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2月11日


    美姝開著台燈坐在桌子旁敲鍵盤,突然感到肚子餓了,可能晚飯吃得太早了,肚子空空的。她看了看桌上的鬧鍾,晚上十點五十一分。調到靜音的電視上,一群小醜扮成鴨子,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了下去。


    這時的美姝素麵朝天,秀發在腦後胡亂紮成馬尾,穿著寬鬆的運動褲,完全是一副居家打扮。她走進廚房,打開壁櫥門,方便麵和麵包都沒有了,再看看冰箱,也沒有什麽可吃的東西。


    需要的東西有……方便麵、麵包,咖啡也沒了,還要買牙膏,紙巾也是必需的,美姝一邊掏出外套口袋裏的錢包,一邊想了一下所需的物品。


    美姝像個家庭主婦一樣套上件毛衣,穿著拖鞋就去了附近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拿起便利店門口的黃色購物筐,美姝開始挑選自己需要的東西。看一下麵包的保質期,放到筐裏,辛拉麵、三洋拉麵、盒裝方便麵各拿兩個,放到筐裏,突然,美姝取東西的手停住了。


    便利店內播放著fm電台的廣播,主持人好幾遍提到一個自己非常耳熟的名字。


    從今天開始,指揮《午夜流行世界》的製作人換了,換成了金承宇製作。我本來想請金製作親自問候一下各位熱心收聽我們節目的聽眾的,但……哈哈哈,金製作說我主持得太好了,他實在沒有勇氣站出來。於是我就請金承宇製作挑選一首歌,作為就職紀念曲,結果金製作選中了這首helenreddy的《你是我的世界》。之所以挑選這首歌,應該是有什麽緣由的吧,但我問他時,他卻隻是笑,不肯回答。好,下麵就請各位聽眾欣賞這首有著一段故事的感人歌曲!


    一開始聽到“金承宇”這個名字的時候,美姝還想不會這麽巧吧。等聽到《你是我的世界》的曲名時,美姝就感覺像是被誰打了一記悶棍。


    這首歌就是承宇斜躺在有一棵高大鬆樹的沙灘上用大海一樣碧藍的音色為美姝唱過的那首。肯定是承宇!美姝突然笑出聲來,拿著購物筐走向櫃台的時候還忍不住連連搖頭。


    這家夥!歌唱得好,居然就當上音樂節目的製作了!曾經聽說他退出了cds,還以為學經濟專業的他早就成了某大公司的職員了呢。不管怎麽說,他確實憑自己的實力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美姝帶著一點微妙、一點快活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小屋,打開收音機,調到fm頻道,一邊聽著,一邊煮好方便麵,就著泡菜,呼呼吹著氣吃著熱氣騰騰的麵條。


    既然是第一次廣播,索性一直聽完吧,就算是祝願他越辦越好。


    美姝想起了自己的中學時代,那時如果沒有fm音樂廣播的話,簡直不能學習,常常開著收音機,直到深夜。上大學以後,錄像機取代了收音機的位置,很久很久都沒有聽fm音樂節目了。美姝一邊聽著與午夜氣氛絲絲入扣的抒情搖滾歌曲,一邊勤奮地敲擊著電腦鍵盤,繼續加工劇本。


    接近淩晨一點的時候,那位最近深受年輕一代喜愛、而實際上聲音不見得有多好的主持人留下了聯絡地址和傳真號碼,請聽眾把有趣的故事和聽後感寄給他們。


    美姝覺得這個節目既然是承宇負責的,應該會很有意思,於是在電腦上敲下了《午夜流行世界》的傳真號碼,打算以後找個機會,像中學時寄明信片那樣,作為一個聽眾點播一兩首歌曲。


    幾年前那個海邊的夏天悄悄地浮現在美姝的腦海中,她想起承宇的臉和他突如其來的行動。那些純真的時光?不,更恰當地說,是壯誌淩雲、野心勃勃、熱情奮鬥的青澀而豪邁的時光。美姝雙手托腮,一動不動地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她臉上的表情變換著,不時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或發出輕聲歎息。


    美姝微笑的表情似乎在說:“活在這個世界上居然會碰上這麽有趣的事!”但一會兒工夫,她就重新回到劇本上,快速地修改起主人公的台詞來,她的眼神也變得非常嚴肅了。


    “希望您能做個決定,我已經照您的意思改動了主人公的性格了。上次您看了劇本之後不還說正合您的口味嗎!”


    這時已經是新一年二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了。


    “我也想拍一部李導演的作品呀。劇本確實無可指責,但不是還有日程安排的問題嘛。我不是告訴過你上周剛確定了一部作品的開拍日程了嗎?李導演不也看過那個劇本嗎?”


    “您是說那個警匪片嗎?就是金振洙導演在公開征集的時候挖出來的那部嗎?您不是說不拍了嗎?”


    “啊,事情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我們開了幾次企劃會,結果所有人都說那個本子不錯,很可能會創造很高的票房紀錄。大家都這麽說,我又有什麽辦法呢?隻好同意了唄。”


    美姝突然感到很生氣。這位電影公司的老板曾經說過,隻要按他的意思改動主人公的性格,就肯拿出錢來照她的想法組織演員和拍攝隊伍,現在竟然完全變卦了。雖然自己遇到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但這次,她真的覺得實在太過分了。


    美姝似乎馬上就要被氣得全身發抖了,這從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來。那位老板瞥了美姝一眼,手摸著下巴,毫無誠意地說:“等等看吧。你拿著好的作品,有什麽可著急的?我覺得李導演的東西可以明年用。明年肯定沒問題了,明年我們無論如何都先從你的東西開始。”


    “……明年?”


    “是啊。這段時間你再把好的想法補充到劇本裏,做到最好。”


    也就是說,雖然這位老板曾經對美姝的劇本垂涎三尺,但現在,對於坐在麵前的老板和電影公司來說,美姝花了兩年多時間改過無數次的劇本已經是明日黃花了。


    到這個時候,美姝也該起身告辭了,然而,殘酷的現實生活令弱者在強者麵前隻能彎下腰來,美姝已經三十歲了,再也不想跟遠在美國的父母要生活費了。


    “那麽……社長!您願不願意先把我的劇本買下來?我會少收導演費的。”


    “真是的,電影界的事你又不是不明白,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李導演你也知道,一旦開拍一部電影,簡直就是花錢如流水了。這次拍片子,又沒有大企業的讚助,我現在已經傷透腦筋了,正在考慮銀行貸款呢。”


    美姝已經忍無可忍了。這時候,如果一口痰吐過去,轉身就走,當然很解氣,但要是那麽做的話,就等於宣告從此不在忠武路電影界拍電影了,而且美姝還隻不過是個拍過一部電影、不為人知的無名導演而已。


    “明年吧!拍一部出彩的,拿到戛納去!明白了嗎?明白了吧,李導演!”


    他的這些話對美姝來說如同耳旁吹過的風,她站起來走出賓館的咖啡廳,緊緊咬住嘴唇,真想倒滿一大紮啤杯的燒酒,咕咚咕咚一口喝光,然後大聲地喊叫,把喉嚨喊破。眼淚不由自主地湧出來,美姝強忍住,好似拿什麽東西摁住眼球一樣。


    美姝站在人行橫道上等放行信號,綠燈亮了,她走過馬路。


    在她後麵,承宇小心翼翼地跟著她。承宇剛才正好也在那個咖啡廳跟人見麵,他發現了麵色沉重的美姝。真的是很久沒見了,但承宇從美姝的表情上看出她遇到不順心的事了,所以無法快活地站到美姝麵前。


    承宇跟美姝保持一定距離,跟著她,打算找機會假裝跟美姝不期而遇。美姝到簡易售貨亭買香煙,正翻著錢包的時候,承宇慢慢走過去,把一張五千韓元的紙幣遞進半圓形的窗口。


    “請給我十張彩票,要五百元一張的。”


    “啊?!”


    “啊?!”


    “你……不是承宇嗎?”


    “啊呀,這麽巧!居然在這兒遇到了!真是的!”


    承宇搖著頭笑了。


    承宇穿著合身的西裝,跟他高挑的個子和白淨英俊的臉正相配。美姝雖然一下子沒回過神來,內心卻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讚歎:承宇真的長成了一個美男子啊!她高興地伸出手去,承宇快活地握住美姝的手,晃了幾下。美姝看到了他另一隻手裏拿著的一長條的彩票,似乎感到很可笑,用下巴指了指。


    “瞧你儀表堂堂的樣子,非得買彩票嗎?”


    “昨天晚上我夢見自己進豬圈了1。”


    “看見豬了嗎?”


    “沒有。”


    “那肯定沒戲,一張都中不了。”


    “我們一人一半刮刮看,要是中了就買酒喝吧。”


    美姝確實心情好多了。承宇總是能讓人開心起來,過去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美姝一邊接過承宇遞給她用來刮彩票的硬幣,一邊說:


    “要是刮出兩千萬的話,難道都拿來喝酒不成?”


    “那得由刮出來的人決定了。”


    “要是我刮出來的話,我就都留著。”


    “當然了。”


    美姝刮著刮著突然停下來。


    “喂……等一下……你從一開始就沒對我用敬語3?”


    “我們都是社會人了,就別去計較這些了吧!”


    “呀,就算是那樣,前輩也還是前輩呀!別惹我生氣了!”


    “我們又不是什麽一日水兵終身水兵……哎,我一個都沒中!美姝你呢?”


    “什麽?美姝?這……要擱以前,我第一回合就叫你粉身碎骨了!”


    “嗬!你用起軍事用語來比我這個當過兵的人還熟練呢。”


    “啊呀!……出來一個五千塊的……又出來一個五百塊的。哈!白賺了五千五百塊錢。”


    “呃嗬,說話算話啊,那是我們的公共資金。不是說兩千萬以下就全用來喝酒嗎?”


    “就拿這點兒?我可沒錢。”


    “我有啊!走吧!”


    兩個人已經六年沒有見麵了。同樣生活在漢城的天空下,電影和流行音樂又同屬文化圈,他們居然一次都沒見過麵,可以說是很神奇了。一路走著去找喝酒的地方時,美姝似乎又回到從前,用力擊打著承宇的胳膊。


    “喂!你,再也不許用非敬語了!”


    “從現在開始,就算是打死我也要用。在軍隊裏我學到的惟一的東西就是寧死不屈。”


    “嗬!看來你是去了個了不起的地方呀。特種兵,還是水兵?”


    “都不是,是一個更厲害的地方。”


    “還有那樣的地方嗎?保安司?安全部?情報機關?”


    “不是,國土……防衛!”


    “防衛?我的天!偉大的cds還從來都沒出過去‘防衛’的男人呢!你是第一個!真丟人!離我遠點兒!”


    “什麽,cds?別人聽見了還以為是什麽可怕的特種部隊呢!”


    “當然了,難道不是嗎?s不就是soldier(戰士)的縮寫嘛!”


    兩個人一刻也不停地聊著,笑著。


    承宇雖然表麵上好似沒心沒肺地開著玩笑,但心裏如同翻江倒海。她……她居然在自己的身邊說著、笑著!六年間自己一個人多少次想像過這樣的情景啊!承宇平時根本就不買彩票,剛才他把紙幣遞過去的時候,手微微抖著,因為感情激蕩的內心如同炸藥不斷爆炸一樣。為了見麵之後從一開始就使用非敬語,他一個人對著鏡子不知練習了多少次!承宇之所以不惜被指責為無禮而堅持使用非敬語,是因為他想首先超越語言的障礙。語言中蘊含著社會習俗,使人們之間的距離和上下秩序在一定程度上保持穩定。


    上大學時,承宇一直很有禮貌地稱呼美姝為“美姝前輩”,他擔心在社會上與美姝重逢的時候,自己不自覺地又加上“前輩”的稱呼,或美姝用非敬語,自己用敬語,以致重新恢複大學時嚴格的輩分關係。因此,盡管美姝警告他“不許用非敬語!”,他還是在不惹惱美姝的前提下堅持用了。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使美姝成為自己的愛人,為了使美姝把自己當做一個男人。


    可能有人要問,你為什麽愛這個女人愛得這麽深呢?作為三十歲的女人來說,她確實挺漂亮,但性格過於天馬行空了。或許還有人會問,過了三十歲的女人還算是女人嗎?你寶貝似的藏在心中、戰戰兢兢不知如何對待的就是這個女人嗎?你說喜歡苗條的女人,可是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們,也是因為這個女人嗎?這實在令人費解,她到底有什麽好的?如果有人對承宇提出上述問題的話,恐怕承宇真的無法做答。


    但是,我又有什麽辦法呢?隻要一想起她來,就似觸動了心裏最敏感的部位。除了這個女人,無論是誰都不行。如果能跟美姝一起生活,哪怕隻有幾天,我情願放棄自己擁有的一切。承宇想要大聲呼喊:這難道不就是愛情嗎?


    “……呀!承……承宇!靜……靜嵐還沒……來嗎?”


    美姝喝醉了,她趴在承宇背上,伸直了胳膊,嘴裏嘮叨著,像夢話,也像醉話。


    “沒來。靜嵐前輩剛才不是打電話說來不了了嗎!她在值班,剛想出來一會兒,恰好一個病人因交通事故需要急救。你忘了嗎?你醒醒!”


    承宇背著美姝去打出租車,走到車道邊,舉起手來。已經過了淩晨兩點了,暮冬的街道冷冷清清的,出租車飛馳而過。偶爾有車停下來,馬上被那些獨自一人行動比較敏捷的酒客搶先占領了。


    美姝開始放心暢飲是從跟靜嵐第一次通話之後,因為靜嵐說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可以出來。但等到十點半,靜嵐又打來了電話,承宇接的。


    “真的很高興,非常想見你,本來已經找了一個人替我值幾小時的班……嗯……她來是來了,但突然一下子來了兩個急救病人。今天不行了,無論如何都抽不出時間了。我不上班的時候一定約個時間見見麵吧。美姝怎麽樣了?……醉得很厲害?她跟你好長時間不見了,可能想起以前當cds會長的時候吧。反正……她的情況不太好。美姝因為相信你,才喝了那麽多,怎麽辦呢?恐怕隻能拜托你了。真不好意思,替我好好照顧美姝一次吧。”


    靜嵐說完,就把電話掛了。他們喝酒的地方距靜嵐工作的醫院隻有十五分鍾的車程,但美姝已經酩酊大醉了,根本不可能帶著她去找靜嵐。


    承宇好不容易打到一輛車,半扶半抱著美姝坐了進去。美姝根本坐不穩,即使承宇把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還是一會兒就軟綿綿地滑到前麵坐位的靠背上或倒向對麵。承宇索性把手擱在美姝的額頭上,把她的頭固定住。


    他們喝了兩瓶洋酒,美姝比承宇幹得更快,喝成這個樣子也是理所當然的。


    對於承宇的個人情況,諸如做什麽工作、在哪兒住、是否結婚了、有沒有女朋友等等,美姝一概不問,承宇也是一樣。兩個人隻是開著雜七雜八的玩笑,都打心眼裏覺得開心,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近,酒也越喝越有興致。靜嵐跟美姝說好一定會來之後,美姝喝酒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美姝,你喝得太快了!”


    “臭小子!酒這東西不就是為了喝醉才喝的嘛!嘻嘻,靜嵐會照顧我的,她是這方麵的專家,無論我醉得多厲害,她都知道怎麽對付我。”


    “靜嵐前輩還沒結婚嗎?”


    “結婚?”


    這個話題對美姝來說好像觸動了雷管一樣。


    “你這孩子,怎麽拿這麽老套的問題來煩我!你們這些男人呀,平白無故地拿女人的年齡說三道四,這是我最受不了的。為什麽要結婚?結婚對誰好?你們這些男人,應該坦白點兒。女人沒有男人也能活,但你們這些男人,大部分沒有女人連幾天也堅持不下去。你們有什麽可狂妄的?經濟能力?噓——難道女人就沒有這個能力嗎?都是你們這些雄性動物,把經濟大權奪到手,就趾高氣揚地大呼小叫,說什麽‘你們就在家裏做做飯看看孩子’罷了!”


    美姝很快喝醉了,一度忘記了的憤怒開始爆發出來,因為那個在賓館咖啡廳裏見過的無人性的社長,承宇也被她罵得狗血噴頭,僅僅因為他也是個男人。


    “哎呀,美姝!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從事女權運動了?你說得對,我國在男女平等方麵確實還有待提高,你用的詞雖然有點兒過,倒是實情。”


    “哦……你倒是做好了懺悔的準備呀!”


    “美姝,隻要你讓我做,我就做。要是能讓你開心的話,我馬上就可以做,哪怕是去找那些壞男人,把眼睛瞪在頭頂上的那些家夥的下巴打飛,然後高呼‘女性萬歲!’或高喊‘呀!要是你再敢瞧不起女性的話就要你的命!’怎麽樣?要不要試試看?去揍那邊那個胖子,怎麽樣?”


    “哎呀,你真是!這件事就算了吧!現在……隻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搞清楚,其他的都無所謂。”


    “什麽事?”


    美姝用手指著承宇的臉,她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說話也有點兒吐字不清了。


    “你……這家夥!真氣人!”


    “嗬,怎麽啦?為什麽?”


    “你這是勢利眼嗎?不……不是吧?那……你……對前輩實行區別對待嗎?嗯?你叫靜嵐前輩,可是叫我什麽呢?……美姝?你從一開始就一直叫我美姝!美姝!我們又不是什麽校園情侶,你……怎麽能對我直呼其名呢?因為我好欺負嗎?嗯?到底為什麽有這種差別呢?”


    “……”


    “呃,瞧!你不回答?你……真的要惹火我嗎?你就不能明明白白地回答我嗎?你……今天什麽都好,就是你從一開始就不用敬語,讓我聽著不順耳。快點兒,快叫‘前輩’!”


    但承宇自始至終不肯答應她的這個要求,而是調轉話頭,為給美姝解氣而說了三十多分鍾的廢話。


    承宇讓出租車等一下,自己跑進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幫助消化的酸奶和解渴的飲料。解酒藥已經裝在他的口袋裏了,美姝酩酊大醉的時候,他出去在附近的藥店買了對付醉酒的藥和頭痛藥、恢複疲勞的飲料和胃藥等。上大學時,如果美姝喝了太多酒,第二天早上肯定會頭痛和胃疼的,每次美姝都要吃酸奶和頭痛藥,承宇把這些事記得一清二楚。


    秋葉


    片片落葉飄過窗前有紅有黃的秋葉我看見你的唇留著夏日吻過的跡痕我看見你的手在太陽下曬得黝黑那是我牽過的手你走以後日子變得漫長不久我又會聽到那古老的冬日歌謠我是如此思念你我的戀人在這秋葉飄落時——autumnleaves


    evemongtong的歌,是在美姝的夢中飄揚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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