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你怎麽能……”


    茵寧雙目圓睜,盯著奇朔:難道這個男人……真的是那麽小心眼的人嗎?不,不會的,絕對不可能。難道他還不明白我的心嗎?也不可能,他明明知道我多麽愛他。如果說是開玩笑,那也太過分了,居然跟那個男孩約定了我的歸宿!這種事怎麽能隨隨便便開玩笑呢?我認識的奇朔明明不是這樣的人,是寬容大度思慮周全的,可剛才的事情又是怎麽回事呢?無論如何,哪怕那隻是個臨時變通的白色謊言,也是不應該的。


    奇朔看出了茵寧內心的掙紮,不慌不忙地點燃一支煙,問道:


    “想什麽呢?那個叫才民的小子?”


    “我可沒你那麽輕鬆,心裏堵得慌。”


    “那個氣勢洶洶的小子不是快快活活地走了嗎,那不就得了?”


    “什麽意思?那你跟他約定的事都不算數嗎?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兌現?那你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這個嘛……”


    奇朔“呼”地噴出一口煙,淡淡的煙霧向著湖麵上空飄去,在朦朧的路燈光中消失了。


    他現在上大三第二學期,打算學期一結束就去服兵役。


    他是法學院的學生。跟一般法學院學生一樣,他的夢想就是通過司法考試,如果能在大學裏通過考試,那是無比高興和光榮的事。去年和前年,他曾經參加過兩次考試,純屬練兵,兩次都連第一關也沒通過。第一關的合格率是十分之一,可見他的成績非常糟糕。他判斷,現在自己的精神狀態和心理狀態都太鬆懈了,不適合考試。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大學畢業後再去服兵役,他將會有很大的心理壓力。如果能通過考試,以法務官將校的身份去當然好,但現在看來,明年通過考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如此,留下一年時間,先去服兵役相對來說更好,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茵寧都好。從自己的角度看,如果大學畢業後去服兵役,退伍後馬上考試,在信息方麵顯然會落後於應屆生;如果回來後還能上一年大學,就可以用這一年時間作為緩衝,準備得更充分些。對茵寧來說,到那時,早就畢業工作了,可以名正言順地談婚論嫁了。


    無論如何,他們兩個人近期無法結婚。奇朔服三年兵役,回來念一年大學,畢業後還打算拿出三年時間潛心準備考試。如果能在三年內通過考試,那是上天的恩賜;如果不能通過,他就打算放棄考試,到公司任職,馬上跟茵寧結婚。這樣算來,兩個人怎麽也得六七年後才能結婚。


    奇朔已經跟茵寧商量過服兵役的事了,也談論過以後的計劃,茵寧回答得很爽快,說如果他有那樣的打算,隻管放心去做好了,自己工作後,掙了錢,就可以買考生所需的各種補品給他了。雖然很多人認為男人服兵役的三年對戀人是很大的考驗,但茵寧不以為然,她確信自己能毫不動搖地等他回來。


    可是,今天是怎麽回事?自己是堅定的,這個男人卻不明白;因為擔心自己紅杏出牆,居然利用純真的小男孩在校園裏監視自己,而且還拿自己的歸宿隨隨便便開玩笑!如果沒有互相信任,還談什麽愛情?


    茵寧越想越難過,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茵寧,你現在為什麽失望,我也知道。我絕沒有小看才民那小子的意思,我相信他一定能說到做到。”


    “說到做到?什麽意思?你讓我說什麽好呢?如果他考上了醫科大學,你真的把我讓給他嗎?因為他,我們即使想結婚也不得不推遲嗎?”


    “哈哈,誰知道呢?或許那小子日後長得比我帥百倍,而且能給你真正的幸福呢。”


    奇朔看著茵寧生氣的樣子,覺得很有趣,嗬嗬笑了。


    “奇朔,你瘋了嗎?約定的事必須是自己能做到的,而你明明知道你跟他的約定是根本無法做到的!”


    “哈哈,別擔心,我能做到。”


    “嗬!你真瘋了!你能做到,我可做不到。”


    奇朔嚷著肚子餓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茵寧卻隻顧眺望著被路燈光柱分割的湖麵生悶氣。


    奇朔回頭溫柔地看著她:


    “不走嗎?”


    “不知道!”


    “你也真是的,杞人憂天。”


    “杞人憂天?隻要臉皮稍微薄一點兒,怎麽能不擔心呢?”


    “要是你為那小子擔心,完全沒必要,因為他長大以後,想法會改變的。考慮問題周全了,懂得分辨事理了,就不會像現在這麽魯莽了。你似乎是他的初戀……初戀的熱情也會慢慢冷下來的。而且,以後你還會見到他,可以慢慢說服他啊,比如說姐姐就是姐姐,不能做你的女朋友什麽的。嗬嗬,不過,或許你還是不該跟那小子說這些話,如果他失去了希望,也許就考不上醫科大學了。我當然希望他考上,哪怕是為了你。”


    “嗯……他考上醫科大學當然是件好事,可是,那之後怎麽辦呢?”


    “沒什麽可擔心的,選擇權還在你手裏呀。而且……到了那時候,恐怕他瞥都不瞥你一眼了。”他似乎故意逗茵寧,上下打量著她,笑出聲來,“要是換了我,也不會瞥你的。難道瘋了嗎?比自己大那麽多,都快變成老太太的女人,誰會喜歡呢?到那時候,一定有一大群年輕漂亮的女孩追在他身後。”


    “是嗎?”


    “那當然。”


    “聽你這麽說,我有點兒安心了。”


    奇朔嘴角含著微笑。剛才突如其來的情況,他處理得的確很冷靜、很巧妙。初戀,纖弱、輕柔、敏感,不管對誰來說都是需要小心對待的。舉起拳頭來威脅他是最簡單的處理方式,奇朔沒有那樣做,而是把作出裁決的權力交給了最公正的歲月,最大限度地保證了才民的感情不受傷害。


    他這樣做,絕不是輕浮,而是符合他真誠的態度和成熟的人格,對三個人都有好處。茵寧終於想通了這一點,轉怒為喜,開朗地笑著從椅子上站起來,伸出雙臂抱著奇朔的胳膊,依偎著他穿過黑暗和路燈光參半的校園。


    “時間不早了,真的餓了。”


    “是嗎?可是……本來我打算請的,看現在的情況,今天該你請才對。”


    “那為什麽?”


    “因為你有了個小男朋友啊。瞧你開心的樣子,似乎更漂亮了。”“真的嗎?”


    “是啊。”


    哦,小男朋友?走在校園裏,茵寧在嘴裏重複了一遍“小男朋友”這個詞,心裏像吃了薄荷糖一樣泛起清涼的感覺,嘴角浮現出微笑。


    “似乎確實有點兒。”


    “我說對了吧?”


    “好吧,奇朔,看在你今天表現不錯,心胸寬廣地把才民變成了我的小男朋友的份兒上,我就請你好好吃一頓。”


    這時奇朔才作出嚴肅的滿腔嫉妒的表情,看著茵寧說:


    “給我買酒,讓我借酒澆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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