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一隻手捧住蒼決的臉,拇指抵在他的唇角,抹去血漬的同時輕輕的揉了揉。


    “蒼決,你不是說還要帶我去探店好多好多好吃的嗎?你說話不算話!大騙子!臭老鷹!”


    “而且你不在我車後座上給我指路的話,我會迷路的,你就放心我以後一個人在陸地上橫衝直撞嗎?!!”


    透明的液體滴在男人的臉上,無意間打濕垂下的睫毛,落下一片晶瑩。


    秦瑤被一股撕心裂肺的痛侵襲全身,少女哭的很厲害,肩膀一抽一抽的顫抖著。


    蒼決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他們相識於中學,彼此打鬧,相互陪伴,和他待在一起時總是很放鬆愜意,蒼決是她在陸地上最喜歡的兩腳獸。


    漸漸的,秦瑤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手腳仿佛有無數根針刺在上邊。


    秦瑤抓撓著咽喉,過度換氣引發的堿中毒讓她頭暈目眩起來。


    見狀時景憐衝過去,他攥住秦瑤的手,朝身後的醫療隊大喊。


    “快,她好像堿中毒了!”


    秦瑤呼吸不暢,心率特別快。


    時景憐將她打橫抱起,簇擁的人群中,她目光一直緊緊追隨著被抬上擔架床的蒼決。


    她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向著蒼決的方向,醫護人員忙碌的匆匆而過。


    女孩的指尖堪堪擦過少年沾血的衣角,然後那隻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手包住,拉了回來。


    秦瑤嘴巴張開,卻因過度呼吸引發的堿中毒無法發出聲音,她視線移到時景憐身上。


    仰頭望向時景憐的那雙杏眼紅的不像樣,眼皮泛紅,有些腫。


    少女被他包裹住的那隻手借著他的氣力往他的心口捶了一下,兩下。


    時景憐順著秦瑤的力道由她發泄。


    “哼嗚——”


    “我要... ...蒼...決...嗚——”


    磕磕巴巴的字音被艱難的緩慢吐出,眼角溢出清淚。


    抱著秦瑤趕下樓的過程中,時景憐的心情變得有些複雜。


    秦瑤歇斯底裏哭的要斷氣的樣子讓他很心疼,但是除此之外內心又交雜一股難受之情。


    如果,今天死在她麵前的那個人是他。


    秦瑤也會像對待蒼決那樣,因為他如此難過嗎?


    他也想成為對於秦瑤來說,很重要的人。


    不得不承認,他有點羨慕蒼決了。


    沒有人能撼動死人在活人心裏的地位。


    時景憐剛這樣想了下,又覺得自己有些幼稚,搖了搖頭。


    低頭垂眸,少女抓著他胸前的衣襟,埋進他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時景憐心裏酸酸澀澀的,都堿中毒了,都這樣了。


    還哭得這麽凶,命不想要了嗎。


    他張了張嘴,滿肚子安慰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加快了腳上的速度。


    時景憐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麽話安撫人都沒什麽用,真正有效的方法——


    該讓心碎的人來一次酣暢淋漓的發泄。


    這比千言萬語都有用。


    *


    在場的傷亡者被送離場後,熊希年和一隊人手留在了現場。


    距離蒼決原本躺著的那一灘血泊的十厘米左右,有著星星點點斑駁的血痕。


    那些血漬蜿蜒著,拖拽彎曲卻不曾間斷,看起來像是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留下的痕跡。


    順著這條殘痕,熊希年來到櫥壁前,經驗豐富久經沙場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一道暗門。


    熊希年用力按下,暗門被打開。


    邁開的腳步卻在此刻停下了,他沉默了兩秒,隨即平靜開口。


    “你們在外邊就好,剩下的等我命令。”


    隨行的隊員點點頭,站的筆直。


    熊希年越過暗門,沿著長長的暗道走著,一路上都是血跡,身旁的牆壁上還有血手印,應該是攙扶的人留下的。


    越往深處走,玫瑰味的氣息愈加濃稠,交雜著血腥味。


    他要見的這個人,他將要逮捕製服的這個人。


    熊希年想單獨與他碰麵,給昔日情同手足的好友,也給彼此,最後的體麵。


    聽到鞋履踩踏地板的動靜,靠在恒溫艙旁奄奄一息的季昀之才緩緩睜開眼。


    棕褐色的蛇瞳與熊希年暗灰色的眼眸相碰。


    季昀之似乎就是在等著他來,見到熊希年走近,他咧開嘴笑了。


    “我就知道你會來。”


    “熊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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