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前,季月盯著母親的照片一動不動的跪著。


    母親跳樓前的那一幕徘徊在她的腦海裏,她死死地咬著下嘴唇,像是在懲罰自己一樣,將嘴唇下方咬出來一片青紫。


    她恨季穆坤,更恨她自己。


    恨自己當年的弱小和無知。


    此刻,她感覺自己就是母親留在世間的一縷魂魄。


    那一縷殘魂因為不甘,唯有將季穆坤埋葬才能歸回原位。


    她近乎於自殘地咬破了嘴唇,大片血跡迎入陸繹宸的眼簾。


    男人似是被震撼到了,一把將她扯起來,怒吼道:“你搞什麽鬼!發什麽瘋!”


    季月兩人無光地望著他,緩緩地鬆開下嘴唇。


    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她潔白的牙齒,唇下的鮮血順著下顎蜿蜒,她卻像不知道疼一樣笑了起來。


    “你知道我媽跳樓那天跟我說什麽嗎?她說要變成一隻小鳥自由翱翔,我傻傻地以為她真的會變成一隻小鳥,她會飛回來看我的,所以我每天都在家裏的窗口邊等她,可是她沒有回來,我哥說她飛去了很遠很遠地方,直到有一天我哥把我帶來這裏,我才知道她飛去的地方叫天堂,是一個去了就回不來的地方!”


    淚水迎上眼眶,季月卻倔強的沒有讓它掉下來。


    她跟自己說,媽媽真的變成了小鳥,因為去到那個地方她就真的自由。


    她就不用遭受季穆坤那個魔鬼的操控了。


    身前,陸繹宸完全不能理解她為什麽突然間變成這個樣子。


    男人滿目無措的看著她,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覺得這個女人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然而,季月接下來的一段話打破了他的懷疑。


    她說:“陸繹宸,我原來隻覺得你跟我一樣是個童年喪母的可憐蟲,現在,我完全理解你為什麽那麽無情和冷血,你的強大和你的執念是我該學習的榜樣,我會像你一樣不顧一切,隻求你別犧牲我這個誘餌,因為我還有未完成的心願。”


    “你覺得我是讓你去送死,於你而言我陸繹宸無能到要犧牲你才能成就一切?”


    男人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一字一頓道:“你聽好了季月,是你要留在我的身邊,是你主動請辭要上戰場,現在,你如果想臨陣脫逃我絕對不攔,請你不要把氣氛搞得這麽悲壯,我不是沒有你不行。”


    “對,是我沒有你不行,所以請你在我未完成夙願之前保重你自己,不要再讓我經曆一次生離死別,我承受不起。”


    季月拉下男人的手指,轉身離開。


    他今天的一舉一動都令男人感到莫名其妙。


    陸繹宸跟上了她的腳步,卻沒有打擾她。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返回到墓園門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男人打開車門,知會道:“上車,送你去醫院。”


    “不用,我自己可以處理傷口。”


    季月自顧自地坐到了車裏,拉過安全帶綁在了身前。


    這一刻,陸繹宸感覺她是飄忽的,整個人就像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


    又或者說,她像個泡沫,隻要一個小心她就會消失不見。


    莫名的,陸家二少似乎也有了他敬畏的東西。


    他沒再言語什麽,坐到車裏,依照的季月的意思,載著人返回了別墅。


    駱鈺幫兩人打開家門,看到季月唇下的傷口,一個箭步衝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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