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嬤嬤死的時候雙目圓睜,嘴巴張的大大的,裏麵是一個發黑的洞。


    沒有了舌頭,整個口腔看上去怪怪的,像是隻要掃一眼就能將人吸進去,不得翻身。


    宮內的奴才們有一個算一個,人人都要去看一眼蘇嬤嬤的死狀。


    絕大部分的人都吐了。


    太可怕了。


    這會成為他們的噩夢!


    從今往後,隻要他們再敢生口舌是非,就要想起這個蘇嬤嬤。


    她是貼身服侍了大殿下五年多的人,還是懷遠侯夫人送進來,皇後娘娘親自掌眼了,尚且是這個下場。


    若是換做是她們,恐怕要更慘吧!


    一時間,宮內噤若寒蟬,別說在兩位殿下麵前挑撥離間,就連尋常的八卦,也是不敢再提了。


    青衣跟蘇洛匯報這些的時候,佩服不已的開口:“還是大殿下有辦法,現在合宮的人無論什麽事都不敢隨便議論了呢!”


    蘇洛將正在瞧著的一隻鐲子放下來,道:“也就是一段時間。估計以後,二月身邊的人是不敢挑撥離間了,但是尋常的八卦,過些日子還是會死灰複燃的!”


    青衣點點頭:“皇後娘娘說的是,愛聽愛傳,也是人的本性!”


    她看到蘇洛正在看那隻鐲子,問道:“娘娘今日怎麽把這鐲子拿出來了,可是要戴?”


    “等會將這個給郭婕妤送過去!”


    從過完除夕到現在,已經快四個月了。


    這個郭婕妤初一十五還是會來應卯,不過雙方並沒有什麽話要說。


    她在宮內,就跟個透明人一樣。


    但蘇洛叮囑過內務府的人,不可慢待。所以雖然沒有恩寵,她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青衣皺眉。


    這鐲子成色絕佳,是當初懷遠侯夫人給蘇洛準備的嫁妝之一,壓箱底的寶貝,就這般給了郭婕妤,未免可惜。


    蘇洛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淡然開口道:“她這輩子,算是折在這宮中了。賞賜東西,不過是做做樣子,畢竟,本宮還要一個賢良淑德的名聲呢!”


    對於蘇洛來說,郭茵如今就跟在宮內寄養的小貓小狗沒什麽區別。


    養著吧,對外也有個擋箭牌,還能博一個寬容的名聲。


    反正宮內也不缺這口飯吃,而且好東西她有很多,若是不貴重,又豈能顯示她這個皇後的心意呢!


    青衣明白過來,應了一聲是:“那奴婢去送賞賜的時候,一定大張旗鼓點!”


    好叫宮內人人都知道。


    也活躍一下如今宮內嚴肅的氣氛,將眾人的注意力從蘇嬤嬤的死上轉移過來。


    前朝後宮本為一體。


    二月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前朝的臣子們哪能不知道。


    教二月讀書的師傅,是國子監退下來的老學究,為人古板。


    聽說這件事後,還指責了幾句。


    說君子務必寬和,那蘇嬤嬤跟了他幾年,最後如此結束性命,拔掉舌頭,未免殘暴。


    二月也不頂嘴,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樣。


    他素來乖巧聽話。


    可這一次,老學究卻覺得,這孩子其實並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他現在答應的好好的,若是下回還有類似的事情,他的手段說不定還會更酷烈。


    虛心受教,堅決不改。


    大概便是如此。


    除了老學究,二月還由丞相教授帝王之術。


    與老學究的態度不同,丞相對於二月此番作為卻是誇讚有加。


    不過同時,他也指出了二月在這件事中的不足。


    那便是:動手的太早,按不住性子。


    還有,撫慰工作做的不好。


    從二月知曉蘇嬤嬤挑撥,到他出手整治,前後便是幾個時辰的事。


    實際上,這蘇嬤嬤身後是否有人,她又是不是有其他的一個小圈子,都是如此想的,這些還沒有弄清楚就動手,失於急躁。


    還有震懾的目的達到,但是治下,素來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巴掌打下去,甜棗卻沒有給。


    身邊的奴才們嚇壞了,這時候應該安撫:存私心下場不好,可若是好好幹活,忠心服侍,前途還是一片光明的。


    該你的富貴,一分錢都不會少你。


    除此之外,這個蘇嬤嬤畢竟是懷遠侯府送來的,出了這樣的事,也要跟懷遠侯府通下氣,免得侯爺和侯夫人心懷不安又或者是生出其他什麽怨恨的情緒。


    二月聽到這裏,低聲道:“外祖母和外祖父不會的!”


    愛屋及烏。


    李氏和蘇唐對二月這個外孫,那可是百般疼愛。


    丞相摸了摸胡須,道:“我隻是與你說明道理,在遇到這樣的事之後,該如何做,若是殿下相信懷遠侯和侯夫人不會因此心有不滿,那自然是極好的!”


    二月眸光閃了閃,沒有說話。


    但是當天放學後,他還是找了個機會見了蘇唐一麵。


    蘇唐沒法子時常見蘇洛,但是二月是個皇子,私下見麵倒是不要緊。


    蘇唐一聽二月召喚,跑的飛快。


    過門檻的時候,都差點絆一跤。


    都說老小老小,就說人的年紀大了以後,反而會跟孩子一樣天真可愛。


    蘇唐大概便是如此吧。


    他見了二月要行禮,二月趕緊上前扶住:“外祖父不必多禮!”


    蘇唐被他扶起,朝著二月好一頓瞅,發現他沒事後長出一口氣,道:“昨日得了消息,臣與內子好生不安,唯恐那賤婢傷了殿下,如今看殿下無事,臣也就放心了!”


    二月抿了抿唇,道:“我行事有點殘忍,外祖父不會見怪吧?”


    蘇唐趕緊搖頭:“這小賤婢,居然敢說這樣的話,拔掉她的舌頭算是輕的,要是我,就該剁碎她喂狗,讓所有人都好好看看!”


    蘇唐一臉的愧疚:“都是我們的錯,當初挑人的時候,沒有仔仔細細的辨別,還好你發現的早!殿下受苦了,哎……”


    二月的眼眶微紅。


    人人都說他此舉雷厲風行,說他心如磐石。


    可他自己知道,其實對於蘇嬤嬤,他心裏還是有點不忍的,以前他喂過的一隻貓死了,他還偷偷難過了幾天。


    何況如今,是個人呢!


    並非不難過,隻是不得不如此。


    父皇不太明白他的心思,母後卻懂,如今,外祖父也懂!


    二月的心軟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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