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離縣城不遠,但上了山坡一望,要繞好長的路才得到縣城裏。雲潔繞了七八裏山路,順著山坡走,發現前麵有座山神廟。翻過一個都破滅,來到近前卻聽到裏麵有人歎息。她走到山神廟門口,朝裏麵探看了一下,原來是位大嫂困在鋪上,有氣無力,蓬頭散發,鬏兒似乎要散開。


    雲潔體恤地問道:“大嫂你歎息的是什麽事?”大嫂淌著眼淚說:“我丈夫死了三年,今年我的五歲的小夥死了,族家人說我是妨人精,硬是將我趕出村莊。我沒個去處,隻好蹲在這山神廟裏偷吃人家敬的貢食,混一天算一天。”


    “你族家是哪個村莊?”“張家橋。”“你娘家在哪裏?”“廟鎮。”“你叫什麽名字?”“李春桂。”雲潔想了一會,說道:“李秋桂她是廟鎮人,你曉得她嗎?”大嫂爬坐了起來,說:“你怎曉得她是廟鎮的姑娘?”雲潔說:“大嫂,李秋桂的命運也是不幸的,但她已經有了好的歸宿。”“啊,她有了歸宿,你能告訴我嗎?”“她本該嫁給廟鎮的阮金孫,卻被顧王強行擄走。顧王來到小齊山遇到兵敗,逃亡濟湖省,理不到李秋桂。西宋莊的營集侯馬岩將她配給尹子奎,隨後結婚。眼下他們夫妻兩個在永溪縣城開了一個吃食館,吃食館的招牌是廣進客家。唉,我聽聞張家橋莊子不大,二十多戶人家全都姓張,是這回事嗎?”


    “是的。我男人他叫張宜賓,我嫁給他不到三年,他得急病死了。我撫養孩子,哪料孩子五歲得了急病,也死了。張宜賓的三嗲名叫張廣用,是個老封建,他說我是妨人精,必須趕出姓張的門。莊上好多的人都聽了他的話,男女老少拿掃帚的拿掃帚,還有拿釘耙、叉子,追住我撲打,還有人敲打笨頭、盆子,簡直把我寡婦當住一個瘟神,一直把我趕到遠外的山窪裏才住了手。”


    雲潔歎了口氣,說道:“愚昧的人聽了歹毒心腸人的話,最會做出荒唐的事,有時候甚至形成一股惡勢力,還就沒辦法。嫂子你跟我走,到你家妹子那吃食館,說不定你今後還能走華榮。”


    李春桂悲哀地說:“姐姐呀,你是好心意,可惜我已經五六天沒吃飯了,隻是靠貢果拖命,我跑不動啊。”雲潔說:“不!我架住你跑,你要打起精神來,否則,你睡在這裏就是等死。”李春桂說:“你架住我走,豈不拖累了你?”雲潔堅決地說:“你爬起來,我一定給你個活路,走!”


    兩人出了廟門,西風卻陡然吹了過來,她們兩人都打了寒噤。雲潔讓李春桂鉤住自己的脖子,不住地叫她別要灰心,一步一移,不知費了多少時間,五裏的山路竟然花了一個多時辰,這才來到永溪縣城裏的廣進客家。李秋桂聽說叔伯姐姐來了,殷勤地接待了她。“春桂姐姐,看你餓成這麽個樣子,趕快吃點東西。”李春桂氣喘地說:“是這位雲姐姐硬是將我帶到你秋桂這裏,我已經五六天沒有吃飯。”雲潔說:“先讓她吃飯,她才精神力氣談家常話。”


    李春桂吃了飯,臉色馬上就好看得多了。雲潔拿起秋桂梳妝台上的木梳,說:“春桂呀,我給你把頭梳一下,有話慢慢說。”李春桂激動地說:“梳頭我自己動手,怎能還要連累你。”李秋桂說:“姐姐呀,你受過難,精神力氣不曾複原,你坐著不要動,我們兩個人都動手,給你梳個頭,花不了多少功夫。”


    一個拆散頭發,抓住首飾,一個手拿木梳梳理頭發。時間不長,鬏兒就繞了起來。李秋桂從梳妝台拿了銀發夾插到李春桂頭上,隨後給抹上頭油。原先病懨懨的麵容變得幹蔓起來,李春桂對著鏡子一望,喜滋滋地說:“你倆幫我離得鬼門關遠遠的,我不知要怎麽感激你倆才好。”


    雲潔說:“春桂嫂子,咱們都是女人,哪個背了難,都要伸出援助的人。”李秋桂也說道:“姐妹們相互幫忙,這不光是情誼,而且也是做人的本份。姐姐你在我這裏,保證你有的吃,有的穿。”


    李春桂動容地說:“我今日第一遇到你雲潔好人的救助,第二得到秋桂妹妹的熱情接待,我一定好好活下去,活出個人樣來,給張家橋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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