傲性?


    此時被比自己還小上兩歲的少女超越了去,她心中當然不舒坦。


    事實上華憐白若不在過石人陣時用符籙將鞭擊轉移到孟嬋身上,就不會在攀爬火鼎時被一眼唬退,那麽即便三關不成,用四階修為連破兩關也足以她自傲,被長老看中直入內門也是必然之勢。


    那能省去數年在外門磨礪的時間。


    偏生她將當初在侯府頂替不成的過錯怪在了孟嬋身上,最後招致的苦果,也隻能自己生生咽下。


    明心路上,孟嬋長呼一口氣,她快步上前,剛才未散去的祥雲再次在峰頂聚集。


    “難道......今年能一次出兩位新秀?”


    雖然不是史無前例,但也是近十年不曾有的喜事啊!


    除去氣紅眼的獸峰,和咧嘴傻笑的蟲峰,另七座峰頭弟子雖覺得被老幺超越了有些膈應,但隨即而來隻有興奮。


    天才頻起!宗門大興!他們與有榮焉!


    雲蒸霧靄的亭台之中,沈秋寒麵色微沉。


    原本在破關之時暗中使手腳讓她對這位蟲峰弟子有些愧疚,但真看到孟嬋即將破關,久居高位的他心中生出的則盡是冒犯和惱怒。


    二十位淩霄閣新秀,怎可多出一人!


    不被宗門上層首肯的人或許有資格擔得上天才的名號,但絕不能沾染淩霄閣的半點榮光。


    淨土怎容玷汙?


    “你,還不配。”


    雙唇中緩緩吐露中這四個字,沈秋寒輕一撮手指,那些手執留影石的弟子迷蒙間全部側過了身子,其餘旁觀者亦不約而同的將散亂的目光聚集在孟嬋身上。


    無一人注視燃香的香鼎。


    孟嬋衝上雲階,就在最後一步要落在山巔上時,最後一寸紫香瞬間燃盡。


    “時間到了。”


    沈秋寒冰冷的聲音傳遍問道山,直到此時眾弟子才如夢初醒,向香鼎上瞥去。


    “呀!可惜了!”


    “隻差最後一步啊!”


    “蟲峰這是倒了血黴,這輩子估計都站不起來嘍!”


    登天隻差一步,這個打擊誰能承受得住?


    這位女弟子若心性不堅......怕是要自此一蹶不振,成為被時間的齒輪遺棄的人物了。


    沈秋寒一甩袖擺,腳下雲階瞬間散去,一股巨力襲來,孟嬋終是登頂不成,身子似蒲柳向下墜去。


    見此,華憐白心中大喝一個好字,若不是與形象不符恨不得跳起來拍手稱讚。


    那個冒牌貨陰冷的雙目中也閃過一絲喜意。


    “師妹!”


    六位師兄顧不得替孟嬋心傷,各展身手各施法器想要接住那道瘦削的身影。


    手忙腳亂下終是沒讓孟嬋再受半點傷,少女不顧力竭,在師兄的攙扶下掙紮站起。


    周圍投來的目光或有幸災樂禍,或有憐惜,或有漠然,


    和當初在半闔洲鎮守烽火台時被蘇末禾誣陷不報敵情,延誤戰機的一幕何等相似。


    她明明變強了許多,可為何......還是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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