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邊走邊聊,時間過的很快,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越過一道高高的坡,柳綿綿已經看到了寨子的輪廓。


    都是用木頭和茅草搭建的,在青山綠水間,顯得有些灰撲撲的。


    不過看上去幹淨整潔,寨子前方有一片大的空地,上麵還有肥壯的鴨子扭著屁股在嘎嘎嘎。


    左側晾曬著很多衣服,有大有小。


    右邊的草垛子上,還有幾個孩子正圍成一圈,拿著棍子也不知道在捅什麽。


    柳綿綿一眼剛掃過,就見一個女人拎著把菜刀風風火火的就衝了出來,嗓門比銅鑼還大。


    “好你個陳二狗,我不嫌你家貧嫁給你,你居然敢在山下把女人給我往回帶,老娘今天要剁了你的子孫根!”


    “我看你還怎麽快活!”


    柳綿綿……


    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樣罵人的,臉色不由尷尬。


    “三天也來不了一回,連老娘都熱乎不了,居然還想著去山下找女人,我看你是活膩了!你今天扒下褲子給大家夥好好瞧瞧,你那家夥什還能用嗎?”


    寨子裏的男人們一陣哈哈帶笑。


    也有不少女人探出頭來,均是在起哄。


    柳綿綿的耳朵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正是糾結間,柳星河上前一步,將雙手覆在她的耳朵上,隔絕了這些聲音。


    他勾了勾唇,嘴角噙著幾抹戲謔的笑:“大嫂,幾年不見,你這嗓門可越來越大了,都把我家妹子給嚇著了!”


    那女人一怔,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柳星河瞧了幾眼,一拍圓鼓鼓的肚皮:“媽呀,這誰啊,這不是星河嗎,你這臭小子當年留個條就走了,這麽些年也沒個音信!”


    她捧著肚子快步跑上來,在柳星河身上捏來捏去:“壯實了不少,看樣子還沒娶妻?”


    柳枝兩人正好奇,這壯不壯實跟娶妻有什麽關係,就聽得寨主夫人又道:“這要是娶妻了,力氣都用在被窩裏,可就沒這麽有勁了,你瞧瞧我家那不爭氣的,就跟軟腳蝦一樣!”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陳二狗麵上掛不住,正色上前,將女人摸來摸去的手給拽回來:“你說些個啥玩意,你往哪裏摸呢,人一黃花大小子,是你能亂摸的嗎?”


    陳夫人搓了搓手,對著柳星河嘿嘿嘿的笑了笑:“我這是太激動了,你別在意啊!”


    柳星河笑的燦爛:“沒事的,大嫂隻管摸,就怕大哥會吃醋,今晚不讓我在寨子裏借宿!”


    陳二狗老臉一紅,擺擺手:“得了得了,翠花你也收斂點,這陸哥的大妹子也在,你那嘴上不幹不淨的,別嚇壞了人還沒出嫁的大姑娘!”


    翠花也早就注意到了柳綿綿三人,本還以為是陳二狗搶回來的女人,還金貴的用轎子抬著,正是火氣十足的。


    如今得知是柳星河的妹妹後,她態度大變,一把將柳星河的手扒拉開,熱情的握住柳綿綿。


    “哎呀,這就是陸哥家的大妹子,長得跟陸哥真有夫妻相!”


    柳綿綿……


    陳二狗呸了一句:“你會不會說話,兩兄妹能叫夫妻相啊!”


    翠花嗨了一聲,用手抽了抽自己的嘴:“你瞧瞧我這張嘴,以前日子不好過的時候,我做過媒婆,習慣習慣了,哈哈哈……”


    “瞧這小臉俊的,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樣!”


    翠花身後鑽出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臉上掛著兩根鼻涕,他用力吸了吸,盯著柳綿綿瞧了一眼。


    “娘,她臉上比我還髒,哪裏看得出像仙女啊,仙女難道都這麽髒?”


    翠花照著他的後腦勺就給來了一下,訓斥道:“你知道個屁啊,你陸叔叔長得這麽俊,他妹子能差到哪裏去?就你這眼光,以後別想娶好看媳婦了!”


    小男孩委委屈屈的走了。


    明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柳星河的懷裏下來了,撅著屁股朝小男孩跑。


    孩子自來熟,也沒有任何等級觀念。


    明兒可不嫌棄小男孩掛鼻涕,兩人嘀嘀咕咕的,沒一會的功夫,明兒就撅著屁股跟那群孩子圍成一圈,分得一根棍子在捅啊捅。


    柳星河見柳綿綿瞧過去,便解釋道:“那是在捅螞蟻窩!”


    柳綿綿恍然大悟。


    很小的時候,她仿佛也見院子裏的小婢女們幹過,後來被祖父發現,那幾個小婢女就被調走了。


    說是怕帶壞了她。


    翠花很八卦:“那孩子莫不是大妹子你的?”


    柳綿綿收回視線紅了臉,趕緊搖頭:“不是,是我們家一個族兄的,他有事在外,所以我跟兄長照料一二!”


    翠花鬆了口氣:“那大妹子你還沒嫁人啊?”


    柳綿綿搖搖頭:“我不準備嫁人的!”


    翠花擺擺手:“那可不成,女人怎麽能不嫁人呢,嫁了人再生幾個孩子,這輩子就算完滿了!你瞧瞧我這肚子裏,已經是第五個了!”


    說著,她指了指那一排蹲在一起的小蘿卜頭,語氣裏頗為自豪:“看到沒,那都是我的孩子!”


    柳綿綿掃了一眼,瞧這架勢,這是一年一個啊!


    她本以為翠花是胖,沒想到真是有了身孕。


    沒想到女子有了身孕,也可以這般又跑又跳,跟無事人一樣。


    想當初柳家那幾個嫂嫂有孕,哪個都是金貴的要命,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碰的。


    倒是皇後娘娘要好點,但各處也是仔細著的。


    說話間,眾人已經到了室內,屋子簡陋,室內也沒有任何花裏胡哨的擺設,桌椅板凳看得出都是用山裏的木頭自己做的。


    屋內唯一的擺件就是用一隻卻了口的花瓶,插了一束已經快開謝了的桃花。


    翠花見柳綿綿瞧了一眼,便解釋道:“是我那大閨女矯情,非要折桃花插了,你瞧瞧我們這土匪寨子,還插什麽桃花!”


    柳綿綿收回目光,溫婉一笑:“這也無妨的,小姑娘愛美,就該富養縱容點,這樣將來才不好被人隨便騙了去!”


    翠花一拍手掌:“你這話說的在理,二狗你聽到沒,以後好好對你閨女,就得這麽一個女兒,還不好生點養著,以後你還想不想喝女婿的酒?”


    陳二狗嘟嘟囔囔:“我啥時候短過她啥不成,我自己沒錢買酒喝,都沒忘給她買頭繩呢!”


    翠花沒聽清,牽著柳綿綿:“走,我們去後麵打點水洗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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