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文醜取了四十金餅,辭別顏母、陳銘夫婦,趕回官寺。這四十金餅,按當下的市值來說,與五十萬錢相當。


    文醜策馬行在官道上,來往行人多有認識的,紛紛停步招呼一二,文醜亦是含笑言談。經過四個月時間的相處,沙河鄉上下皆誦文醜之德,整個沙河鄉也是和睦甜美。而官道兩旁的粟穀已經抽穗,長勢喜人,想來不過一月,必然顆顆穀穗飽滿,文醜瞧在眼裏,樂在心裏,心想隻要這一季的收成下來,則萬事不懼矣。因糧草短缺而憂慮壓抑的心情也是歡暢了不少。


    路程不遠,文醜很快來到官寺,當下就命人將鄉佐王衝叫來,既然已經決定出血購糧了,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時下正是溝渠挖掘的關鍵時候,興許過個十天半月的就能竣工通水了,到時候下一季的糧產自是有了保障。而這也是時下鄉民雖說每天一餐,但也情願參與挖掘之事的緣由,因為有了盼頭,有了生活安定的希望。這些平頭老百姓是沒有多高要求的,豐衣足食既可,但這一小小的要求,放在這兵荒馬亂、天災人禍不斷的年代卻是那麽的遙不可及。幸好有文醜,給了他們一個希望。


    王衝並沒有讓文醜久等,這邊文醜剛翻了三四篇竹簡,王衝就已經快步走來了。


    “文君,有何事吩咐屬下?”王衝恭瑾言道。


    “哦,衝之,咱們的糧食還有多少,能夠撐到何時?”文醜聞言,將竹簡放下,也不寒暄了,直接發問道。


    “從目前來看,以每日百石的用量,還能撐到這月下旬。”王衝摸了把汗,言道。


    “嗯,下旬,下旬,也就是說最低還有二十天的空缺?”文醜低吟說變,皺眉言道。


    “呃,其實若是再省著些,也能夠捱到月底,隻是如此一來,軍卒那邊就要相應的減少到兩餐了。”王衝一邊拿眼瞧著文醜,一邊謹慎言道。


    “不行,軍卒的三餐必須保質保量。”文醜不容質疑道。其實文醜心裏也明白,這鄉中耗糧最甚的就是那八百軍卒了,雖說人數不多,但文醜厚待他們,不僅三餐,而且保證質量,約占了沙河鄉糧食的三分之一,而其他流民則不然,往往都是一餐稀飯而已。縱然如此,文醜也是不願在這個問題上讓步的,畢竟若是這批軍卒沒有了戰鬥力,就沒有了後續的發展了。


    頓了頓文醜又言道:“明日我會親去欒城縣購買一批糧食,以為備用,到時我會抽出四屯的軍卒隨行,鄉裏的事務就勞煩衝之你了。”


    “文君要去購糧麽?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我一定會將鄉裏照管好的。”王衝聞言喜道。


    “若是有什麽緊急狀況,可與桃林軍司馬薑宣及遊徼柳仲共議。”文醜想了想又道。畢竟現下幽冀邊界,張純、張舉叛軍的氣焰正盛,而且還有烏桓丘力居率數千騎,助紂為虐,指不定會去那裏劫掠一番呢。是以文醜不得不謹慎的安排到位。


    ……


    文醜在堂內踱步不止,時而同王衝言說兩句,細思沒有什麽差錯夠,方又取了四十金餅,加上先前共有八十金餅,奔赴桃林塞而去。


    桃林塞上下正是熱鬧時候,三個月的訓練使得這些鄉民有了些許軍人的樣子。


    文醜打馬來到桃林塞,尋了薑宣、顏良等一幹人等,言道:“官寺糧倉將空,再沒有進項,就要無以為繼了,我打算明日去欒城縣收購些糧食。你們以為如何?”


    “此乃正事,文君可是擔心近日來的薊中叛亂之事。”薑宣略一思索言道。薊中叛亂,就是張純張舉的叛亂,因為事發在薊中,所以又叫薊中叛亂。


    “正是,若是我前去購糧,必然要帶走一批人,我怕鄉裏出什麽差錯。”文醜直言不諱道。


    “那麽文君打算率誰人前去呢?”薑宣疑問道。此言一出,堂內眾人紛紛雙目放光,畢竟這可是三個月來首次出去的機會,顏良、文霸、董江等一幹人莫不想出去檢驗一二這三月來的訓練成效。


    文醜掃過堂內眾人,良久言道:“明止為我之書佐,掌文書、糧草、衣甲諸事,需要與我一並前去。”


    陳寧聞言,出列半跪抱拳言道:“屬下領命。”此舉雖說都在眾人的資料之中,但亦是豔羨的望向陳寧。


    “另外此去少不了與富豪大戶,討價還價一番,董君念想活絡、心思縝密,可當此任。”文醜又言。


    董江大喜過望,出列半跪言道:“屬下領命。”


    “子勇可隨我前去一探。”文醜又言道。


    “是,大兄!嘿嘿。”文霸聞言,忙出列嘿嘿笑道,感受著其他人羨慕的目光,甚為得意。


    “公驥你們就在塞上,輔助瑾言守護沙河鄉吧!”文醜最後言道。


    顏良本來聽到他的名字,猛然一喜,又聽後來之言,原來是要他留守,臉色頓時不高興起來。剛要言說,就聽文醜又道:“並非隨我前去欒城就是重任,留守塞上就是輕職,若是要我看來,留守之人,其職更重,其有護佑保全整個沙河鄉之責!你們還怕沒有用武之地麽?”顏良聞言,忙止了將說出口的埋怨,但猶頗不情願的言道:“屬下領命。”其他人等亦是出言保證,自是不在話下。


    “留守人等,一律以薑司馬之命是從!不可有違!”文醜又強調道。


    ……


    隨後眾人又是一番討論,無非是如何布防,有了緊急情況如何應對,等等,夜深方止。


    “公驥,隨我到房裏來。”文醜叫住依然怏怏的顏良道。


    “怎的,大兄還有事?”顏良疑問道。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阿母現在如何了?”文醜責怪道。卻是文醜自歸來後,一直忙於討論公事,對於私情猶未來的及言說。


    顏良一聽是關於其母的,頓時謙然焦急道:“大兄,阿母怎麽樣了,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阿母很好,就是近日來,聽聞了薊中叛亂一事,頗有些憂心。”文醜將房門完全敞開,連著窗子也一並打開。正值仲夏時節,天氣較為燥熱,縱然是夜晚,尤且如此。


    “阿母就是操心過多!這戰事,有我們在就行了唄!”顏良聽聞,鬆了一口氣,埋怨道。


    “我也是這麽對阿母說的,但阿母的那個脾性你也知道,所以由你留守在這,多少也是個照應!”文醜負手遙望掛在樹梢的明月言道。


    “啊!原來大兄你是這麽想的啊!怎的不早說呢!”顏良沒想到文醜安排他留守塞上,還有這一層深意在,驚訝言道。


    “現在你還埋怨我不讓你隨我前去欒城縣不?”文醜轉身笑道。


    “大兄,是小弟的錯,嘿嘿,不曉得大兄深意。”顏良撓頭尷尬道。


    ……


    月上中天。為避燥熱,文醜與顏良隻在房內鋪了條席子,就這樣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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