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按過的很快,眼見就到了四月底,太行山中的賊寇們也開始清理驅趕老弱殘兵了,遠的不說,隻是高邑縣境內在這七八天裏就接受了十數股的流民,總人數達到了兩三千人之多,但這還隻是開始,真正的流民大潮正在醞釀之中。幸好現下高邑縣已經穩定了下來,對於這些流民的接收問題,不會出現什麽大的問題。


    這一日,帝國進入到了中平五年、五月的第一天,晴空萬裏,微風輕拂,盡顯舒然之意。高邑縣黔首們也在各級縣吏的領導下,有序不穩的接收著安排著那來自大山深處的饑民。


    於此,有一隊身著勁裝,披甲執兵的隊伍,緩緩出得城門,沿著官道遠去,隻留給城門下的程啟、柳仲、薑哲等人一個背影。不錯,這正是文醜所率的要去走訪他郡的隊伍,不過,在此之前,他卻還要對高邑縣轄下各鄉先行巡查一番。


    此番文醜一行,人數也不是太多,隻是由文霸率的一隊精兵隨行而已。但是這五六十人的隊伍,可是有著超凡的戰鬥力的,不說尋常的賊寇,就是遇到十倍、二十倍於己的賊寇精銳,也能夠安然脫身吧!但是要說去擊潰賊寇,那就是癡人說夢了。


    文醜一行人出了城門,別過前來送行的縣丞程啟、右縣尉柳仲等一眾縣吏,沿著官道向著南麵行去,其準備著自南麵的大營鄉開始,繞著高邑縣巡視一遍——自南轉西、再轉北,最後轉到高邑縣東部的齊民鄉,然後出的縣境,進入沙河鄉地界,知會桃林塞一二,再往钜鹿郡趕去。這就是文醜的一個大致的行程計劃。


    高邑縣轄下四鄉基本是按照四個方位分部在縣城周圍的,當然可能有些偏差,比如大營鄉和濟河鄉基本都位於縣城的西南方向,而齊民鄉,這個由俘虜轉為齊民的鄉製,則就在縣城的正東民,連接著沙河鄉,這也是因為,他們是由沙河鄉遷移而來的,對於沙河鄉的聯係較為緊密。剩下的一個鄉則在城的正北麵,黔首成員大多都是山中的遺民。


    在四鄉的巡視工作出奇的順利,文醜一行人不過用手兩天左右的時間就出了高邑縣地界。這是文醜先前所為預料到的。因為其認為自己在高邑縣境內畢竟根基尚淺,城中尚且有那麽多的事故發生,更別說遠離縣城的鄉下了。


    但是因為文醜近一年間的抵抗賊寇的事跡在鄉中多有流傳,所以鄉裏的黔首對於文醜這個‘賊寇克星’‘俠義孝三郎’更有認同感,對於文醜所下達的一係列政令措施的執行、遵守情況,也更為完全,這倒是文醜此次出巡的又一個意外之喜了。使得文醜對於此次出縣走訪的行動,更為興奮、暢快起來。


    話不多說,既然來到了沙河鄉地界,文醜一行人自是直朝著桃林塞所在行去。四五月份的冀州大地,不說多麽的使人暢快,但是一路快速倒退的綠意,也著實讓文醜感歎了一會,環境的美好,空氣的清新。


    官道之上,一路煙塵,自有零零散散行走的人戶,去指點,去等待。文醜這五十餘的鐵騎,就像是一道洪流,揚長而過,盡顯快意人生。馳騁的快馬,自然大大縮略了文醜趕往桃林塞的時間,隻在第三日的下午時分,文醜一行人就在桃林校尉薑宣、軍司馬顏良等人的驚喜表情中入了大塞。


    月餘未見,薑宣、顏良等人對於文醜、文霸自是想念的緊啊,雖說都有書信往來,但是哪能比得上原來的朝夕相處呢!自是一番暢敘。


    “文君遠道而來,在下不曾遠迎,還請見諒。”薑宣於塞中,驚喜言道。雖說已經不是文醜的屬下了,但還是執的下屬之禮,不僅是薑宣一人,就是塞上其他軍侯們,對於文醜的恭謹亦然。


    “哈哈,一別月餘,薑校尉、顏司馬及諸位軍侯們,春風依舊,可喜可賀啊。”文醜爽朗笑道。這一番話說的不那麽官方,盡顯親近之意。


    文醜給麵子,塞上的軍侯自是紛紛寒暄回應。都是相熟之人,皆曾共赴戰陣,其中的情誼自然不可一般而論的。三兩語後,顏良就大呼著要張羅酒宴、佳肴,要來個不醉不休。


    軍旅人物,那個不豪爽,文醜、顏良這樣的頂尖人物更是如此,其他眾人自無不應之理,就是文士薑宣,在經曆過年餘的軍旅生涯後,也早沒了往日的拘謹,對於武人間的交流方式,也是適應的緊,在這一點上,薑宣是遠勝其他兄薑哲的。


    在暢快豪爽的談論中,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酒宴開啟。


    “薑君,自鄙人率六百悍卒前去高邑後,塞上可又招募新的軍卒了嗎?”文醜舉杯示意坐在其右側的薑宣言道。


    “哈哈,實不相瞞,自君抽調六百人後,又有陸續不斷的俘虜自貴縣遷移而來,使得塞上兵力一度空虛!好教我等一眾兄弟為難!不得已,方才又從鄉民之中招募了三百餘人,又察舉俘虜向善者,共得五百餘人。這才恢複了文君在時的軍威、建製”說道此事,薑宣就有倒不完的苦水,不時還扯上顏良、董江、鐵千等作證,使得文醜都有些後悔提起這一茬事來了。


    對於此,文醜也隻能‘恩恩,啊啊’的回應,並且不時讚賞薑宣一兩句,肯定一下薑宣執掌桃林塞以來的成果。同樣,文醜也從薑宣一連串的言語之中,得知了桃林塞的現狀。


    “薑君,對於眼下流民漸多,賊寇老弱被驅趕出山一事,你有什麽看法?”為了避開薑宣的怨意,文醜拋出了一個話題道。


    “嗯,賊寇出山?此事難說啊,可變之因素有很多,一來可能為冀州大地帶來新的生機;二來也可能為冀州大地帶來進一步的打擊。”薑宣先是一愣,接著思索片刻,憂慮言道。


    “何來如此一說?”


    “隻在乎冀州各郡縣的應對之法,若是能夠將這數十萬的老弱完全收容,並給予較好的安置,那麽必然會使得山中賊寇思安,如此就是冀州新的生機所在。”


    “若是郡縣以這些老弱為累贅,以武力強勢鎮壓之,則必然會使得這些賊眾再次聚眾為寇,禍亂鄉裏,如此一來則為冀州的進一步打擊矣。死徒之威,遠非尋常縣卒、鄉兵所能鎮壓之。”薑宣連著言說出兩種情況後,方才緩了一緩,取了案上酒樽,抿了一下。


    “薑君所言卻有道理,但是猶不慎詳細,此兩種情況皆是極端之狀況也!以鄙人之見,必然都不會發生,而當發生折中之狀況也!”文醜細思片刻,回應薑宣言道。


    “折中之況?”


    “正是,君不聞前左車騎將軍皇甫公,已經從荊州借了三百萬石糧草,分散到了山周邊各郡縣,以作收納流民之用?這三百萬糧雖不能完全解決了這些流民的吃食問題,但是卻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緩和了賊寇流民與官府的矛盾,使得就是有些流民禍亂鄉裏,但也會被局限在很小的範圍之內”文醜詳細解說道。


    “嗯,哈哈,文君所思慎密,遠勝謹言矣!”薑宣傾耳聞聽後,思慮片刻,舉杯笑言道。算是服了文醜的見識。


    在大堂之上,不止是文醜和薑宣之間的談話,顏良、文霸、董江、鐵千、劉慶、陳寧、夏侯蘭等一眾人物,無不言談甚歡。要論所飲酒量,那就要數文醜為尊了,因為這些人物,無一不向著文醜連敬數盞來。


    一場酒宴,使得文醜遠離桃林塞眾人月餘的距離,瞬間彌合,並且更加親密了;一場敞開心扉的談論,也使得這群本職上的武人、粗人,更為相惜;一場杯盤狼藉、相互枕藉的聚會,使得他們更位知心、信任。


    當夜眾人盡歡散去時,星光爛漫的拱衛這一彎淺月,盡顯雅興,或許他們也在慶祝著某些盛會吧!猶如薑宣、顏良、文霸他們圍繞在文醜身邊一樣。


    “公驥,這個司馬做的如何?”在送走他人後,文醜持立窗前,開口言道。


    “哈哈,再怎麽也比不上大兄的‘縣君’威風!”


    “嗬嗬,那就要好好努力,不忘加強自身修養!武技雖說重要,但是文書也不能拉下,聽聞薑君言說,你自任司馬以來,多有研習典籍。此行可嘉。”


    “這還不是被薑夫子逼得?”一說到這個顏良就來氣,本來以他的脾性,怎會去研習那勞什子典籍!趨勢薑宣說他這個司馬,是軍隊的副職,怎麽能夠不多讀些書呢,並且將軍中的大部分事務都撂給了他,他這才開始了苦逼的讀書之旅。


    “哈哈,謹言如此做法,也是為你著想,不要有那麽多的怨念了。”文醜寬慰言道。見著顏良猶且苦著臉,文醜接著轉移話題言道:“不知阿母如何了?”


    “阿母很好,有我在此坐鎮,自會護佑鄉裏塞上安好。”顏良豪氣道。


    夜過半,酒意隨著困意一起襲來,文醜顏良抵足而眠。至於他們這一夜講了些什麽,也隻有他們兩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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