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醜見著孫堅如此執拗,隻能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解道:“文台兄,需知小不忍則亂大謀。”


    孫堅沉思片刻,也知道文醜考慮的更為全麵,依照文醜之言行事更為有利,無奈言道:“……,也罷,就聽你的。”


    文醜提議言道:“如此,卿可傳令吳景、程普、韓當,華雄如撤,不可追擊,遙送之出境便是;我也傳令子龍、周君,轘轅關出關的那五千董軍如撤,一樣也是不可追擊,遙送出境。”


    文醜、孫堅的軍令還沒送走,趙雲、吳景的最新軍報就相繼送來。


    兩人的軍報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在說:董軍後撤。


    隻有一點不同,趙雲在軍報中提到:轘轅關董軍在後撤時,旗靡轍亂,看似軍紀不整,但他和周路都認為,這隻是假象,應是轘轅關董軍的誘敵之計,所以他和周路決定不做追擊。


    文醜回複軍報,批寫道:“卿與周君決策甚當,轘轅關董軍入境以內,與我並無一戰,今其撤退,何來‘旗靡轍亂’?此必誘敵之計也。卿二人無需追擊,送之出境即可。”


    如此,文孫之議至此結束,∟□孫堅也趕回營寨,忙著給程普、韓當等人回信去了。


    而不久之後,田豐、田疇、郭嘉等人知道了魯陽遭襲、華雄和轘轅關董軍撤退之事,亦是紛紛來到文醜帳中。


    郭嘉歎道:“我聞董卓昔從故太尉張溫擊邊章、韓遂時,諸路皆敗,甚有部曲折損十之七八者,而唯他以計得歸,獨全部曲,又聞他初入京時。兵少,乃令其部夜晚出城,白晝入城,如是再三,遂使京都士民皆以為他兵眾。‘兵者,詭道也’。他可謂諳熟此技。”


    田豐有點懊惱,說道:“董卓此聲東擊西之計,本該早能看出,卻竟被他哄過!”


    文醜說道:“不但哄過你了,把咱們全都給哄了。元皓,勝負兵家常事,沒有百戰百勝的將軍,被董卓騙過一局並不丟人,下次咱們和他再對陣時。也騙他一次就是了。”


    正說話間,帳幕被人掀開,一陣衣香傳入,諸人不用看,也知這定是荀彧來了。文醜抬眼看去,果是荀彧。此時臨暮,夕陽的光輝從掀開的帳幕外灑入,正落在荀彧的肩、後背上。諸人觀之,見他黑衣高冠。帶劍配囊,眉目清雅,長身玉立,從夕照中安然步入,隻覺恍如神仙中人。


    荀彧入到帳中,從容行禮。取出一個密封的信箋,對文醜說道:“明公,我剛在帳外,正碰上來送軍情的斥候,順便幫他拿了進來。”說著。來到文醜案前,將信箋呈上。


    文醜一麵打開信封,一麵示意荀彧入座,荀彧坐入田豐對麵、田疇上首的席上,


    文醜笑了一笑,覽信讀之,看不兩行,笑容頓收,一目十行地把這道軍報看完,將之放在一邊,環顧帳內,喟歎一聲,說道:“果如我所料!”


    田疇問道:“怎麽?”


    文醜答道:“董卓遣兵進襲河內,王匡大敗。


    河內一帶現有三支人馬,一支是王匡的,一支是袁紹的,還有一支是韓馥派去幫助袁紹的,三支人馬合計步騎數萬,可謂兵強馬壯,又有黃河天塹為防,而卻竟被董卓進襲取勝,這實在令人驚奇。


    郭嘉問道:“怎麽敗的?”


    文醜言道:“董軍虛張聲勢,使王匡誤以為他們要從平陰縣渡河,因而死守平陰對麵的河岸,結果董軍卻遣精銳從平陰東邊的小平津潛渡過河,繞到了王匡部的後麵,疾攻之,王匡部遂大敗。”


    田豐問道:“傷亡如何?”


    文醜苦笑道:“幾全軍覆滅。”


    田疇狐疑道:“袁車騎、韓冀州未去救援?”


    文醜灑然:“董軍奔襲甚速,一戰即走,袁車騎的援軍到時,他們早已就渡河南歸了。”


    田豐嘿然,言道:“好個董卓,在潁川、魯陽這邊來了一個‘聲東擊西’,在平陰、小平津又來一個‘聲東擊西’,兩個‘聲東擊西’,敗了兩個袁將軍,連帶著讓明公和孫侯也上回大當。好計謀,好計謀!”


    文醜放下軍報,召帳外的典韋進來,令道:“請孫侯來。”


    典韋應諾,自出帳遣人去孫堅營中,請孫堅過來。


    荀彧蹙眉深思,片刻後,說道:“袁車騎、袁將軍兄弟接連敗北。明公,今次討董,以袁氏為盟主,而袁車騎兄弟起兵至今,一仗未打,卻先相繼兵敗,想來銳氣已失;酸棗諸公本就怯戰,經此二役,恐怕會更不敢出戰了;……這底下的討董之戰,不好打了啊。”


    荀彧說的這些,文醜早有考慮,他之前就與孫堅說過類似的話,所以在一接到河內兵敗的確切軍報,他就馬上遣人再去請孫堅過來,所為者正是為再商議軍情。


    他問田豐等人:“元皓、子泰、奉孝,卿等有何高見?”


    田豐從文醜征戰以來就沒吃過大虧,這次卻被董卓給騙了一回,深有不甘,敵手越強,他越精神振作,聞得文醜此問,當即慷慨說道:“二袁兄弟、酸棗諸公一直或各懷心思、或懼賊怯戰,這回討董,本來就不能指望他們。明公,二袁敗了也就敗了,和咱們沒什麽太多的關係,以我之見,咱們還是按原先的策略。”


    郭嘉問道:“元皓先生是說?”


    田豐言道:“等。等到董軍厭戰思歸之日,便是我部大舉進攻之時。”


    郭嘉疑慮道:“董軍連勝兩場,士氣怕正高昂,要等到他們厭戰思歸,不知還得等多久啊。”畢竟年輕,較為心浮氣躁,不能以安穩示人。


    田豐卻道:“等得久些怕什麽?二袁兄弟、酸棗諸公皆不敢戰,天下英雄、海內誌士,而今所能望者,唯明公與孫侯二人而已,便是多等些時日,隻要待到進擊時,一戰大勝,收複洛陽,進而擒殺董卓,迎回天子,必四方矚目,萬民傳頌,功重當下,名垂後世。此立不世之功時也!”


    對這一點,郭嘉倒是讚同,他點了點頭,說道:“倘使真能擒殺董卓、迎回天子,確是不世之功,伊、霍之不能及也。”頓了下,他話音一轉,又說道,“隻是,奈何糧秣啊!”


    田豐皺眉言道:“糧秣怎麽了?”


    郭嘉言道:“明公、孫侯數萬兵馬,日食所用,開支甚大,雖從孔豫州那裏弄了些糧,短時尚好,時日一長,恐難支撐。”


    田豐卻笑言道:“這有何難?我聞孔豫州在歸州府後便一病不起,難理州事,而今州府大小事宜,多由諸從事代/理。待到缺糧時,明公與孫侯可從郡中選一二與之相熟之子,徑去州府,做個說客,尋他們借糧就是。想來看在故友情誼、國家大義上,他們總不會拒絕。”


    郭嘉訝然:“這,……這倒也是。”


    文醜問田疇:“子泰,卿以為呢?”


    田疇回道:“元皓先生所言甚是。主公,我等出廣陵而遠來潁川,是為匡扶漢室,不管袁車騎、袁將軍、酸棗諸公是怎麽想的,在我以為,我等絕不能半途而廢。”


    田豐、田疇說的話不太一樣,可意思其實都是一樣。


    他倆話裏話外,透出的意思俱是:這回討董是千載難逢的一個好機會,越是袁紹、袁術、酸棗義軍不敢出戰,對文醜來說越是最好,隻要堅持等到董軍思歸之時,就是文醜、孫堅立下不世之功之日,而一旦此功立成,那就不但是朝廷裏必然會有文醜的一席之地,便是以此功勞與朝中的那些老臣、與袁紹等這些強橫的實力派抗衡亦非不能了。


    文醜轉而詢問道:“文若,卿以為呢?”


    荀彧正容言道:“底下的仗雖會難打了,然每思及天子顛沛,為董賊所挾,我就不能自安,常懷戚憤,滅此賊獠,扶助漢室,光複漢家天威,為百姓解倒懸,此我之願也。”


    文醜拍案而起,慨然說道:“此亦我之願也!”


    二袁兵敗,諸人都看出了底下的討董之戰將會因之而變得更加難打,可是同時,卻又沒有一個人退縮,又都認為便是仗難打,也要接著打下去。三言兩語,諸人就議定了此事。


    等孫堅來到帳中,——孫堅本就是個堅定的主戰派,更是對此沒用異議,於是,文醜便和他又細細地商議了一番底下的軍事安排和部署。


    董卓連勝了二袁,接下來可能會暫時息兵,但隻從他擊敗二袁用的皆是“聲東擊西”之計就可看出他用兵狡詐,因此也不能排除他會再來奔襲潁川,所以文醜、孫堅決定,從當前到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潁川整體以防禦為主,兼顧練兵,同時繼續探察董軍的士氣、戰備。


    就在文醜、孫堅做出了這個決定後不久的洛陽營中,董卓正笑容滿麵,甚為高興。這是因為董卓剛剛得到了一個好消息。他今晨得到酸棗方麵的軍報,說酸棗聯軍中已有人提出想率兵歸郡了。


    正如文醜先前的擔憂一般,酸棗十幾萬步騎本來就是心思各異,如今二袁再各一敗,他們震懼之下,就更沒有向心力了,隻要有一個人提出歸郡,想來很快就會有更多的人附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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