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專心盯著前邊腳下的路,沒有注意到這些小動靜。


    喬意禮咬了咬唇,還是沒能壓下心裏的焦急,問,“彌赫斯,他有消息了嗎?”


    身旁與她一同走著的男人似乎早已料到她會開口朝他詢問這個東西,彌赫斯從衣服口袋裏掏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滑動。


    最後定格住。


    男人將手機遞給她,“這是我派人調查傳回來的數據。”


    喬意禮接過那個方塊,視線急切地露著探求的意味。


    四方的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視頻。


    少女點開,裏麵的內容隨之播放起來。


    彌赫斯應該是提前下載瀏覽過了,所以視頻播放起來很流暢。


    以至於喬意禮能看見盤腿坐在床上,手上拿著漢堡,嘴裏正吃著東西的許馳安,一旁的地上還放著一瓶可樂。


    有那麽一瞬間少女的臉上石化僵硬了幾秒。


    “目前來看,他沒有生命危險,”彌赫斯掀起眼皮極其輕地看了少女柔和精致的側臉一眼,而後移開視線。


    悠然的嗓調從頭頂飄來。


    “在裏邊過得也還算不錯,我可沒見過那個犯人可以吃漢堡喝可樂的。”


    從彌赫斯手裏的這個視頻的拍攝視角來看,這是監控的錄像。


    錄像的分辨率很高,所以畫麵顯示的十分清晰。


    畫麵中許馳安的表情很是放鬆愜意,簡直就像待在家裏邊一樣。


    看到這幅場麵少女心裏懸著的巨大磐石終於落下實地,雖然還是有一塊巨石放置在心口,但起碼不再是高高懸起,不用再擔心突然某天會從高處墜落,在心底的軟肉上砸出一個糟糕的血坑。


    還有漢堡吃,她都沒有漢堡吃呢。


    看來某人在監獄裏的日子過得還挺滋潤。


    不經意蹙起的細眉終於完全鬆懈平滑下來,彌赫斯看見她稍稍翹起一點括弧的唇角。


    心底酸酸甜甜,泛起些不爭氣的喜意。


    餘光像眷戀流連的破碎月光,溫柔又細致,小心又謹慎。


    會忍不住為她的歡喜而歡喜。


    那麽一點兒酸,也隻是因為她在意的是別的人。


    別的男人。


    名不正言不順,隻能是這樣了。


    彌赫斯情緒撚轉,他目光重新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個他這些時日始終戴在身上的項鏈。


    他有些自諷地笑了笑。


    瑰紅的眼眸閃爍,跳躍著靈動惑人的光暈。


    如果她不是這樣的話,也許他也不會如此喜歡她了。


    剛好就是因為她是這樣的一個人,所以他才會迷戀上她。


    僅此而已。


    喬意禮被耳邊一陣輕笑分了些神。


    側眸看見淺笑的少年,她循著彌赫斯的目光望去。


    “怎麽了,彌赫斯?”


    鳥雀呼晴,萬裏藍淨。


    少年眼底明滅一下,仰頭看天。


    “今天也好想畫呢。”


    喬意禮和他一同抬起頭,今天天氣甚好,方便他們任務的進行。


    想起彌赫斯是一個大畫家,早就聽聞麵對大自然的時候,最是藝術家們靈思泉湧的時刻。


    她理所當然地點頭應和。


    “我們快點找完要收集的顏料,你就可以騰出時間來畫啦。”


    “你可以留下來陪我嗎?”


    這句帶有卑微請求意味地話語被說的極其小聲,喬意禮根本沒有聽清,含糊的一二個字傳入耳中,無法分辨整句話的意思。


    “什麽?”


    她疑惑側首,問了一下。


    彌赫斯搖了下頭,無所謂地彎唇笑笑。


    “沒事。”


    朝晨的露珠沿著蒼綠的熱帶喬葉不受控地滑動,墜落,像一滴從天而降,蓄謀已久的雨水。


    砸進少年的眼中,落進他的心裏,而後緩緩下滑,像透明的顏料,無情地暈染在粗糙的地麵上。


    彌赫斯曾在一刊讀物上看見過用英文字母縮寫湊成一堆亂碼的字符來隱晦的表達愛意的文章。


    他蹩腳又別扭的也套用了一下。


    他說。


    今天也好想畫呢。(jtyhxhn)


    他是說。


    今天也好喜歡你。(jtyhxhn)


    不知道也沒關係。


    ——


    客尼斯火山是一座已經熄滅的死火山,它在百年之前曾經噴發過,到目前為止已經喪失了再度噴發的能力。


    兩人來到山腳下。


    巨大的客尼斯山下他們渺小的猶如漂浮在鏡花水月中的浮遊一般,輕微得可憐。


    喬意禮提起步子抬了抬腳。


    客尼斯火山是他們在民宿老板那兒得知這裏隻有一座火山是特殊的棕色岩體,其他大多是黑色或者中灰色的常見岩體。


    由於通往客尼斯火山的路段未經開發,都是碎石零散的小路,喬意禮和彌赫斯在半路上就下了越野車。


    腳下的路不太好走,喬意禮是經過特訓的,體能完全跟得上,她倒是有點擔心彌赫斯吃不吃得消。


    本來委托任務她一個人完成就好了,奈何彌赫斯非要和她一起。


    她當然不知道彌赫斯的另一重身份,訓練有素,割破人喉嚨也不眨下眼的殺手。


    隻知道他是個細皮嫩肉的藝術家。


    彌赫斯蹲下身子,和少女一同摩挲腳下的岩層。


    “就是這個了。”


    指腹用力摩擦,再反轉手心查看時上邊是濃稠的棕。


    喬意禮攥著帶來的鏟子用力往堅硬的岩體上鑿,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響。


    指節由於過度用力泛起不正常的青白色,纖細的脖頸上也凸起淡淡的藍色青筋,在薄覆著的皮膚下跳動。


    兩人合力,堅硬的岩石終於破開一絲裂痕。


    喬意禮眸光飄忽幾下,非常合乎時宜地想起許馳安。


    那個在牢房裏吃著炸雞漢堡的男人。


    如果許馳安現在在她的身邊,他一定會動用天賦,然後直接用手將岩體敲碎。


    也許不用天賦也可以,她記得許馳安的力氣特別大。


    記憶裏的許馳安可以一隻手拎起那隻小白獅。


    神經被陡然刺激了一下。


    那頭白獅......它還好嗎?


    喬意禮手上鑿動的力度加重,似乎有些宣泄的意思。


    還活著,過得好好的是最好。


    如果過得不好的話......


    她也真的無能為力。


    喬意禮濁濁呼了口氣,咽下胸口的被翻卷起來的情緒。


    她強迫她不再去想。


    經過長時間的鑿動,一塊兩個拳頭大小的棕色火山岩被弄了下來,岩壁上硬生生破開一道傷口。


    有些淒慘破碎的美感。


    火山岩被彌赫斯搶先奪過,塞進了他身後背著的大包裏。


    “冰晶石又是什麽東西呀?”


    喬意禮握起拳頭,凸起的食指骨節抵在唇邊,苦惱道。


    “我查過這座海島西南處有一座已經開采過的廢棄礦洞。”


    “也許在那裏可以找到點線索。”


    彌赫斯點點頭,兩人正往原路返回,打算坐上越野車。


    日光灑落在沿途的路上,刺眼的光芒晃的人眼睛疼。


    喬意禮不適地抬手遮掩住眼睛。


    她彎下膝蓋,矮身看清了始作俑者。


    是一顆顆不規則狀的散落在地麵上,與碎屑石子混雜在一起的透藍色晶石。


    像是某種透析提取物。


    喬意禮覺得有些古怪。


    明明剛剛來時的路上這裏根本沒有這些石頭。


    難道是這座海島上特殊的現象,受熱析出晶體嗎?


    彌赫斯捏起晶石在手中翻看仔細,不止是他,喬意禮也判斷出來了。


    這種材質和色澤,這種晶石是一種礦物無疑。


    而且極有可能是他們要去礦洞尋找的雪色冰晶石。


    手上這透藍色晶石的溫度也顯然和周圍的那些黯然無色的碎屑石子完全不一樣,傳渡著輕微的涼。


    這點更加印證了他們的猜想。


    很古怪。


    但是晶石她照樣要收入囊中的。


    彌赫斯知道她歸心似箭,整個人的心和魂都係在臨安市那邊。


    他抿了抿唇,將想說的話重新落回肚子裏。


    和她一起挑揀著地上的晶石。


    遠處水麵之上。


    男人整個身子浸在海水裏,露出脖子以上的皮膚,臉上沾了大小不一的水漬。


    視線直勾勾落在岸上的兩人。


    秦玉臣看見事情走向如他所願的發展著,滿意地綻出一個笑容。


    那些冰晶石是他故意放在他們返程的必經之路上的。


    他知道許馳安出了事,喬意禮一定會用盡辦法加快速度完成任務趕回臨安。


    所以不管出於何種原因,冰晶石怎麽出現,她都會接納。


    而至於她身旁那個男人。


    秦玉臣有些感慨的搖了搖頭。


    那個白色頭發的男人,喜歡他們的神女。


    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他看得出來他眼中壓抑著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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