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馬車上,朱嬌久久沒有說話。


    氣氛有些凝重。


    蘇洛都快要到家的時候,朱嬌才開口:“蘇姐姐,桃花剛才的確是受傷了吧!”


    “恩!”


    “你也看清楚了嗎?她扔掉的就是你送的簪子對不對?”


    “恩!”


    “簪子就算是斷了,可以修一修,又或者壓在箱子底,我以前討厭你,但你送我的小物件,我都好好留著的,她為什麽要扔掉呢?”


    蘇洛淡淡的說:“你不如想想,我剛送過去的簪子,怎麽這麽快就斷了,還有,桃花肩上的傷口,到底是怎麽來的!”


    朱嬌打了個寒顫,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最後卻還是歸於沉默。


    蘇洛也不著急。


    一個人固有的觀念一旦形成,想要改變,那是千難萬難。


    今日之事,隻是在朱嬌心內埋下懷疑的種子而已。


    ……


    鳳來宮內,雲柔公主午睡剛起。


    婢女春芽撩簾子進來,扶她在銅鏡前坐下,一邊給她梳頭,一邊道:“公主,剛才白芷小姐差人來給您傳話,說想見您一麵!”


    雲柔公主打了個哈欠:“說了什麽事嗎?”


    “似乎是為了艾斯王子的事!”


    雲柔公主懶懶的哼了一聲:“我正想著要怎麽促成這件事,她就自己送上門來了,正好,也省的我去找!”


    雲柔公主眼珠子轉了幾轉,一個計策在心內漸漸成型。


    她衝春芽招招手,春芽俯身,雲柔公主小聲的吩咐起來。


    第二日一早,白芷正要出門,白言夕來了。


    左相自命清高,極少踏足後院之地,他上一次主動來白芷的院子,還是三年前,白芷大病一場,差點丟了性命的時候,他賞臉過來看了看。


    白芷以為父親是來探病,嘴角也微微揚起,她心內暗暗得意,父親待她,還是與旁的庶女不同的。


    白言夕威嚴發問:“你這病才剛好,就要出門?”


    “回父親,是雲柔公主約了女兒!”


    白言夕神色一頓,清了清嗓子:“既然是公主約你,那你務必要小心,別惹公主不高興,能忍則忍!”


    “女兒知道!”


    “我今日過來,是要跟你談談艾斯王子的事!艾斯王子今日又跟我問起你的病情,顯然是對你有意,我打探過,他是波斯王內定的王儲人選,你若是嫁到波斯去,那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後,榮華富貴,應有盡有。”


    白芷猛地抬頭:“可是父親之前不是說,希望我嫁給太子或者是睿王殿下嗎?”


    白言夕臉色一沉:“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你能被艾斯王子看中,這是莫大的福氣,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事,你可別犯糊塗,太子如今已有正妃,是皇後娘家人,家世顯赫,你嫁過去,也是良娣之位。而睿王殿下雖然生母卑微,但他是太子黨,近年來也很受陛下愛重,你隻是個庶女!就算是才名赫赫,他娶你為正妃的可能性也不大,要不然,你跟他私下裏見麵如此多次,怎麽從未見他在陛下麵前露了風聲?”


    “我跟他沒有……”


    “你別以為我老眼昏花,你打的什麽主意,我還能不知道!”白言夕重重道:“與其做個側妃勾心鬥角,還不如遠嫁波斯做王後,爹這都是為你著想!你別仗著你姨娘還有舅舅就覺得自己了不得,你要是不聽話,我有的是手段治你!”


    白芷捏帕子的手一緊,垂著頭掩飾著憤怒,一肚子話在胸口滾了又滾,最後隻說道:“女兒知道了!”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的父親。


    是個為了保住自己地位,能犧牲子女幸福的人。


    如果遠嫁波斯,那他就是未來波斯王的嶽母,是兩國友好邦交的紐帶,隻要不是出謀反這等大事,越皇都不會動他。


    隻要自己好好的活著,不僅現在的越皇,就是未來的越皇,都會尊他敬他。


    至於太子殿下和睿王殿下那裏。


    家裏還有比她小幾歲的妹妹,一個個也生的沉魚落雁,隻要稍加培養,將來送到各位王爺的府內當個側妃不是什麽難事。


    但波斯王子這裏,卻是過了這村沒有這店。


    白言夕說了幾句重話後,轉身離開。


    白芷心內的憤怒熊熊燃燒,恨不能砸掉眼前的一切,紅苕開口提醒:“小姐,雲柔公主約好的時間快要到了,咱們得趕緊出門了。”


    白芷上了馬車,狠狠閉了閉眼睛,她知道自己父親的主意,卻不能說破。


    因為父親是自己的天,他動動手指,就可以決定自己的生死,除非,除非有一天,她有足夠的力量,她爬的足夠高,她能讓父親也仰望自己。


    隻有那時候,她才算是擁有了自由。


    一想到這,白芷就不可避免的想起蘇洛。


    同樣是女兒,為何她的父母將她看的比傳宗接代的兒子還要重要。


    為何她不僅長著一張傾世容顏,在家被父母如珠似玉的哄著,嫁出去夫君又愛若珍寶。


    憑什麽啊?


    憑什麽她蘇洛就能順風順水的活著,而自己……


    越想越恨,她的手癢的厲害,很想打誰一頓發泄一下心中怒火。


    但馬車內隻有紅苕,紅苕是姨娘給她的貼身婢女,從小一起長大,情分自然不同。


    白芷長長的指甲在馬車的小矮幾上來回剮蹭,發出刺耳難聽的聲音。


    紅苕皺了皺眉,將身體往裏挪了挪,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幸好今日跟公主約好的如意酒家並不遠,馬車很快就到了。


    公主身邊的婢女春濃等候在門口:“白小姐,我家公主今日定了牡丹亭包廂!”


    如意酒家也是鄴城知名的酒家,不過他定位的是中低斷的客源,人員複雜,素日裏白芷幾乎不來,不知公主怎麽會選這樣一個地方。


    她粗粗掃一眼,果然見大廳裏,各色人等都有,有些衣袖擼起的壯漢,一雙眼直勾勾的掛在她身上,隨著她的移動而移動。


    白芷心內不喜,低著頭匆匆上樓,見到有個包廂門邊掛著牡丹二字,便趕緊推門走了進去,還不忘趕緊關上門,阻隔身後那些粗鄙的毫不掩飾的視線。


    被關在門外的紅苕……


    算了,也許是小姐不希望自己聽到她接下來要與公主相商之事。


    白芷進了門,撫著胸口微微的喘氣,然後,一道驚喜的男聲鑽入她的耳朵:“白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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