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卻覺此事沒顧北音想得那麽容易,“邊境線上的守邊軍隊,怕是沒那麽好調。且我若私自調兵,便是給我那皇兄遞刀子。更何況我沒有聖旨,就算是想私自調兵,怕是都調不來。”


    柳州離燕都城遠得很,如今請旨調兵來來回回至少也要一個月。就算不怕耽擱時間,惠文帝把這苦差事丟給君陌,擺明了就是要為難他,惠文帝又怎麽會不知道君陌無兵可用,但還是不曾提起給君陌派人的事,即便現在君陌請旨調兵,可惠文帝又怎麽可能會同意。


    顧北音想了想,道,“既然不能調兵,那咱們就不調。我們來一招禍水東引。”


    “願聞其詳。”


    顧北音便娓娓道來,“既然這邊境線上的軍隊是用來守邊抵禦外敵的,那我們便把這方圓山的匪賊變成外敵不就好了。這樣他們出手便是抗擊外敵,而不是剿匪。且這也就算不得我們私自調兵,而是邊防將士的做了他們該做的事。如此一來,我們便坐享其成就好了。隻是不知道這守邊的是哪位將軍,這人是不是個恪盡職守的。”


    隻要守邊的將領是個靠譜的,能將方圓山的匪賊給解決了,這匪雖然不是君陌剿的,但既然已經剿滅了,君陌也就算是完成任務了。雖說這樣會顯得君陌無能,但君陌現在的處境,隻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君陌道,“柳州守將是郭將軍。此人頗為正直。”


    顧北音一拍手,“正直好啊!這樣便好辦了。具體怎麽弄,就交給你了。”


    “好。”


    燕都城中,八月初九一早,樂音閣便迎來了不速之客。


    流蘇和流螢從屋裏走了出來,出來時流蘇還不忘將門關住了。兩人走到楊亦安麵前,行了一禮,道,“奴婢問楊側妃安。”


    這不請自來的自然就是楊亦安了。


    楊亦安臉上掛著得體的笑,“王妃娘娘可起身了?”


    流蘇微微低著頭,說道,“回側妃,王妃娘娘臥病在床,不曾起身。”


    楊亦安這些日子每天都來請安,每回都被攔回去,卻還是樂此不疲。


    “我同王妃娘娘是姐妹情深,王妃病了,我是憂心忡忡以至茶飯不思。還請流蘇姑娘通報王妃一聲,讓我進去探望一番,也好讓大家安心。”


    流蘇卻直接拒絕,“側妃請回吧。王妃娘娘病著,不宜見客。”


    楊亦安臉色一變,怒道,“王妃娘娘這都病了有一個月了,怎得一直也不見好?我多番想要探病你們卻連通報都不通報一聲,是不是你們這些奴才照顧不周,這才讓王妃娘娘久病不起的?”


    “側妃明鑒,奴婢等恪盡職守,一直悉心照顧王妃娘娘。”流蘇雖畢恭畢敬,卻也沒有過於謙卑。她們的主子是顧北音,可不是楊亦安,她們忠的也隻會是顧北音。


    “我今日無論如何也要見到王妃!”說著,楊亦安竟想直接往裏闖。


    流螢直接擋在楊亦安身前,“王妃娘娘不見客,還請側妃不要為難奴婢們。”


    楊亦安身後的紅葉厲聲道,“大膽!竟敢攔在側妃麵前!”


    流螢絲毫不膽怯,“奴婢奉王妃娘娘之命不許人進去,不覺大膽。”


    流蘇也是態度堅決地說道,“奴婢若是放側妃進去了那才真是大膽。”


    “我是擔心王妃娘娘,想要進去探望,又不是要做別的什麽,你能何必非攔著我?莫非王妃娘娘的病另有隱情?”


    流蘇道,“若奴婢真讓側妃進去,導致王妃娘娘病情加重,到時奴婢們賤命一條不值一提,就是不知側妃擔不擔得起這個責任。”


    楊亦安卻是沒有要退卻之意,反而振振有詞,理直氣壯,“若王妃娘娘的身子真的差到我進去看一眼便會病情加重的份上,那便是病入膏肓。就該稟告太後娘娘,讓太醫院的太醫前來為王妃娘娘診治,以免耽誤了病情。”


    “多謝側妃關心王妃娘娘的病情,已經早有太醫來為王妃娘娘診過脈了。太醫說了,王妃娘娘不是什麽大病,但最需要的便是臥床靜養,不許人打擾。若側妃當真擔心王妃娘娘,不如回去為娘娘抄寫幾遍佛經來祈福。”


    見流蘇和流螢態度強硬,楊亦安隻能換了一種說辭,“既然太醫說了不讓人打擾,那我便不打擾,隻要遠遠地看上王妃一眼便可。”說罷,楊亦安又想往裏走。


    流螢氣勢半點不減地攔著楊亦安的去路,“側妃明知王妃娘娘身體不適不宜見客還非要硬闖,奴婢實在不知側妃這麽做到底是出於什麽心態。側妃如此舉動便是到了太後娘娘麵前,也是不占理的吧?”


    流蘇和流螢兩人是軟硬不吃,楊亦安最後也隻得作罷。但她們越是攔著她不讓她進去看顧北音,越是代表顧北音這病有古怪。


    回了瑤華院後,楊亦安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先前表哥沒去柳州的時候,她的身子可是好的很呢,就連那日她兩個妹妹來的時候她不也高高興興地見了,怎麽當天她就病了呢?”


    紅葉說道,“總不能是王妃的親妹妹害得她臥床不起吧?”


    “即便是姐妹之爭,可她都已經出嫁了,該是不至於。我現在倒是真的希望她是重病纏身,怕隻怕她是身懷有孕。”


    “身懷有孕這是好事,王妃何必借口有病呢?側妃是不是多心了?”


    楊亦安卻不覺得自己是多心了,“前兩個月胎像不穩時,為了保住孩子稱病不出,這不是宮中嬪妃的慣用伎倆嗎?”


    在楊亦安看來,顧北音同君陌成親之後,是恩愛兩不疑,顧北音是極有可能懷孕的。且若顧北音是因為發展自己懷有身孕,而君陌不在身邊護著,為了保胎這才稱病不出,如此便說得通了。


    “若真如此,側妃可得好好想想法子應對。王妃本就得寵,若再讓王妃生下王爺的嫡長子,側妃再想取而代之怕是更不容易了。”


    楊亦安眼神中透出了狠辣,“別說是嫡長子,便是女兒,我也不會讓她生下!表哥的第一個孩子,必定得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


    若是讓顧北音知道楊亦安在想什麽,怕是要笑死。她和君陌每天就蓋上被子純睡覺,哪來的孩子。


    一轉眼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節。


    看著桌上一桌的飯菜,顧北音拿著一個小瓷瓶,是不停地將瓷瓶的塞子拔出來,又塞回去。


    小瓷瓶裏自然是一直以來她給君陌吃的毒藥,名叫“十二”。但這一個月來,連日奔波,君陌又一直都跟她待在一起,故而這藥便一直停著。


    “十二”,顧名思義,這藥服用十二次才算下毒結束,也就代表著十二次之後,君陌便會在睡夢中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


    如今,這藥君陌已經用過整整十次了,再有兩次,便要結束了。今日君陌去處理剿匪的事,便給了她機會下藥,隻是顧北音猶豫了。


    說實在的,顧北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猶豫,但反正就是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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