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豐、文醜文霸三人來到大堂,依次坐定,至其他的健卒,自然是沒有資格同他們坐在一起的,立在門外處以防守之資。田豐看在眼裏,心下想到:“這五人個個有一股英氣在其身,除卻領頭之文醜外,煞氣也不小,看來是經曆過戰陣的行伍之人,隻是不知這文醜到底是何種人物?莫非他就是那個在平棘頗有名氣的驅賊之人?!”


    因為巨鹿縣距離平棘較遠了,而文醜的作為又沒有很大的影響力,不足以引起州郡的轟動,自然也就入不了胸懷天下的田豐的耳目了,就是那‘驅賊之人’也不知道是田豐從誰人那裏聽聞的,也不曾在意,是故不知這‘驅賊之人’的名姓。


    “敢問諸位從事何種事務?即是平棘人士,對於平棘縣中那驅賊安境之人可曾知曉?!”出於疑惑,田豐開口言道。


    “哈哈,在下不才,正是先生所說的驅賊安境之人,承蒙鄉裏縣中黔首錯愛,得以組織人手,斬殺黑山渠帥李大目,盡驅其屬賊;擊敗黑山渠帥郭大賢,光複高邑縣城。”文醜簡略言道。但卻中氣十足,因為這都是他實打實的戰績,也是他的榮耀所在,唯有的一點可以吹噓的資本,雖說並不一定能夠入得田豐這等大才的眼。


    “哦,那就屬鄙人眼拙了,不曾想到足下還是如此的勇猛人物!於當下,能夠保境安民已屬不易,汝卻還能夠請命於臨縣,更是不可多得。”田豐有些詫異言道。顯然對於文醜的這些戰績很是驚異,因為在其眼中,文醜乃是一個不足弱冠之年的少年罷了,雖說身體已經長成,但是其中的稚嫩氣息,以田豐這等閱人無數的眼光看來,還是一覽無餘的。


    “些許成績,不足入先生之目。月前吾因戰功,又得常山相馮公之信賴,以高邑縣令之職,掌管縣裏。恢複民生,上能夠助朝廷郡縣看守一方,下能夠為民籌謀善事,實乃人生一快也。”文醜接著抖出猛料道。他這是要盡量的提升自家身份地位,好使田豐看到‘他文醜也不是一般的人!是個有發展潛力。’好為之後的招募。打下基礎。


    “哦,文君如今還是高邑縣令,實在是可喜可賀啊!確如君言,能夠上善郡朝,下體百姓,亦為一時之俊傑也!隻是現下神州,多有屍位素餐者,而少文君為國為民者!”


    田豐對於文醜所給出的猛料再次擊中,再說話時,已經開始以‘君’來稱呼文醜了。說明了他對文醜的尊重。要知道按照品秩來說,文醜的千石秩是高於其曾任的六百石秩的管職的,隻是他做的是朝官,依然可以藐視文醜這地方小縣令。不過以他的學識,自然=不會如此做的。


    “是矣,先不說其他,隻先生於朝堂所見,多有宦官當道,阻礙帝之視聽,以至於弊令不斷。下有人禍致亂,連年災變,毛賊叢生,可悲可歎矣!”文醜先是恭維了田豐一二。接著談論起眼下之亂世景象,心有戚戚然。


    “正如文君書信之中所言,怕是大亂不久將至矣,先是黃巾暴動,雖為皇甫公、朱公所破,但也留下了諸多隱患。更使得神州叛亂四起,不說遠的,隻這黑山寇一波,就擾亂了幽冀並三州之地,近來更有白波賊興起、靑徐之地亦不安穩,更別說那西涼叛亂了。”


    文醜略一提及,田豐接著言道,語氣沉重,其中盡是悲涼之意。顯現出他的迷茫和不知所從。也是,他作為大漢朝的士子,尤其是心細天下安危,還有慧眼能夠看清天下形勢的士子,對於帝國的暮氣沉沉、搖搖欲墜,自然感觸更深。同樣也為了其不得重用,雖有濟世之才,卻不得不躬耕隴畝的悲歎。


    “先生所見甚遠,小子不及也,不過天下亂之根本,還在於當下朝堂三四月份所頒布的那一道任命啊!”文醜接著評論道。


    “文君所說的可是那恢複州牧的任命?!”田豐是何等人物,當下想到。隨即又心想:“對於朝堂所頒發的這一道赦名,我等縣中士子之間亦是多有言談,各有所見,不知這個富有才思、眼光獨到的文醜是如何看法呢?”田豐耿直、剛直,也不拐彎,想到即開口問道:“不知文君所言此乃天下亂之本,從何解也!”


    “天子所頒發之令曾有言道‘州牧為一方之首,掌一方之軍政!以募兵鎮寇,如此作為,豈不是飲鴆止渴麽!”文醜坐正了身,瞧著田豐言道。


    “非也,君不知,“牧”一職,由來已久,據說舜時置天下為十二州,就設立了州牧,又稱州伯。夏代時,分天下為九州,亦有州牧,如舜時。是為治理天下之重要一環也。”雖說田豐對於文醜的想法略有讚同,但是為了激起文醜言談的興趣,故意辯道。這也是當下士子之間清談的風氣所致。


    “先生此言卻是略失偏頗,不說夏、舜之時,朝堂建製不同,為奴隸君主製,怎能同我等之健全製度相同呢!”文醜反駁道。


    “那不說他製,隻言前漢時,成帝綏和八年,大司空何武與丞相翟方進共同上奏,認為“《春秋》之義,用貴臨賤,不以卑臨尊”,而現在刺史秩僅六百石,“位下大夫,而臨二千石,”這是“輕重不相準,失位次之序”,因之奏請天子,請求“罷刺史更置州牧,以應古製”,獲得了成帝的許可。”田豐舉例言道。


    “誠如先生所言,即是請求‘罷刺史更置州牧,以應古製’,自應當知道前漢本無此職,隻是在前漢惠帝三年,開始派遣禦史監察三輔,後在各州俱設監察禦史,武帝元封元年,召回了各州的監察禦史,不複再設,然後於元封五年置部刺史,此即州刺史職位的設置之始。刺史不理軍政,專以刺舉、督察為責,行視州部,以“六條”問事。”文醜當下駁斥道。


    不待田豐再言說,文醜接著言道:“再者不論前漢是設置刺史、還是改置州牧,其之職權均未有所改變也,均以刺舉、督察為責,不理軍政也。”


    “文君之意在於,此次變更,重點在於州牧理軍官政了!”田豐思索片刻,目光閃爍道。


    “不錯,州牧有了實權,上馬管軍,下馬理政,州部成了行政區域,各郡太守均得服聽命令,而且因為州牧秩高權重,出為州牧的隻能是朝廷重臣,如今年出為州牧的黃琬、劉虞、劉焉三個人便全是本為九卿,而且劉焉、劉虞是為宗室,那麽可以想見,州牧到了州部後,威望必也高重,如此一來,若是短暫的實行或許還不會帶來太大的影響和太壞的後果,可如果一旦長期實行,無異是埋下了地方割據的種子。”文醜解釋道,這一番言談可是語出驚人,已經隱隱在提示田豐這劉家,將要失其鹿了。


    “但是若是不能使其處理軍政,則眼下愈演愈烈的賊寇風起如何解決之?”田豐又提出了一個問題。對於此,其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但是並沒有文醜那麽悲觀而已,在他的心中,雖說州牧一事略有弊病,但是對於當下神州大地糜爛的情況,不失為一劑猛藥。隻是這劑猛藥,要謹慎使用,不然就有了傷及自身的危險了。


    “賊寇風起者,乃是天災人禍並至也,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怎能安天下百姓?一日不解決民眾此等問題,則天下一日不寧。”文醜雖然說得頭頭是道,但是對於如何解決當下賊寇之事,他也是沒有什麽好的辦法的,隻能從大處言說。


    “嗬嗬,君亦不知何策可解當下之危,是故州牧之事,以為當下之勢也!縱然我等不看好,亦不可為也。”田豐笑道。其中盡顯對於朝堂憂慮,也有對文醜所言的附和,可以看出,文醜的見解,還是對他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文醜聞言,如遭雷擊,‘當下之勢也!當下之勢也!’是啊,這是曆史的車輪,不是他這一個小小縣令可以改變的,在天下大勢麵前,他文醜是那麽的渺小,縱使他奮力掙紮,也不見得能夠在曆史的長河了折騰出一點浪花。


    “文君,文君!”田豐久不見文醜回話,複有放下手中木碗,抬眼望去,見著文醜癡呆模樣,出言呼喊道。


    文醜在田豐的呼和聲中驚醒,歉意言道:“呃,適才聞聽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頂,如此想的深了點,還請先生莫要見怪。”緩了一緩接著道:“別的不說,隻在吾縣轄下,既能使得百姓穩居、賊寇思安、鄉裏肅然,縣中繁華。”這算是回了田豐方才所問的‘如何治理賊寇’之事。


    “高邑一縣,有文君為君,大幸也!隻是汝於赴任一月,正是縣裏繁忙時候,此次前來吾宅,不單單隻是路過閑談吧?”田豐開口言道,卻是一語中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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