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知眼睛看到我要偷懶?”


    “少夫人不要狡辯,你都站起來了!”容嬤嬤一邊說一邊要拔戒尺,可是她不管怎麽用力,蘇洛的手都抓的穩穩的。


    容嬤嬤今日可是有郡主命令在身,也不帶怕,當即兩隻手一起握住戒尺,一邊用力朝自己的方向扯,一邊說道:“少夫人,我是奉命行事,還請少夫人鬆……”


    她話音未落,本來抓的死死的蘇洛驟然鬆手,容嬤嬤猝不及防,連連後退,絆倒在高高的門檻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唉喲唉喲叫個不停。


    蘇洛一臉的歉意:“哎呀,嬤嬤,這事可不怪我,是你自己要我鬆開的!”


    容嬤嬤憤恨不已,沉聲道:“還請少夫人繼續跪著,不然老奴還是要代郡主行使責罰!”


    蘇洛淺淺一笑,在燈光暗淡的室內如珠玉生輝:“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辦的事,這祠堂是列祖列宗們安息的地方,竟然油燈快滅了,也不來挑挑,我剛才是要親手給祖宗們挑亮油燈,盡盡孝道呢!嬤嬤,難道這也要挨戒尺?”


    容嬤嬤被噎的臉色發青。


    蘇洛這理由冠冕堂皇,當然是不能挨戒尺的,要是這樣還打,豈不是不允許她孝順祖宗。


    她一個嬤嬤而已,哪裏擔得起這樣的罪名。


    這一口氣,隻能生生咽下去。


    接下來,蘇洛更是花樣百出。


    一會說是牌位上蒙了灰塵,一會說是要去如廁,總之每一條理由,都讓容嬤嬤不能拒絕。


    容嬤嬤一邊恨恨,一邊盯得更牢。


    她倒是要看看,這蘇洛到底還能耍出什麽花樣來。


    蘇洛的確也翻不出什麽花樣來了。


    她現在又餓又困。


    容嬤嬤的一雙眼睛像是餓狼一樣盯著她,就連如廁也跟著,她懷裏的兩塊糕點都快被捂化了,她都沒有找到機會將它們收入腹中。


    要是她敢當著祖宗麵拿出來吃,容嬤嬤肯定會抓住機會打她幾下,這可是正當理由,她還必須得受著。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隆隆雷聲,刺眼的閃電和震耳的聲音交錯,未幾,傾盆大雨就嘩嘩而下。


    春夜寒涼,下過雨後就更甚,蘇洛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祠堂的門大開著,潮氣一層層的漫上來,蘇洛的膝蓋跪的久了,一陣一陣緊縮的疼!


    她前世在冷宮裏受了不少苦,她以為重活之後,就可以肆意妄為,再也不用看人臉色。


    卻想不到這才第三天,就被一個奴婢壓住。


    她越想越覺得委屈,眼圈都紅了。


    她這重生,是不是有點太憋屈了。


    青衣見她這幅模樣,也跟著紅了眼眶,嘟囔道:“小姐,要不咱們拿了休書回家吧,不在這受勞什子氣了。我偷偷告訴你,那天趁著世子跟你都睡了,我讓世子在休書上按了手印,我想也許以後會用得到!你看看,還是我想的遠,那休書的隨身帶著呢,咱們帶著嫁妝金錠子回家,這幾天下來還賺了兩萬多兩銀子,怎麽看都不虧!”


    蘇洛瞪大眼睛看她。


    這丫頭是要上天啊,連這事都幹的出來。


    青衣卻一臉榮耀的樣子:“整個鄴城也找不到比小姐更會賺錢的人了。”


    蘇洛嘴角抽了抽,那可不,三天兩萬多兩,就算是鑄銀子,恐怕也沒有這麽快的速度。


    青衣的眼睛裏灼灼放光,壓低聲音道:“小姐,咱們現在就走吧,把休書甩在平寧郡主臉上,看她能把你怎麽樣?”


    “走去哪裏?什麽休書?”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涼涼的聲音。


    “當然是回……”青衣說到一半驚覺不對,回頭一看,江殊正冷著一張鳳眸看著她。


    她嚇了一大跳,蹦開老遠:“姑……姑……”


    江殊冷聲:“舌頭捋直再說話!”


    青衣額上直冒冷汗:“姑爺,我剛是見小姐跪的太久人難受,所以開玩笑逗她呢,嗬嗬嗬……”


    青衣越笑聲音越小,整個祠堂裏詭異的安靜,隻有她的笑聲和外麵的雷聲在回蕩,聽上去有點陰森森的。


    青衣扛不住江殊那冰冷的氣場,瘋狂朝蘇洛遞眼神求助,眼角都要抽筋了。


    其實蘇洛也很意外。


    這男人不是說體弱不能熬夜嗎?他顯然是冒雨而來,衣衫的下擺已被雨水打濕成了另外的顏色。


    就連發絲間也綴著薄薄的一層晶瑩水霧。


    蘇洛默默的想,他是貓嗎,走路一點腳步聲都沒有?


    更奇怪的是,容嬤嬤居然都不出聲。


    蘇洛回頭一看,那看上去柔軟又舒服的椅子裏,哪裏有容嬤嬤的影子。


    青衣也發現了,愣愣道:“容嬤嬤呢,之前都像狗一樣盯著我們不放的呀!”


    江陽見主子冷著臉不說話,便開口道:“那杯牛乳裏加了點東西,容嬤嬤此刻應該是在茅房!”


    蘇洛暗道一聲,真陰險!


    自己怎麽就沒想到這個主意呢。


    她衝江殊招招手。


    祠堂陰氣重,江殊體寒,此時覺得體內氣血湧動,又開始低低咳嗽起來,很快就暈生雙靨,麵帶桃花。


    他一邊咳嗽,一邊蹙著眉略有些不耐的半彎下腰。


    蘇洛在他耳邊低低道:“下回我給你一點見效更快,藥力更猛的,你下的劑量明顯不太合適!”


    江殊本來止住的咳嗽被她這話一激,又有複發的態勢,指甲蓋因為太過用力而漫起一層深粉色:“蘇洛,你不要太過分!”


    蘇洛撅著嘴,聲調裏帶著委屈:“可是我已經跪了一個時辰,膝蓋好疼!”


    那模樣,竟有幾分像是在撒嬌。


    江殊別開眼,不去看蘇洛的臉,轉而涼聲對青衣道:“春夜寒涼,你都不給你主子準備個披風嗎?”


    青衣眨巴眨巴眼睛:“小姐她從來不怕冷啊,冬天她都能光腳在地上跑呢!”


    蘇洛……


    她光腳滿場飛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在這裏說?


    而且,南疆的天氣能跟洛城比嗎?


    南疆的冬天都不太冷的好麽?


    她一定就是傳說中的豬隊友吧?


    江殊似乎是被這一對不按套路出牌的主仆氣到了,懶得再跟她們廢話,直接一掀袍子,就在蘇洛身邊跪了下來。


    膝蓋一碰到蒲團,他的眉頭就一皺,眸中也有了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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