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非常憂慮:“但是小姐,你一年都背不出一本女則,你現在三天想要背出家訓,我看著不可能啊,您準備怎麽作弊,需要我配合嗎?”


    說到作弊,青衣雙目發亮。


    一看,就是個慣犯,從前沒有少跟蘇洛打配合戰。


    蘇洛……


    能不能做一個對主子有信心,盲目支持會吹彩虹屁的婢女?


    “你等著看好了,明日我就能將家訓背下來!”


    青衣撇撇嘴,明顯的不相信。


    而與此同時,瀟湘院內,平寧郡主雙目含恨,也在說類似的話:“三個月內,她都別想把家訓背出來,走出國公府大門!”


    其實整個國公府都知道,平寧郡主偏心,最愛的是小兒子,最不喜的是大兒子。


    但是天下做父母的都是如此,隻要孩子多,難免就偏心。


    而且平寧郡主做的隱秘,很多事,下麵的人也不知道。


    江殊在此之前,雖說與她不親近,但也從未太過忤逆,自從這個蘇洛進門,他就像是瘋了一樣。


    真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她本覺得自己可以拿捏江殊兩分,現在卻驚覺,自己可能隻有被拿捏的份,這個認知讓她心頭發涼。


    所以,她必須要將能住住的東西,全都牢牢抓在手裏。


    這個白眼狼是靠不住的。


    她要給澤兒,瑩瑩厚厚的準備著,這樣他們往後才能有過上舒坦的日子。


    而蘇洛,就是平寧郡主眼下最大的絆腳石。


    紙坊的張管事在下麵聽命,五十多歲的張管事是老太太的遠房親戚,如今卻聽命平寧郡主,生的一隻鷹鉤鼻,一雙大眼睛鼓鼓的像是蛤蟆。


    你若是不細看,還以為是見到一隻貓頭鷹。


    此刻張管事那雙凸出的大眼睛裏全是算計和自得:“郡主,您就放心吧,就算她這幾天能背出來,紙坊的賬目我一向做的漂亮,她是絕對發現不了任何貓膩的!”


    平寧郡主沉吟:“她前幾日不過是掃了幾眼,就看出田莊賬本的貓膩,你還是不要掉以輕心,趁著這段時間,將紙坊的賬目全部重新做一遍,務必要萬無一失。”


    張管事不以為然的翻了翻蛤蟆眼:“郡主,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平寧郡主不喜他這吞吐的樣子,卻又對他頗多倚仗,耐著性子道:“有話就說!”


    張管事卻還是躊躇了下,四下瞟了一眼,確定周圍都是自己人,才壓低聲音道:“上次算賬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我幹了二十多年賬房,都沒有她那樣的本事,她一個黃毛丫頭,哪裏就那麽厲害,我覺得,這事可能是……”


    他話沒說完,手卻朝著鬆鶴堂所在的方向指了指。


    平寧郡主本在撥開茶盞裏的浮沫,聞言動作一頓,若有所思的說:“你的意思是,她的這番表現,是老夫人跟她串通好了的?”


    張管事嘿嘿一笑,沒有正麵承認:“闔府的人都知道,老夫人最寵愛這個孫子,相幫一把也屬正常。其實在皇後下旨之後,老夫人就來過紙坊一次,找我談了談紙坊的經營,恐怕那時候就起了心思,要將紙坊還回去!”


    平寧郡主色變,將茶盞重重一放:“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現在才說?”


    張管事垂首,臉色訕訕,聲音也弱了幾分:“我當時沒想那麽遠,還以為老夫人是路過,隨口問問!”


    平寧郡主深吸一口氣,腦子裏轉過許多想法。


    如果真是老夫人早就起意,保不準那田莊賬冊蘇洛也早就看過,如此看來,自己那日竟是被耍了。


    平寧郡主眉心沉沉,叮囑張管事:“以後老夫人有什麽動靜,你務必來回稟我,紙坊的賬目,還是要繼續做漂亮一點!”


    張管事嘴上應的好,心內卻不以為然,行了個禮後退下了。


    安綾湊了上來,眸色暗沉:“姨母,老太太今日爽快的同意讓蘇洛背完家法才能出門,這中間是不是有貓膩?”


    她的話恰好是平寧郡主的顧慮。


    平寧郡主捏緊手中的茶盞,指甲蓋都泛出青白之色:“皇後娘娘是一個月前下的旨意,就算是從那日起,老夫人就將家法偷偷給出去,按蘇洛從前的名聲,也沒有那麽快能背出來。不過,咱們還是得抓緊,有些痕跡要盡快的抹掉!”


    安綾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麵上閃過恨意:“咱們還不如想點一勞永逸的法子!”


    平寧郡主睨了她一眼,豈能不明白她內心的想法:“你閉嘴,暫時收起那個心思,她若是現在有個三長兩短,懷遠侯府非拆了我們不可,就算你要動手,也得時機合適,緩緩為之。她蠢笨性子又張揚,不消我們動手,遲早都要自己惹事。再等些日子,若事情真跟我們想的有出入,咱們再動手,你得有點耐心!”


    安綾垂下頭,掩藏著眼裏的不滿,乖巧道:“姨母教訓的是,是綾兒狹隘了!”


    平寧郡主拍拍她的手背,安撫道:“你別著急,等過些日子,她管理紙坊不善,我們再尋個她的錯處,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讓殊兒將你娶進門。”


    安綾臉上飛出兩片紅雲,福身道:“一切都聽姨母的!”


    此刻,聽雪樓的書房內,即使門窗緊閉,都能聽到外麵喧鬧的聲音。


    蘇洛得意洋洋的數著:“五十,五十一,五十二……”


    “小姐,你怎麽這麽厲害了,你從前跳毽子最多十下就掉了!”


    蘇洛得瑟的眉毛都要飛起來:“我從前那是韜光養晦,懶得跟你這個小婢女計較,你好好看清楚了,我一定能跳到一百下。”


    江殊正在翻看賬目,外頭喧鬧的聲音讓他心浮氣躁,好半天一頁的賬都沒看完。


    江陽又是發愁又是憤憤:“少夫人好像一點都不著急,還不去背家法,到時候如何接管紙坊,世子是準備幫忙嗎?”


    商人都是賤民,世家子弟,從來都不會親自去管理產業,那可是自降身份,傳出去都要被人笑話。


    江殊眉目清淡:“我為何要幫她,她若沒有幾分自己的真本事,光靠半個救命之恩就想賴著我不成?”


    江陽小聲嘟囔:“那您還讓我把這些賬冊找來,這幾天一直在看!”


    江殊將賬冊合上扔到一邊:“這都是我自己的錢,難道真要交給那個女人打理,你看她像是靠得住的人?”


    江陽摸了摸鼻子,聽到窗外蘇洛的興奮的聲音都要直衝雲霄:“九十,九十一……好好看著,馬上就要過一百!”


    青衣的聲音有些沮喪:“小姐,你馬上就要趕上表少爺了,他從前最高也踢過一百下。你這叫那個什麽,名師出高徒……”


    江殊推開窗,從棋盒裏拿出一顆黑色棋子在手心把玩。


    “九十八,九十九……我馬上……”


    眼看一百個勝利在望,蘇洛小腿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她捂住痛處,怒道:“誰拿石子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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