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莊頭家的人恐怕都以為他們在前廳吃飯,現在去摸一圈,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


    柳綿綿點點頭:“兄長萬事小心!”


    柳星河從手臂上摘下來一個東西,遞給柳綿綿:“這是袖箭,若是遇到危險,就按下這個按鈕,能暫時抵擋一陣!我去去就來,你們自己也要小心!”


    也不等柳綿綿拒絕,男人就一個翻身,身型利落的上了屋頂。


    柳綿綿將袖箭捆在衣袖中,固定牢靠後拿著筷子不疾不徐的繼續吃飯。


    倒是柳枝有點微微發慌,不住的朝著門口看。


    明兒一筷子下去,將半隻雞都戳了下來,他張大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這雞也太小了吧,這是雞嗎,這是鴿子還是山雀啊?”


    說完,他憤憤然的咬了一口,一本正經的說:“這點肉,還不夠小爺我塞牙縫的!”


    本來嚴肅的氣氛,被他這一句小爺破壞殆盡。


    柳綿綿苦笑不得:“你這是從哪裏學來的詞?小孩子家家,不可以這麽說話的,知道嗎?”


    明兒嘿嘿一笑:“這都是跟叔父學的,我叔父平時就是這麽說話的!”


    是嗎?


    柳綿綿回憶了下,柳星河這人雖然有時候很不靠譜,但是好像還沒有在她麵前說過小爺小爺之類的話。


    她將剩下的半隻雞也夾給明兒:“既然你喜歡吃,那你就全吃了!”


    “姑姑你不吃嗎?”


    “姑姑吃不吃都無所謂的,你還在長身體,你多吃點!”


    明兒燦然一笑,將那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雞腿撕下來放到柳綿綿碗裏:“姑姑也吃,姑姑你也要長身體!”


    “小叔叔說姑姑你太瘦了,要什麽沒什麽!姑姑,什麽叫要什麽沒什麽,我問小叔叔,他不肯跟我說!”


    柳綿綿的臉騰的紅了個透,皺眉道:“你小叔叔真這麽說?”


    這就過分了!


    居然還在背後議論自己的身材,這可絕非君子所為。


    柳枝和綠柳兩人也皺眉,臉上帶著怒意。


    明兒眨巴眨巴眼睛,認真回憶了下:“小叔叔說姑姑太瘦了,讓李嬤嬤給您多準備點好吃的補身體。”


    柳枝追問:“不是還說了一句,那什麽什麽嗎?”


    明兒嗬嗬嗬的笑著:“那是李嬤嬤說要給小叔叔娶媳婦,說是誰家的姑娘來著,小叔叔說她太瘦了,要什麽沒什麽,一陣風就能刮跑!”


    “姑姑你也很瘦,豈非也是要什麽沒什麽!”


    這死孩子!


    居然能將兩段話拚接到一起,而且還沒有違和感,邏輯也是通順的。


    柳綿綿有點心塞。


    罷了,這菜的味道也不好,他如今也吃不下去。


    她放下筷子擦了嘴,隻聽得屋頂瓦片輕輕作響,一個眨眼的功夫,那道紫衣的身影重新落回院子裏。


    他瞧了一眼桌上的剩下的飯菜,又看了一眼柳綿綿的飯碗,皺眉道:“你就吃這麽一點?”


    柳綿綿想到他說自己瘦,還有那要什麽沒什麽的話,耳根微微紅了紅,語氣不太好:“我吃多少,也與兄長沒有太多關係吧!”


    柳星河被懟,一臉的莫名其妙。


    離開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怎麽這麽快就變了一副臉?


    綠柳在一旁岔開話題,問道:“公子可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柳星河肅了臉色:“我剛才翻到後院去看了看,莊頭這一家子也在吃飯,你們猜他們吃的什麽?”


    小明流著口水:“燒雞烤鴨醬豬蹄?”


    柳星河搖搖頭:“都不是,他們在吃野菜,喝稀飯!”


    而且一大家子這麽多人,就吃一大鍋稀飯,那飯裏飯粒子很少,怕是一勺子下去,都挖不出幾粒米。


    柳綿綿皺眉:“如此看來,這王莊頭倒是沒有騙我們,如今莊子裏的確是境況艱難,他招待我們的,都是極好的東西?”


    柳星河看了一眼桌上已經冷掉的飯菜,回道:“我剛才在這家裏各個屋子偷偷逛了一圈,發現所有女眷的梳妝台上,都沒有看到什麽值錢的首飾!”


    要說這莊頭的位置比之高門大戶的管家自然是要差很多。


    但是在莊子上,卻也是個肥差。


    隻要稍加運作,每年也能得不少油水。


    別的不說,這莊頭夫人有幾根銀簪子,又或者是有個把能傳家的金手鐲,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可以說,他應該是整個莊子裏最富裕的人。如今連他都窮得叮當響,可以想見莊子裏的其他人都是個什麽光景。


    柳枝微微張著嘴,臉上帶出幾分愧疚:“竟是真這麽窮,我之前倒是錯怪他們了?”


    柳星河勾著唇,笑了笑:“別這麽記著下結論!”


    他說完這句,瞧了柳綿綿一眼。


    柳綿綿哪裏不知道,他是存了心思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感覺到了一些貓膩。


    她將脊背挺直,不疾不徐的道:“之前西山子爵從未盤剝過這個莊子裏的佃戶,莊頭應該有不少家底。就算是去年遭災了,哪怕顆粒無收,按理說用那點家底保一家人吃喝不成問題!”


    “何至於就落到要吃野菜喝稀飯,一點值錢東西都沒有的地步?”


    柳枝的眉頭皺的更緊:“小姐您的意思是說,他們這是在做戲?”


    或許是之前王四回村的時候通知過,所以故意做出窮樣子,就是為了應付主家?


    柳枝之前在柳府和宮中許多年,見過那些刁奴為了應付主子,可是什麽心思都能想出來的。


    柳綿綿搖搖頭:“不見得就是如此,再觀望一番才知道,這兩天咱們都要小心一點!”


    席麵是王莊頭帶著大兒媳婦莫氏來收的。


    莫氏一見桌上的菜沒吃完,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雙眸中露出渴望的光,再瞧她麵色蠟黃,眼眶發黑,的確像是許久沒有吃飽過的人。


    柳綿綿喝了一口莫氏端上來的粗茶,狀若不經意的問道:“王莊頭,我瞧著上回的花名冊上,您夫人還是在的,今日怎麽沒瞧見她啊?”


    按理說,她這個主家到來,作為女眷,應該是莊頭夫人出麵接待一番才是。


    王莊頭做了這麽多年的莊頭,不可能這點禮數都不知道。


    她這問話之後,明顯感覺王莊頭的身體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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