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到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溫寧一不習慣這樣的距離,再加上心下對沈明遠的戒備,往後退了一步,抬頭看著他說“沈公子有心,不如我把二三段,全都奉上,沈公子可滿意?”


    “哈哈,本來我還擔心,寧一惱了我,竟是我多想了。”


    “沈公子多慮了,容寧一下去準備。”


    在換衣間耽擱許久,溫寧一才緩緩上來。


    最後一個旋轉,溫寧一臉上帶著釋然的微笑,她已經很久沒有暢快淋漓的跳過舞了。


    沈明遠大為驚奇,彩聲不斷,“早就知道寧一的孔雀舞的後續會很精彩,卻沒想到會是這麽震撼。”


    溫寧一屈膝行禮,“沈公子謬讚,不知溫寧一的這個離別之禮,沈公子可還滿意?”


    沈明遠笑容一滯,聲音不自覺地帶一些陰冷,“寧一這是什麽何意?”


    “沈公子,這三年寧一跳舞,沈公子付錢,這些年我們也算兩不相欠。但是,沒有沈公子的庇佑,這幾年溫寧一不一定能活得下來,所以今天,就當是寧一送給沈公子的離別贈禮。以後,我們之間的約定就此作罷。”


    “寧一的意思是,要與我……分道揚鑣?”


    溫寧一搖頭,“溫寧一何德何能敢跟沈公子到分道揚鑣的地步,不過是想解除跟沈公子之間的約定而已。”


    “寧一可知道,你這決定意味著什麽?”


    “自是知道,就不勞沈公子費心,我自己會解決。”


    幾息的沉默,“……好,”沈明遠又恢複到之前的儒雅睿智,“隻是這離別之物,我想寧一另換一種方式。”


    “什麽?”


    “三次。跟之前的約定一樣,寧一再來沈宅三次,之後,我便同意寧一的要求,以後再也不來沈宅跳舞。”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溫寧一壓下本想拒絕的話,屈膝微彎,“溫寧一告辭。”


    在她快離開院子的時候,沈明遠悠悠吐出一句,“寧一,你可知道,你我之間從來就不是你說了算的。”


    溫寧一腳步一頓,卻也頭也不回的離開。


    回到家,已經亥時,寧珂卻還在院子裏等她。


    “有疑問?”溫寧一細看她一眼。


    寧珂點了點頭,又搖搖頭,最後隻是把一個錢袋遞了過來。


    “誰給的?”


    “師父他......”寧珂話沒有說完,寧一轉身就進了房間,留下寧珂一人。


    站在院子裏,看著手中的錢袋,眼淚止不住的掉。


    “長姐,寧珂她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房間裏,溫寧源到了杯水,拿給一臉怒容的溫寧一。


    “她不是故意的,她隻是歪了心思。”溫寧一說不出的失望。


    身心俱疲,熄了特意點的燈,溫寧一躺在臨時搭建的木板床上,和衣睡覺。


    溫寧源走到院子中,看著一臉委屈的寧珂,說:“早說了,你這樣做,長姐會生氣的,你偏不聽。”


    “是,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心疼她。”帶著哭腔,忍不住大聲吼道。


    “啪”


    溫寧珂捂著臉,滿眼震驚的看著長姐。


    “自己心思不純,還不肯承認,如果我是你的老師,我現在一定後悔收了你這樣的學生。”溫寧一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溫寧珂。


    “我沒有!我隻是……”


    “你隻是跟你老師說,我是為了你們才去那裏跳舞賺錢。你隻是跟你老師說,我不是他們口中那樣的女人,讓你的老師憐憫我。你隻是在你老師把所謂的醫藥費拿給你的時候,裝模做樣的推辭了幾下,然後就把錢拿回來。我說的對不對?”溫寧一聲音不大,卻每一句都擲地有聲。


    “你以為你的心思,你老師不知道嗎?那他為什麽願意把錢給你,因為在他的心裏,你比這些錢重要。但是你呢,溫寧珂,你是怎麽做的?你為了這些錢,去算計你的老師,然後讓我背上恩將仇報,說話不算話的名聲。然後你呢?你自己從頭到尾就隻是一個心疼姐姐,不忍忤逆師長的好人。”


    溫寧珂被姐姐的話砸的不知所措,辯解都沒有底氣。


    “長姐,我不是,我沒有這樣想過。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心心念念的隻有你自己。你老師教你是他的仁心,我救他是我的義務。”溫寧一拿過她手裏的銀袋,厲聲道,“這一個東西,把我跟他,他跟你之間的關係,全都搭進去了。”


    溫寧珂被溫寧一的話震住,懊悔莫及,看著溫寧一眼神裏除了陌生就是寒心,再不複往日的溫清。


    直直的跪在地上,緊緊抓著她的褲管,“長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你別不要我,長姐。”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你該留下的人也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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