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威尼斯的軍營中產生了極大的騷動。原因很簡單,逃回來的威尼斯潰兵中,被執行了十一抽殺。


    十一抽殺是由古羅馬發明的一種殘酷刑法,通常用來懲罰戰場上的潰兵,每十人中挑選一人,其餘九人要用拳頭、石子等簡單的物品將那人殺死。


    原本威尼斯人當日出動了3000多名水兵,有400多人或死或失蹤在君士坦丁堡,而逃回來的士兵中,更是多了250幾個潰兵的十字架。


    如此殘酷的懲罰差點引發嘩變,但恩裏克憑借自己多年威望,並親自帶兵彈壓,這才沒有釀成大範圍的兵變。


    當最後一名士兵處決完畢時,恩裏克望著底下畏懼的士兵,恨鐵不成鋼的大吼道:“你們這些活著的人要感到恥辱,因為你們是靠一個女人活下來的。”


    “記住這份恥辱,然後用你們的武器洗刷它!”


    恩裏克說完抽劍直接捅穿了自己的左手,淋漓的鮮血令士兵更加畏懼,但恩裏克依舊麵不改色的吼道:“這一劍是對我的懲罰,也是對我的提醒,威尼斯的榮耀,絕不容任何人踐踏!”


    這一番演講,令散漫的威尼斯人空前團結,也讓每一名威尼斯人無比渴望下一場戰鬥。這一回,他們絕不後退。


    而諾恩在知道這事以後,也是久久不語,心中暗自感慨,這老頭還真是個狠人,一道命令幹掉十分之一的兵力。


    不過此時,東羅馬的城門緩緩打開,無數東羅馬的士兵緩緩向前,一柄碩大的皇帝旗幟也緊跟其後。


    諾恩看到以後,直接楞在原地,尤利托、安娜還有威廉等人也都滿腹狐疑:那場啼笑皆非的登陸戰還曆曆在目,阿萊克修斯哪來的勇氣敢和神羅決戰?


    城裏的民兵也就守城還行,瓦蘭吉衛隊人數較少的情況也被諾恩摸清,諾恩不禁想到難道是阿萊克修斯什麽依仗?


    “難道是有援軍?”諾恩一邊想到,一邊急令偵察兵擴大偵察範圍,尤其是偵察營地周圍30公裏內的敵軍動向。


    不過諾恩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前兩天沒有一點東羅援軍的消息,而營地附近都是平原,不可能有一支超過2000人以上的部隊滲透到諾恩眼皮下。


    “那難道是阿萊克修斯像威尼斯人一樣,整合了君堡的軍民準備拚死一搏?”


    諾恩掏出一根長筒望遠鏡,仔細看了起來。其餘將領也各自從懷裏掏出一根同樣的望遠鏡仔細偵察起來。


    這種長筒望遠鏡就是幾根套筒加上幾個凸透鏡,對於燒了十幾年玻璃的諾恩來說,就是順手的事,但是放在這種場合還是挺好用的。


    諾恩看著東羅陣中突然多了許多穿著重型盔甲的戰士。這些戰士明顯不是禁衛軍那種中看不中用的家夥,盔甲沒什麽裝飾,也有很多經常使用的痕跡。


    不過大概估計了人數,諾恩還是覺得奇怪,因為出城的東羅軍也就兩萬不到,雖然多了些有甲的精銳,但總共也4000不到。


    “是什麽給了阿萊克修斯勇氣,放著好好的城不守居然跑出來決戰?”諾恩疑問的問向周圍的親信。


    但哪怕是最見多識廣的帕德裏克,或是善於揣摩人心的安娜也無法給諾恩一個答案。


    總不可能有人摁著阿萊克修斯的頭,逼他出來決戰吧?不可能的吧?


    不過敵軍殺到眼前,諾恩肯定要迎戰。但是為防有詐,諾恩還是留下了3000兵力留守營寨,自己帶著威廉等人和一萬兵馬迎戰。


    隨著諾恩的命令下達,營寨的大門緩緩開啟,一股肅殺之氣隨之湧出。士兵們整齊的步伐在大地上回響,仿佛是戰鼓的低沉節奏,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長矛如林,盾牌如牆,身穿閃亮板甲的騎士在兩翼卷起無數煙塵,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構成了一幅雄偉壯觀的場麵。


    戰旗上的雄獅與金鷹在風中獵獵作響,等待著敵人的到來。


    阿萊克修斯遠遠地觀望著這一幕,心中的膽怯更盛三分。


    其實阿萊克修斯不想來的,真的不想來的。他以及他手底下的大部分士兵是個什麽慫樣,阿萊克修斯已經在幾天前一清二楚了。


    靠著守城還能耗死對麵,出來野戰必死無疑的。


    特別是看著對麵,陽光撒在甲胄上翻出一片波浪般的磷光,聲勢浩大的騎兵,以及為炮兵單獨準備的空地,雖然皇帝的驕傲已經不允許他露怯,但是阿萊克修斯早就想議和了,賠錢稱臣都行啊!


    但無奈,形勢不允許啊!刀架在脖子上了啊!


    昨天威尼斯殺入內城,給君士坦丁堡十四區的人民造成不小傷亡,雖然最終被擊退,但巨大的損失令整個君堡的民眾與貴族空前憤怒。


    我堂堂東羅馬帝國,地大物博,富有三海(黑海、愛琴海、亞得裏亞海),縱橫歐亞千年而不倒,怎能受如此挑釁。


    因此今日一大早,同仇敵愾的民眾代表和貴族們齊齊來到阿萊克修斯麵前,要求他立馬出征,幹掉這群強盜。


    阿萊克修斯說沒錢勞軍,市民代表拿出幾十箱錢幣。


    阿萊克修斯說沒戰士,貴族們立刻表示願意獻出自己的侍衛。


    阿萊克修斯還想推辭,但是看著市民代表和貴族們眼中的熊熊怒火,阿萊克修斯把嘴閉上了。


    畢竟,總不能說是無論如何打不過吧,那樣的話貴族不好說,憤怒的市民絕對會把阿萊克修斯從皇帝的位置上拉下來,換一個新的。


    在東方,鮮有農民推翻皇帝,但在君堡,被市民趕下台的皇帝簡直可以湊滿一個麻將館。


    因此現在看似是阿萊克修斯帶著大軍,威風無比的要和神羅軍決戰,實則隻有阿萊克修斯自己知道,其實自己是被憤怒的民眾和貴族裹挾的傀儡罷了。


    看著對麵的百戰之師,回想起前一陣失敗的恐懼,阿萊克修斯牙一咬,心一橫,直接朝著馬下倒去。


    “皇帝陛下墜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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