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聽了慈寧宮傳來的這個消息後十分憂慮:“娘娘,太皇太後又來了!”


    自從上次烏鴉事件後,太皇太後跟陛下兩人已經有了鬧掰的征兆。


    本以為她會就此收斂點,但沒想到隻要她清醒的時候,就會催著衛殊來鍾粹宮。


    又或者是讓柳綿綿去正陽宮。


    總之,最近這幾個月來,柳綿綿“承寵”的時間明顯增多了。


    顯然是太皇太後知道,要想從外麵弄人進來太難,隻有從柳綿綿的身上想辦法。


    太醫說了,柳綿綿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適宜受孕。


    而衛殊既然能讓蘇洛懷胎,那說明身體也是沒問題的。


    這樣的兩個人,怎麽能沒有孩子呢?


    這不合理啊!


    一定是次數不夠!


    然而增加了次數之後,柳綿綿的肚子還是沒動靜。


    太皇太後素來知道柳綿綿是個穩重的性子,可是瞧她沒有身孕,卻一點都不著急,心內不免也覺得有些古怪。


    宮內的太醫既然沒這本事,那就去民間找高手來。


    你還別說,在生孩子一途上,宮內的這些太醫們都不是最擅長的。


    太皇太後這一次找來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嫗。


    之前曾在宮內當過嬤嬤,就是在太醫院當差,後來到年紀放出宮後,因為耳濡目染,對這個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又因為自己與夫君遲遲沒有生育,所以專注於女子生產這一途。


    水滴石穿,她的毅力強,憑著幾十年的積累,竟終於修得了婦科聖手這樣的稱號。


    她本是榕城人,這一次來鄴城是探親。


    太皇太後得了這個消息後,迫不及待的將她從宮外請了進來。


    要給柳綿綿好好瞧瞧。


    慈寧宮的嬤嬤傳完話後道:“柳妃娘娘,太皇太後催促您快些,張大夫已經在等著了!”


    柳綿綿蹙眉回到:“好,本宮知道了,你去回太皇太後,說本宮稍後就到!”


    嬤嬤應了一聲是,匆匆而去。


    柳枝上前給柳綿綿梳一個簡單的妝發,插白玉簪的時候,不知是柳枝手沒有托穩,還是柳綿綿昨日剛洗頭,頭發很滑,那根白玉簪從她的發間掉落,砸在地上。


    啪嗒一聲。


    碎成了兩截。


    花頭處的並蒂花也從中裂了一個縫


    柳枝趕緊跪下來:“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這根簪子是當初柳綿綿嫁入桓王府的陪嫁之一,柳綿綿平日裏很喜歡,一個月有一半的時間,都是戴著這個。


    而且,這是柳綿綿母親的遺物。


    柳綿綿蹙眉,盯著地上碎裂的簪子,擺擺手:“罷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好生收起來,到時候找個銀匠,想辦法修複看看吧!”


    柳枝應了一聲是。


    將東西收好後,她挑了一根金釵給柳綿綿插上,這樣就不擔心摔斷了。


    隻是心內仍然覺得不安。


    她將柳綿綿的的頭發抿了抿,低聲道:“娘娘,簪子斷了,這兆頭不太好,要不咱們還是別去慈寧宮了。就說您身子不舒服!”


    若是推病,想必太皇太後也不會過於為難。


    柳綿綿搖搖頭:“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除非本宮真的懷有身孕,要不然……”


    柳枝眸光亮了下:“娘娘,如今皇後娘娘身體正是不方便,您不若趁著這個時候,皇後娘娘大度,想必也不會怪您!”


    就這樣獨自一人,在深宮中孤獨終老太可怕了。


    柳枝覺得她家這麽好的主子,不應該是這樣的命運。


    柳綿綿拿出口脂,潤了潤唇。


    明明整個人顏色更明媚,可是她的眉眼間卻升騰出了冷意。


    “大度是因為本宮沒有覬覦不該覬覦的東西!”柳綿綿冷聲道,“而且,就算本宮想覬覦,陛下也不會給這個機會的!”


    “這幾年來,陛下來本宮的屋子裏次數那麽多,但凡他有那麽一點想法,本宮也不至於現在還是處子之身!”


    柳綿綿回頭,看向柳枝:“你若是覺得跟在本宮身邊沒有盼頭,本宮可以給你謀一個好的出路,以後這樣的話,不必再說了。”


    “皇後娘娘待本宮甚好,我們當初已經做了約定,本宮雖是女子,也知道信守承諾乃為人的基本本分!”


    柳枝立時又噗通跪下,趕緊磕頭:“娘娘恕罪,是奴婢多嘴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胡說八道,娘娘宅心仁厚,奴婢這一輩子都要跟著娘娘,求娘娘原諒奴婢這一回,不要趕奴婢走!“


    柳綿綿看了鏡中端莊持重的自己,輕輕吐了一口氣。


    三年的光陰,還是在自己身上留下了痕跡的。


    她虛歲二十,眸子裏似乎就已經有了倦意了呢。


    不過想想,在這深宮之中能有一人作伴,彼此心意交通,互不猜忌,其實已經是一大幸事。


    做人,不可太過貪心!


    “起來吧,咱們快些去慈寧宮,別讓太皇太後等久了!”


    蘇洛有跟太皇太後不冷不熱的勇氣,她柳綿綿可沒有。


    二來,如今陛下跟皇後與太皇太後生了齟齬,她作為四妃之一,就更要居中調停。


    給雙方當潤滑劑,不讓關係鬧的太僵。


    趕到慈寧宮門口時,正好碰到二月從裏麵出來。


    二月馬上就要三歲,如今越發有小大人的樣子。


    見到她,二月規規矩矩的行禮:“見過柳娘娘!”


    柳綿綿應了一聲,瞧了他一眼,道:“如今天寒了,你怎麽不多穿些衣裳?”


    “我的體質隨母後,不怕冷!”二月應道,回身看了一眼慈寧宮的方向,壓低聲音,“柳娘娘,曾祖母今日心情似乎不太好,您要當心點!”


    說完,他朝著柳綿綿行禮後,帶著嬤嬤和宮女走開了。


    柳綿綿看著他小小的背影,勾唇笑了笑。


    這深宮之中,還是有溫暖的存在的。


    比如這個小小的孩子,就當他是自己親生的又何妨呢,他不是也會為自己考慮嗎?


    柳綿綿站的久了,就見一嬤嬤走出來催促:“柳妃娘娘快寫吧,太皇太後已經等了許久了!”


    柳綿綿入殿請安之後,太皇太後便對坐在軟凳之上的老嫗道:“李大夫,您快給柳妃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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