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他們三人也趕緊跟上,路過裏正家的時候,張紹文扯著嗓子喊了幾聲,大門雖開著,就是沒人回應。


    程月道:“咱們一起過去吧,這時候他們肯定是去了村尾。”


    身為裏正,啥事都衝在第一線。


    一行三人還沒趕到村尾,就聽前麵傳來一聲巨響。


    陳林握緊拳頭,著急道:“不好了,是房子塌了的聲音!”


    程月還沒來得及反應,前麵又傳來一陣呼喊聲。


    “快來啊,羅鍋叔家的房子也塌了!”


    “快救人,你們幾個過去,快快快!”


    也塌了?那就是在這之前還有人的房子塌了!難怪有人在哭。


    “咱們快過去!”程月加快了趕車的速度。


    下這麽一場雨都能塌的房子,想必人過的也很苦,房子塌了是會死人的,都是同村住著,能幫一把是一把。


    張紹文跳下車就往那邊跑,邊跑邊喊,“程月嬸子,我先去了!”


    陳林也跟著跳下車,“娘,我也去了!”


    兩人一下就跑遠了,程月隻能著急叮囑道:“你們小心!離房子遠點!”


    那房子不知道塌成什麽樣了,不管怎樣,都算是危房,兩人都是不大的孩子,別忙沒幫上,反倒受了傷。


    程月擔心不已,又攔不住,隻好急著往那邊趕。


    “還有氣!還有氣!郎中快來!”


    程月趕到趙長永家門口,見也是空無一人,便知道出事的不是他家了。


    倒是他們屋後格外吵鬧,程月就連忙趕過去,見幾個漢子剛從廢墟中抬出一個人來,渾身都是紅黃交織的液體,有血有泥。


    這邊剛傳出動靜的時候,村裏的郎中就被裏正揪過來等著了。


    見人被抬出來,趕快上前診治,簡單處理完傷口後,焦急道:“這傷有點重,我看不了,得送去鎮上!”


    “這下著雨可咋去?羅鍋叔他都成這樣了,動都動不了!”


    人命關天,程月上前快聲道,“坐牛車去,是不是還有人受傷,一起送去!別耽誤了!”


    剛剛大家急著救人,都沒看見程月過來,突然聽她一喊,頓時都回過神來。


    裏正急的揮手,“快!把人抬車上,還有二賴子他媳婦,都抬上去!”


    趙羅鍋的兒子趙大頭當下激動的給大家磕了頭,語無倫次道:“謝謝大家!謝謝程月嫂子!”


    程月不好去扶他,隻好催道:“有話回來再說,快去,救人要緊!”


    眾人忙把趙大頭扶起來,裏正又在衣服裏掏了掏,把所有的銅板都塞到趙大頭手裏,“快去!別耽誤了!”


    眾人見狀也都掏出一部分錢,趙羅鍋家房子都塌了什麽都沒拿出來,去看病手裏自然是沒錢的。


    “二賴子,還不把你媳婦搬上來!磨蹭什麽!”


    裏正回頭見二賴子躲在角落,氣不打一處來,房子最先塌的就是他家。


    二賴子揣著手,不滿咒罵:“一個婆娘傷就傷了,還去看什麽大夫!死了也沒有二兩重!我沒錢!”


    有錢買點小酒來喝不香?給一個婆娘看病!她也配?


    錢玉蘭氣的直罵:“你個畜牲!秋芬可是你媳婦!是你孩子的娘,你還是不是人!”


    “人命關天的事!你竟然說出這種話來!”


    二賴子呲著一口大黃牙,拉著臉道:“什麽孩子的娘!連個帶把的都生不出來,還想讓我救她?花這錢都能重新娶個婆娘了!”


    隻會生丫頭片子,一生就是三個,要不是他嶽父為人蠻橫,自己惹不起,這樣的婆娘他早就不想要了!


    死了正好,這就是命!這叫老天有眼,給他新婆娘讓位,省得連累他斷了香火。


    “爹!求求你救救娘吧!”


    三個不到十歲的姑娘跪在地上,抱著二賴子的腿哭。


    她們娘滿臉都是血,不知道還有沒有救,她們不想做沒娘的孩子。


    二賴子一腳把她們踢開:“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子的錢是大風刮來的?遲早把你們也賣了!不值錢的玩意!”


    “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對媳婦見死不救,對孩子拳腳相加,眾人已經被二賴子的行徑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指著他鼻子罵,怎麽會有這種人!


    張大山忍無可忍,直接上前一拳打在二賴子臉上,“去你娘的!”


    二賴子想繼續罵,又被張大山左右開弓砸了幾個大拳頭,直接被揍的躺地上起不來了。


    “別管他了!快把他媳婦搬上車!”


    裏正說完,錢玉蘭,王春梅還有韋蘭芬她們幾個婦人趕快把人從屋裏抬出來。


    “快去,快去!”兩個病號上了車,眾人趕快催促,裏正叫張大山錢玉蘭跟趙大頭一起去了。


    二賴子媳婦也在,車上還躺著趙羅鍋,沒個婦人不行。


    幾人剛走,二賴子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裏還不停的嘟囔:“該死的婆娘,死也不死利索點!”


    要是直接嗝屁了,省得鬧這麽一通,還連累他被人打,張大山的拳頭能幹翻一頭牛,自己差點被打死!


    “都怪你!要不是你整天隻知道躺床上,娘怎麽會去救你?


    結果你還不領情,自己爬出來還把娘推搡倒了,要不是你,娘壓根不會被砸!都是你,都是你!”


    二賴子家的三個閨女一身泥湯,滿臉髒汙,看著二賴子的眼惡狠狠的,像是看仇人一般。


    娘怎麽這麽命苦,攤上這種人,平時對她們打罵就算了,生死關頭居然隻顧自己的性命,讓娘去給他當墊背!


    她們沒有這樣的爹!


    “娘的,你們幾個賤丫頭還敢指責老子?應該把你們一起捂裏頭!”


    二賴子伸著手就要打人,剛走兩步就被裏正一棍子抽的歪了身子。


    “你給我閉嘴!你個窩囊廢!除了跟媳婦孩子耍橫還會幹什麽!


    剛剛還耽誤大家找大夫,要是出了事,你別想好過,按村規處置!”


    裏正用了十成的力氣,雖然年紀大了,但經常幹重活,力氣大得很。


    不像二賴子,成天在屋裏躺屍,半點勁都沒有,幾棍子下去,他就開始嗷嗷叫了。


    裏正見他左閃右躲的,也不想白費力氣,直接扔了棍子。


    二賴子躲在一旁偷偷瞄了一眼,見裏正臉色黑沉,眼神銳利,就知道不是說說而已,當下閉了嘴巴,大氣不敢出了。


    村規可是要逐出村子的,那可就成了無根之人,要是沒有了庇護,他可怎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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