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嘴唇沉默時,你在我心裏紮下根


    我的眼睛沉默時,你在我緊閉的眼睛裏綻放


    我整個人沉默時,就把你移到黑暗中化成一朵花


    我的沉默如黑暗般深沉,你散發著香氣,晶亮閃爍


    出租車到達了世宗天文台的操場。雨舒給了司機二十萬韓幣,多付了五萬,請他等一個小時,如果把自己帶回漢城,就給他三十萬韓幣,司機不慌不忙地答應等她。


    雨舒打開車門走下車,司機看到她有點兒重心不穩、搖搖晃晃,不安地說:


    “別真的殺他啊!那可不行!絕對不行!”


    “嗬,別擔心!”


    司機來的時候開得飛快,現在世宗天文台下麵大廳門口的掛鍾指著十一點三十五分。雨舒扶著欄杆往台階上走,她的腿在發抖,右眼看到的東西很混濁,幾乎沒有距離感,左眼則根本看不見。


    天文台來了一所小學全年級的學生,大概是四五年級,穿著同樣的褐色運動服,嘰嘰喳喳的,在走廊裏和台階上跑著跳著,不停地鬧著玩著。


    雨舒從二層往三層走著走著,被一個從台階上連蹦帶跳往下跑的高個女孩猛地撞了一下,她雙手使勁抓住欄杆,好不容易才穩住身體沒有摔倒,女孩則敏捷地往另一邊閃過去。


    雨舒通過女孩的動作知道她並沒有受傷,於是抬腳往上走了一步。


    “姐姐!”


    這聲音聽起來氣勢洶洶、來者不善,雨舒回頭一看,那個女孩正雙手抱胸從下方怒視著她。


    “怎麽了?”


    “你得道歉吧,既然撞了人!哼!不長眼睛啊!”


    刹那間,雨舒身體裏的血液猛地一下子湧到了頭頂。


    誰說孩子們是善良的?其實充斥著他們心靈的都是利己的念頭,隻是這些利己的念頭還沒有被社會汙染,更加純粹而已。如果那個女孩就在雨舒身邊,雨舒肯定會狠狠給她一巴掌的,但那孩子一看到雨舒氣得臉色發青,馬上冬冬冬跑掉了。


    嗬,簡直快要氣瘋了!


    可是……盡管心裏亂糟糟的,也不能因此就放棄見他最後一麵的機會啊!


    雨舒深吸了一口氣,長呼出來,心裏稍微平靜了一點,抬腳接著走到四層的天文台。


    “哎呀!是雨舒啊!你怎麽這個時間一個人來了?”


    永泰首先發現了雨舒,臉上露出萬分驚訝的表情。


    屋頂上大概有三十多個孩子,永泰跟幾位職員分工合作,分別負責幾台望遠鏡的調整和解說,以便孩子們能效率更高地觀測夜空。


    他匆忙走向雨舒,雨舒也往前邁了一步。


    “來看星星唄。”


    “聽說你的眼睛不太好,是聽章導演說的……上個周末,但最近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不管白天黑夜都是這麽亂糟糟的,正打算明後天去看你呢。對了,你的眼睛怎麽樣了?這樣子出來四處走動也沒關係嗎?”


    永泰的話並不是事實。


    他接到章導演的電話後,第二天一早就開車去了雨舒住的漢城江邊的綜合醫院。當時想買水仙花,但醫院的花店裏沒有水仙花,他就買了黃色的小蒼蘭。


    雨舒所在的單人病房的門開了一道縫,永泰悄悄透過門縫看了一眼裏麵的情況,讓他吃驚的是,雙眼都被繃帶蒙住的雨舒竟然穿著病號服雙手撐在病床前的地上在做俯臥撐!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我……能做。三十四!嗯,我會好……的……


    “四十!我會恢複健康的,一定!四十……一!”


    雨舒撐在地上的胳膊在發抖。


    她到底要做多少次才肯停下來呢?為了不打擾雨舒運動,永泰在門口站住了,打算等雨舒做完再進去。看到雨舒氣喘籲籲的樣子,他還以為四十次就不錯了,該停了呢。


    “四十……五!”支撐的兩隻胳膊抖得更厲害了,雨舒接連深吸了幾口氣,“吳昀……姝,加油!一定……要做到五十次!你的身體……一定要結結實實的,你的眼睛會好的。一定……要做到五十次!我一定要重新見到光明……我……對世界和……愛情……還有我自己,都是問心無愧的。是啊!吳雨舒,你,能做得到!一定!四……十……七!永泰!我愛……你,也愛吳雨舒,我自己,所以,一定不能倒下!一定!”


    雨舒全身抖得像風中的小草一樣。


    看著雨舒的樣子,永泰感到一陣心痛。希望你能完成五十次!他的心抽搐著,跟雨舒一起數著次數。是啊,加油!雨舒!三個……再堅持三個吧!


    雨舒最終還是沒能做到五十次,做第四十七次的時候沒能伸直胳膊,倒在了地上。她突然悲傷地張開胳膊整個人趴在地上痛哭起來。


    這……這是怎麽了!


    雙手緊握著拳頭,咬著牙,心裏數著次數的永泰看到雨舒倒了下去,他的雙眼也流出兩行熱淚。雨舒並不知道他就在附近。曾經比任何人都活躍、把人生當做一場其樂無窮的戰鬥的雨舒身上居然發生了這麽殘酷的事情,現在她居然五體投地趴在地上哭泣!


    看到這個場麵,永泰無論如何也不能走進病房裏去。他心裏很悶,腦袋裏空空的,因為雨舒的哭泣,他的心也抽緊了,好像一張紙被揉成了一團。


    永泰跟負責給雨舒治療的眼科主任見了麵,聽了主任講述的情況,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雨舒!……是咖啡館老板娘,是黃真伊,是阿蒂米絲的雨舒,雙眼就要失明了!這件事真的很可怕,很恐怖。一個人身上,尤其是雨舒身上,怎麽能發生這樣的事呢?


    當時,永泰在病房裏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想起了黃中士的女兒,跟自己同歲的美仙……


    永泰叮囑醫生不要把自己來過的事告訴雨舒,又把手裏的小蒼蘭托護士插在雨舒的病房裏,然後就像是被什麽追趕著一樣離開了醫院。


    四天前,永泰又給眼科主任打了個電話,知道了雨舒左眼已經失明而右眼可能也很快就會失明的消息,這消息如一塊石頭一樣沉重地壓在他的心上。


    於是,兩天前,永泰再一次驅車來到了雨舒住的醫院。


    雨舒正在病房裏接受醫生的治療。眼科主任觀察了雨舒的右眼之後在角膜上塗了眼藥膏,然後用繃帶纏了起來。


    “怎……怎麽樣?好點兒了嗎?”


    雖然雨舒一向膽大,但現在她的聲音顯然有些害怕。


    “嗯,等等看吧。”


    “要是這隻眼睛也失明的話……”


    “我們都往好的方向想吧,等等看,別急於下結論,還是先盡我們的最大努力吧!”


    醫生的語氣很沉重,表情也很沉痛,他脫下手上帶的消毒手套,跟眼藥膏一起放在護士舉的托盤裏,轉過身,看到了背後的永泰,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永泰對他行了個注目禮,醫生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護士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了,但門軸似乎出了點兒問題,門又自動彈開了。


    雖然聽到了關門開門的聲音,但身穿病號服的雨舒依舊麵無表情地坐在病床邊上,隻有一隻眼睛纏著繃帶,已經失明了的左眼是睜著的。


    永泰想發出點兒什麽聲音來說明自己的存在,想跟雨舒說點兒什麽,但突然,雨舒露出驚慌的神色。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像偷嘴的貓一樣?因為我看不見就惡作劇嗎?


    永泰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做,也許雨舒會不高興地這麽說。


    怎麽辦?金永泰進退兩難地站在距門口一步之遙的地方。看來,無論如何,哪怕是踮著腳尖也要小心地走出去,敲門之後進來才行。他屏住呼吸,無聲地朝著門口轉過身去,但就在這個時候,雨舒突然站了起來。


    她把手伸向前方,摸索著慢慢挪到窗前,又摸索到把手,打開了一扇窗。


    麵向窗外的雨舒似乎長歎了一口氣,從背影看,她的肩膀往上抬了一下又降了下來。


    “唉!”


    雨舒憂傷地歎息著轉過身來,雙手抱胸靠在窗台上,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永泰!……”


    聽到雨舒嘴裏吐出的這個詞,永泰大吃一驚,以為雨舒真的知道自己在這裏呢,差點兒就“哎”的一聲回答她了。但他馬上發現雨舒的臉根本不是對著他的,目光也沒有投向他,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永泰明白她隻是在自言自語,於是心情沉重地咽下一聲歎息。


    隻見雨舒低垂的頭搖了搖,唇邊浮現出一絲苦笑,繼續憂鬱地自言自語道:


    “金永泰!……你,真無情啊,也該來看看我了吧!真的,看來你不喜歡我啊!不過也是……或許章導演根本就沒跟你說呢……”


    ……


    “可是,永泰,我……想你,真的!嗬嗬……永泰,如果你不喜歡我,那就是你的運氣了,要不是發生了這麽可笑的事,我一定會以我的方式愛你的!憑我的魅力,是絕對能讓一個男人圍著我轉的!我在這方麵的才能還從來沒有發揮過呢……我也不是所有的時候都像黑手黨一樣的,你知道嗎?”


    ……


    “該死的!”


    ……


    “壞蛋!”


    ……


    “我……我還是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呢!本來可以好好讓你享受一下我的愛的……唉!一想到這裏,我的心就痛極了,簡直不像是自己的了,似乎已經碎成一片片了。要是我沒有向你敞開心扉倒好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心裏亂糟糟的了。”


    雨舒的頭低得快要貼到胸前了,一動也不動。永泰無言地看著這一切,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無聲地劃過麵頰。


    他也有很多話想說。


    我,不是那麽壞的家夥!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這是不是愛,但我的確喜歡你,雨舒,這是毫無疑問的!你問為什麽?因為你是有氣質的美女啊!而且,我知道你的內心是多麽溫柔,心地是多麽美好。雨舒,你是個真正美麗的女孩。


    永泰在心裏自言自語著。


    可是,現在我很害怕跟你見麵,害怕跟你說話,我……害怕自己會在你麵前像孩子一樣號啕大哭。盡管這樣的晴天霹靂是降臨在你的頭上,你本人已經比較平淡地接受了,但我恐怕無法忍受,我也許會把自己的懦弱傳染給你,我沒有自信控製自己的情緒。


    我,今天似乎也隻能像一隻偷嘴的貓一樣悄悄溜走了。你一定不要太苦了自己了。你的另一隻眼睛一定會變好的,以後絕對不會再有什麽事讓你痛苦了。我們,不在這裏,在別的地方自然一點兒地見麵吧。我向你道歉,雖然不是故意的,但的確是我偷走了你的心,真的對不起!認識了你這麽美麗的女孩,我不知有多高興呢!我因此而來到這裏,因此又要這樣回去。回去以後我會重新考慮跟你的事的。無論如何,雨舒,你的另一隻眼睛一定要快點兒恢複健康啊!


    又這麽不說一句話就走了,真的……對不起!


    在悲哀從喉嚨裏噴湧出來之前,永泰小心翼翼地踮著腳尖快速走出了單人病房。


    回驪州世宗天文台的路上,他感覺自己是開著車在布滿世界的雨簾中穿梭。那是愛,是新的深沉的愛,是麵對麵向自己走來的愛。但是,醒悟的那一瞬間,擺在麵前的恰好是雨舒的悲劇,他的心裏充滿苦澀和哀傷,看不到一線希望。


    從漢城回到驪州之後,因為擔心雨舒,永泰的情緒一直很低落。


    可是,現在,雨舒居然在這樣的狀態下深更半夜來到了天文台!


    剛發現雨舒的時候,他簡直太吃驚了,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刹那間他明白了,這個女人的確是自己心裏一直惦記著放不下的女人。


    但是,永泰不可能把自己的這些想法都說出來,隻能裝出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微笑著溫柔地看著雨舒。


    雨舒先是不出聲地看著永泰微笑,突然笑出了聲:


    “哈哈……托你的福,我已經好多了,不然就算出來兜風,也不會跑這麽遠來看星星的!”


    真的嗎?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太好了,聽章導演的口氣,似乎情況很嚴重,我問他,他又不肯詳細地告訴我。對了,最近章導演的拍攝工作開始了,應該忙得不可開交吧?”


    “似乎是。”


    “你來的正好,再有二十分鍾這裏的事就結束了,你有時間嗎?稍等一會兒,我指給你看土星、金星、月亮和獅子座。”


    永泰非常想指給雨舒看那些星星,雖然她看不見,哪怕隻是看看天文望遠鏡裏模糊的星光。要是這星光裏含著使雨舒眼睛恢複健康的奇跡的光多好啊!永泰這麽想著,覺得自己說話的口氣平淡得像是沒心沒肺,於是微笑著再次向雨舒點了點頭。


    “好,別擔心我,你盡管工作吧,我就站在這兒看看這些孩子們。”


    孩子們十個排成一隊,在固定觀測某些星星的幾台望遠鏡之間移動,四名來自大學天文愛好者協會的大學生在這裏兼職,負責矯正淘氣的孩子們弄偏了的望遠鏡角度,隨時回答孩子們的提問,讓孩子們認識到星空的美麗。


    孩子們因為看到了遙遠的星星而興奮不已,我卻連眼前的這些孩子的臉都看不清楚!


    雨舒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人的輪廓基本上可以區分出來,但表情就分辨不清了。她站在打開的三角屋頂的滑動拱頂下麵,眼中的夜空隻是一片泛黃的明明暗暗。


    為了不妨礙孩子們的觀測,雨舒站在屋子一角,冬夜清冷的風撩起她的頭發,她臉上的微笑似乎帶著一絲苦澀的味道。


    孩子們把眼睛貼在望遠鏡上,興奮得不得了,嘴裏讚歎著,有的說星星是紅的,有的說是藍的,還有說是白的。也有不滿地發牢騷,說沒想像的那麽壯觀。


    雨舒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不讓永泰離開自己的視線,看他用電筒的光柱指著夜空,親切地給孩子們說明,看他半開玩笑半威脅地叫亂蹦亂跳的淘氣鬼老實點兒。


    永泰!我現在心情真奇妙啊!感覺自己成了個地地道道的女人。這不是我的心變脆弱了,而是一直深藏不露的我的內心顯露出來了。這樣在旁邊看著你……我不由自主地變得厚臉皮起來,想要叫你一聲“親愛的”。是因為現在冷嗎?是啊,親愛的……親愛的,這個詞真的很溫暖,像是把臉貼在你的胸前一樣。知道嗎?現在你工作的樣子好看極了。我覺得自己來對了,雖然也擔心過你會不會去高高的山上觀測去了。金永泰……你,還不知道我的情況啊,幸虧章導演沒把我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不過也是,章導演也不知道我的一隻眼睛已經失明了吧,他也跟你一樣忙得不可開交。


    永泰,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見到的最後一個人!


    你一定要記住,你已經被我放在了心裏!盡管不很清晰,有點兒遺憾,但這似乎更好地表現出了你身體線條的流暢呢。嗬嗬……我使勁把耳朵豎起來,聽到了你的聲音,是那麽悅耳。看來某一個感覺器官出問題的話,其他的替補裝置就會自動啟動。如果能一直像現在這樣雙手抱胸看著你工作就好了!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其實……我很害怕,害怕溜走的時間……現在從我旁邊一刻不停地流過的每一分鍾,沙漏漏下的每一秒鍾,都讓我害怕,害怕萬一……一分鍾後你突然消失了,害怕再也看不到你的頭發,看不到你清瘦的臉和身體,看不到你細長的四肢和脖子,看不到你寬闊的胸膛了。


    我變成了這樣,自己也覺得很吃驚,居然愛你這麽多!我陷入了愛河裏,嗬嗬,我像黑手黨一樣的語氣和行動一點兒一點兒從我身體裏溜走了,這也讓我覺得陌生和尷尬。哎呀!孩子們真的玩瘋了,跟我不太合拍啊,這些吵吵鬧鬧、嘰嘰喳喳的小鬼頭們,他們快點兒離開就好了!可是,你費了那麽大心思,就是為了讓多一個孩子能更清楚地看到星星,能產生對星星的愛,能把星星盛在心裏,能珍藏這一夜的回憶……


    我能忍受,因為這對你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但是,親愛的……親愛的!希望你能快點兒走過來,因為對我來說,通過天文望遠鏡看到夜空中的任何一顆星星,都不如仔細地看看這個地球上的你。我想看到你對我綻放的笑容,想聽到你的聲音。


    嗬嗬……這樣的話,我已經具備了成為你的女人的資格了吧。看看,我也很女性化啊,隻要努力就行。雖然如此,我以後也絕對不會拋棄“黑手黨”這個至愛的稱呼。不過,想像一下目不見物還趾高氣揚的樣子,怎麽說都太奇怪了吧,是不是?以後搞不好就沒什麽事情能做了。


    哈哈哈……仔細一想,我無心間說出來的“沒什麽事情能做了”這句話意味深長啊,沒有希望、一片暗淡、瑣瑣碎碎、多餘,所有的這些含義都包含在裏麵,真是一句深具洞察力的話啊!哎呀!這裏可真冷啊,這麽站在外麵的屋頂上,身體像要凍僵了似的,早知道不如聽你的話,到你屋裏去等了。


    可是,去那裏就看不到你工作的樣子了,那是我最怕的。


    永泰……我愛你!說了這句話,臉上覺得癢癢的,看來我還是孺子可教啊!嗯,我喜歡現在的自己,真的……愛你!我今天很想對你表白,說“我愛你!”,但我會忍住的,因為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可笑的是我曾經對你充滿自信,現在自信全都溜走了。哦!我會忍住的,我不願意逼近你把你拉進我的黑暗裏,隻要……我隻要仔細地看著你、感覺你,以便日後能隨時想起你,然後就掉頭回去。


    現在……正在跟孩子們交談的你,是否聽見了我向你傳達的訊息?是否聽見了我一邊把你納入眼睛和心裏一邊說的話?你一定不知道吧?我的愛以後跟你沒關係也無所謂,或許那樣更好,我隻要一個人愛著你就夠了。嗯……可是,剛才我的話不是真心話,盡管我的心堅持說是,嗬嗬……


    “哦!怎麽哭了?”


    一個調皮鬼來到站在角落裏的雨舒身邊,抬頭看了看她,晃著腦袋說。


    “喂!你說誰哭了?”


    “明明是哭了嘛!嘿嘿……”


    “別煩我了!”


    “噢!噢!有人哭了!”


    這個世界上最強有力的敵人就是孩子,是這些把一切都能當做玩笑的鐵石心腸的小惡棍們。


    “閉嘴!要不我就把你打得像個猴子似的唧唧亂叫!”


    雨舒生氣了,高高舉起緊握的拳頭,那孩子馬上嚇得跑進了通往樓下的走廊裏。永泰偶然一瞥,看見了雨舒和孩子的情況,但他不能馬上過來,因為雨舒正轉向黑暗的牆角把頭頂在牆上聳動著肩膀。


    嗯,到時間了,得趕快把這些調皮鬼送回宿舍去了。


    永泰的心情一下子焦慮起來,腳步匆匆地在中央拱頂、滑動拱頂和天象館之間來回轉,告訴職員們五分鍾之內整理好一切把孩子們安全地送下去。


    在天象館裏,一個女孩眨著眼睛,握著筆記本和圓珠筆向永泰走過來。


    “老師!仙後座和仙女座真的是母女關係嗎?到底怎麽成為母女的?”


    永泰溫和地說明天早上告訴她,但女孩還是緊緊抓住他的衣襟,眼睛一閃一閃地看著他,仿佛在說:“請告訴我!老師,請現在告訴我!”金永泰沒有辦法,隻好給孩子講了兩段神話故事。女孩窮追不舍,又問了好幾個問題,大概花了十分到十五分鍾的時間。


    不行,不能再耽擱了!


    永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女孩的問題卻一個接一個,無窮無盡。


    永泰一臉苦相地告訴女孩明天早上再回答她剩下的問題,匆忙結束了這次答疑,因為他一直惦記著雨舒剛才的哭泣。


    等永泰匆忙跑到雨舒剛才站著的地方的時候,雨舒已經不在那裏了。他匆忙跑下台階,看見雨舒乘坐的出租車亮著尾燈開出了操場。


    永泰追著正在加速的出租車猛跑過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叫著雨舒的名字,出租車司機通過後視鏡發現了他。


    “有個男人追來了,要停車嗎?”


    雨舒搖了搖頭。


    “不用了,走……走吧!”


    雨舒通過開著的車窗,隱隱約約聽到了在後麵呼喊自己的永泰的聲音:


    “雨舒!雨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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