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裏再溫和,太皇太後也是從權謀裏打滾爬到現在這個位置的。


    不可能在麵對這樣的屈辱後,還能維持善心。


    今日的事情,比殺了她還要更難過,此刻她要不是因為動了殺機,是短短不可能還有臉跟衛殊在這說話的。


    太皇太後說完之後,挑眉看向衛殊:“小殊,哀家知道她是你的師妹,但她犯下了何等大錯,你應該也看到了,哀家願意網開一麵,不追究皇後,柳妃和善堂那些孩子們的過錯!”


    衛殊眸光暗了暗:“這事與洛洛有何關係?”


    太後冷哼一聲:“若不是她應了讓這烏鴉入宮,便不會有今日的禍端!”


    蘇洛就是衛殊的逆鱗,何況今日男人對太皇太後還有脾氣。


    他嘴角微微勾了勾,一抹嘲諷的笑容逐漸顯現,清冷的眸子就這般盯著太皇太後,道:“皇祖母,烏鴉就是那樣的性子,服軟不服硬,今日若不是您自己先動了歪心思,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太皇太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沒想到他會如此反駁。


    她重重一拍桌子:“小殊,哀家都是為你好,自古專寵容易閉塞視聽,哀家是為了你,為了大越的未來著想!”


    衛殊清冷的眸子裏毫無波瀾,像是一潭冰冷的湖水:“皇祖母,若是你覺得朕以後管理不好這江山,不如您來管如何?”


    “其實這皇帝,朕一點都不想當!”


    “這江山,朕一點都不想管!”


    “洛洛也是!”衛殊眸子越發的陰鬱,“你以為她願意當這皇後,被拘束在深宮裏嗎?”


    “是因為朕……”


    “咳咳咳……”男人劇烈的咳嗽起來,“是因為朕是皇帝,她愛朕,才願意收起自己渴望自由的翅膀,跟著朕蝸居在深宮之中!”


    “皇祖母若是一再插手朕的後宮,那這皇帝,朕不當了,愛誰當誰當去!”


    蘇洛扶著青衣的手到了門外,就聽到裏麵男人激動的聲音傳來。


    她的唇抿了抿,眸中浮出薄薄的一層淚。


    衛殊懂她的。


    她已經當過一次這勞什子皇後了,對這個位置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


    若不是因為他是皇帝,若不是因為一步步走過來,最後不得不走到這個位置才能保住性命,她早就甩手不幹了。


    去外麵玩不香麽。


    她有那麽多錢,這天下不管是去哪裏,都可以保住三代內揮霍不盡。


    何必困在這深宮之中。


    青衣低聲問:“主子,咱們不進去了嗎?”


    蘇洛搖搖頭,將淚意逼回去:“不進去了,太皇太後還活著,這就行了。本宮這會也不想去給她請安,想必她也不想見到本宮!”


    到底太皇太後發生了什麽,蘇洛還不知道。


    但是以她對烏鴉的了解,就算留了性命,那肯定也幹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比如將太皇太後梯成光頭之類的。


    老太太應該受點懲罰了,年紀一大把,手伸的太長,總是來管孫子的房中事,著實叫人討厭。


    希望這一次之後,她能吸取一點教訓。


    青衣點了點頭:“那好吧,夜深了,奴婢扶主子回去休息!”


    蘇洛低聲問道:“已經派人去通知烏鴉了嗎?”


    “去了,流雲也跟江飛和今日值守的哈裏傳達過主子您的意思,侍衛們若是看到烏鴉出宮,不會阻攔的!”


    “那就好!”


    隻要太皇太後的命還在,蘇洛就得保住烏鴉。


    看衛殊剛才的話語,肯定也會支持自己的這個決定。


    太皇太後看素日裏話少的衛殊一臉懟了這麽一長串話,字字句句都是不想做皇帝,一時間目瞪口呆。


    她能分辨出,這是衛殊的真實心意。


    這就糟糕。


    這衛殊要是撂攤子不幹,一時間還真沒合適的人選。


    福王?


    不不不,高家可不是省油的燈,高太妃也是個小作精。


    而且福王自己也不適合,先皇當初第一個就排除了他的。


    太皇太後深吸一口氣,放軟了語氣:“這件事哀家的確有不對,你也不要再說氣話!這天下子民都指著你,豈可辜負他們?”


    衛殊垂著眸子不吭聲,但也沒有剛才那麽激動了。


    太皇太後又道:“賜死烏鴉的事,還是哀家來啊!你畢竟是她師兄……”


    別髒了手,髒了名聲。


    衛殊抬眸看了她一眼:“恐怕她不會乖乖赴死,她犯下這般大錯,朕會派人抓捕的!”


    “不過這件事不宜大張旗鼓,萬一四下裏宣揚開,被旁人知曉個中隱情,會汙了皇祖母的名聲!”


    太皇太後的臉色十分難看,點了點頭:“哀家相信你,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不相信也不行,這幾年來,衛殊已經將整個越國牢牢控製在手裏,各處的人馬都聽他的調令。


    烏鴉若老老實實在這後宮中也就算了。


    出了宮,就得衛殊才有這樣的本事能抓到她。


    衛殊出門的時候,太皇太後叮囑:“小殊,烏鴉對哀家如此不敬,你萬不可手下留情!”


    衛殊回身,看著她:“孫兒知道,還請皇祖母以後也不要再算計孫兒。”


    他加重語氣,鋒芒畢露:“若還有下一次,朕便再也不會管加害者是什麽身份,一樣按律處理!”


    他眸中騰起的殺意,讓太皇太後後背一寒。


    她想要再說兩句,衛殊卻不願意多待,大踏步離開了寢宮。


    夏嬤嬤去而複返,回稟太皇太後剛才那個嬤嬤已經被處理,而院子裏的人當時都暈倒了,應該無人知道實情。


    另外,朱嬤嬤死了,是陛下下的命令,小黑當場將她頭顱割下來的。


    血噴的滿院子都是!


    太皇太後不忍的閉了閉眼睛,低歎一聲:“是哀家害了她,將她送出宮,好好的厚葬了吧!”


    夏嬤嬤應了一聲是。


    太皇太後將自己裹在被子裏,雖然身上的衣服已經穿好,但是她此刻還是感覺自己是光溜溜的,沒有任何遮蔽一樣。


    耳邊像是聽到不斷有人在議論紛紛。


    “你聽說了麽,太皇太後衣服被人扒光了!”


    “這是報應啊,她以前不也將其他妃子的衣服扒光示眾嗎?”


    “那個妃子不是偷情嗎?”


    “那是被誣陷的,她是因為受寵被嫉妒才這樣的!”


    ……


    太皇太後用力甩著頭,驅散著腦子裏的各種聲音,她抬起猩紅的眸子問夏嬤嬤:“你跟了哀家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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