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董卓在人前如此作為,但是其心中真正所想是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等到左右諸將退出,帳中沒了別人,董卓起身在帳中來回踱了幾步,按劍看向帳中的地圖,目光落在滎陽一線,卻是麵‘色’沉凝,‘陰’晴不定。


    董卓非是昏庸之人,這要換在平時,他是絕不會因為帳中人的幾句話就懷疑軍中大將的,可眼下非比尋常,無論朝中,抑或朝外,他而今可以說是處處皆敵,差不多已成“獨夫”,一著不慎,便難逃覆亡之局,在這麽個心理壓力極大的情況下,就是再“睿智”的人,也難免會因為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就疑神疑鬼,更何況再則說了,那徐榮不是涼州人,從根子上就遠了董卓一層,幾句詆毀徐榮的話入耳,便是明知這極有可能是文醜的離間之計,又明知進言那人和徐榮不和,那幾句話恐是落井下石、借題發揮的“讒言”,可卻也不由冒出一點疑憂。


    董卓心道:“滎陽北有袁紹,東有酸棗,東南又近潁川,地處要衝,乃我洛陽之東‘門’,非上將而不能鎮之,吾帳中諸將,雖多猛鷙,可如論智勇兼備、進退從容,能勝過徐榮的卻不多,徐榮又才剛剛大勝了曹操、張邈、鮑信,於理於情,我現在都不能召他回來。”


    他忖思多時,最終做出了決定:“文醜狡詐多智,這定然是他的離間之計,當今正是我用人之際,我萬不可中了文醜的計、上了他的當,反過來卻寒了我將士之心,徐榮是斷然不可調回。”可卻又實在不能做到完全放心,又想道,“奉先自投到我帳下,尚無軍功,我待他甚厚,軍中/將士已多有不滿。幹脆趁此機會,我把他派去滎陽,與徐榮共屯虎牢,可成兩全其美之效也。”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呂布相貌堂堂,身材雄壯,便弓馬,膂力過人。號為“飛將”,早年在丁原麾下時就深得丁原喜愛,做過丁原的主簿,今投了董卓,又深得董卓厚待,先是被董卓任為騎都尉,旋即不久,又被董卓拜為中郎將,並被得封為都亭侯。


    董卓這般厚待呂布,其中固有喜呂布勇武之因。但往深裏追究,更主要的緣故卻是因了那些丁原麾下的並州軍將士:呂布殺了丁原,獻丁原首級給董卓後,丁原部下的並州軍就被董卓吞並了,一部分歸到了呂布手下,一部分由董卓自領,涼、並俱出‘精’卒,並州軍是一支和涼州軍不相上下的勇悍部隊,為得其效忠,董卓必須不吝錢財、名爵。所以他是極力厚待呂布。


    董卓厚待呂布是為了能得並州軍之效命,這層用意,他帳下的諸將都懂,都能看出來。可是,懂歸懂,能看出來歸能看出來,卻依然有不少將校對此懷有不滿。


    董卓自掌住朝權以來,出於大局考慮,為了不‘激’起士族的更大反感和阻力。對他本部諸將的封賞本就不多,至多拜個中郎將而已,除了他弟弟之外,沒有一個授以顯貴之職的,這呂布不過是“外人”,且是個“背主求榮”的“無義之徒”,卻不但被董卓拜為中郎將,更被封了都亭侯,董卓待他如子,親賞有加,涼州軍裏的那些驕兵悍將們又怎會不對此多懷不滿?


    涼州軍裏多驕兵悍將,不滿呂布得董卓重用,而那呂布也不是一個良善之輩,丁原是他的長吏,往日也是待他如子弟,丁原為騎都尉時,他是丁原的主簿,主簿等同後世的秘書,這是一個最與長吏親近的職務,朝夕相伴,可在得了董卓的許諾和好處後,他卻說叛就叛,說殺就殺,叛了也就算了,殺了也就算了,還拿了丁原的首級獻給董卓,放到後世,這就好比是一個將軍的秘書把這個將軍給殺了,並獻其首級給敵軍主將,隻這一點,就可看出他的品‘性’,實是一個恃勇而貪的無義之徒,他既然自恃勇武,又無義而貪,今並又得了董卓的信愛重用,非常清楚董卓需要通過他來消化並州軍,自也就不會把董卓帳下的那些涼州將校看在眼裏。


    一邊是做為自家根基的涼州將校,一邊是賴以消化並州軍的呂布,他們這兩邊時有矛盾出來,董卓有時也是為難,剛好趁此機會,幹脆遣呂布去滎陽,與徐榮共鎮虎牢,一則可以解徐榮改投文醜之憂,二來也可讓呂布由此立些戰功,軍隊裏邊,說到底還是戰功說話,隻要呂布能立下一些戰功,那麽董卓再厚待他,涼州將士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思忖及此,董卓久在軍中,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說做就做,當即召來呂布,命他即帶本部兵卒前去滎陽。不久,消息傳到了潁川。


    文醜聞訊,倒是先愣了一愣,心道:“呂布去了滎陽?”原本曆史上的“諸侯討董”,文醜隻知道個大概,早就把許多細節忘了,一時卻也分不清“呂布去滎陽”是原本曆史上就有的,還是因為這一世有了他行“離間計”而才出現的。


    如是後者?文醜心道:“這就說明董卓中了我計也。”


    田疇、田豐聞之,來見文醜。田豐笑道:“董卓還不算昏聵,沒把徐榮召回洛陽。”臨敵換將,兵家大忌。董卓如真的這麽做了,那的確可稱一句“昏聵”。


    呂布自恃勇武,連董卓帳下的涼州將校都看不在眼裏,想來更不會把徐榮當回事兒,他到了滎陽後,說不定就會有爭侵徐榮兵權之事發生,徐榮在董卓軍中常受涼州籍將校的排擠,要說他是一個早就受慣氣了的,可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性’,呂布如果侵‘逼’過甚,文醜這邊再繡球一拋,他沒準兒還真有投過來的可能。


    隻是可惜,徐榮是在虎牢,而不是在伊闕。


    如是在伊闕,離文醜近,他投過來會很順利,文醜、孫堅也可借此過關而上,長驅直進;可惜他遠在虎牢,便是如田疇所料,與呂布產生了矛盾,因文醜離得太遠之故,怕卻是也難以改投來到文醜麾下。


    時入三月下旬,這日傳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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