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秀死了,被人發現時,她就躺在山腳一處斷崖的崖底,渾身是血,早已沒了氣息。


    聽說是有村民上山撿柴火的時候發現的。


    這處斷崖不高,從最高處到地麵其實也隻有十米左右,但張秀秀運氣不好,落地時後腦勺正好撞在了一塊尖石上。


    有人推測是張秀秀上山采蘑菇或是撿柴火的時候 腳底打滑摔下去的,畢竟三天前下過雨。


    宋清風得到消息的時候,公安已經來了,不是鄧家報的公安,是林隊長。


    “宋知青,你也聽到消息了?”


    宋清風點頭,“現在什麽情況?”


    周圍圍了不少人,還有公安在警戒不讓人過去,宋清風也就沒上前,直接問的林隊長。


    “鄧家不肯報公安,說人是意外死的,報公安事情鬧大了丟人,但是我覺得張秀秀的死不是意外。”


    宋清風挑眉。


    林隊長壓低了聲音,用隻有宋清風聽到的音量低聲說道:“我在她的脖子上發現了手指印,像是被人狠狠掐過,所以我懷疑她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


    “你不是懷疑鄧鐵柱吧?”


    林隊長搖頭,“鄧鐵柱是打老婆,但是他不下死手,也沒必要跑到這個山上來打。”


    這倒是,鄧鐵柱打老婆都是在家光明正大打的,而且像林隊長說的,他打人也確實沒下過死手,就因為這,還有人誇他有分寸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張秀秀的屍體很快被公安拉走了,鄧家父子也一起被帶走了。


    沒熱鬧看了,眾人也就散了。


    宋清風跟著往作坊的方向走去,路上還聽到大家在議論張秀秀的事兒。


    小山村裏竟然發生了凶殺案,這肯定是大事了。


    村民們議論紛紛,不過大部分人都不覺得是鄧鐵柱幹的,跟林隊長給的理由一致——沒必要。


    張秀秀在家裏就聽丈夫和兒子的,家裏家外一把抓,除了那張破嘴喜歡東家長西家短地胡說八道,倒也沒什麽其他大毛病,別人就算是恨她那張嘴也不至於就動手殺人。


    “也不知道什麽人這麽心狠,竟然敢殺人。”


    “是啊,我看到了,渾身是血啊,眼睛瞪得大大的,老嚇人了。”


    “是不是鄧鐵柱得罪了什麽人,別人不敢對他報複就報複他婆娘啊?”


    “公安也沒說就是被人殺的,你們咋說得跟真的似的?”


    “那誰知道呢,不過也有可能是張秀秀自己腳滑摔的。又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你們還記得吧,就十五年前,張家那個誰就是這麽死的。”


    “不過這段時間鄧家的夥食是真不錯,三天兩頭燉肉吃,我昨天中午還聞到了雞湯的味道。我問張秀秀,張秀秀還說是她從娘家拿回來的。她那娘家我還能不知道啊,不把她吸幹血就不錯了,還能給她吃肉。我看說不定是鄧鐵柱哪裏弄來的不幹淨的錢買的,所以不敢聲張。”


    “鄧鐵柱還能有這本事?”


    “蔫人出豹子。”


    “不止哦,昨天我還看到張秀秀從鎮上回來,籃子裏放著一塊的確良呢,我問她,她說準備給二娃子相對象,所以給他做件新衣服,好見人。”


    宋清風原本還漫不經心地聽著,聽到最後,腳步漸漸慢了下來,若有所思。


    鄧家的情況他是知道的,條件一般,但比起村裏連飯都吃不飽要賒欠工分的人家又要好上一些,畢竟鄧家沒有老人、小孩要供養,一家三口都能勞動。但要說三天兩頭吃肉,那也不太可能。


    整個狼山大隊在過去都沒這樣的人家,也就現在豆腐作坊的銷路打開了,分紅可觀才有可能,可今年的分紅都還在賬上呢,宋清風是打算到年底再分紅的,所以現在大家手頭都沒啥錢,鄧家哪裏來的錢經常吃肉?


    也不怪宋清風多想,事情太巧了。


    回到家,陸瑤正在看高中課本,看到宋清風坐在那兒半天都不說話,不禁問了出來。


    宋清風:“我在想鄧家跟之前作坊的那場火到底有沒有關係。”


    陸瑤啊了一聲,“不能吧,當時公安不是查問過了麽,鄧家那幾口那天晚上沒出過門,都在家裏睡覺呢。”


    宋清風把回來的路上聽到的話告訴了陸瑤,“他們的鄰居說他們這段時間經常吃肉,張秀秀還說是她從娘家拿回來的,而且時間就在作坊著火後不久,所以我猜測,即便不是鄧家人放的火,張秀秀應該也知道些什麽。”


    更何況,林隊長也說了,張秀秀的脖子上有很明顯的掐痕,說明掐她的人是下了死力氣的,是有多恨才恨不得掐死她?會不會是因為張秀秀那天晚上看到了是什麽人放的火,然後以此威脅那人給她錢或者肉,那人不堪其擾於是動了殺心?


    當然,這些都隻是他的推測,他沒有任何證據。


    陸瑤聽得臉色發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至於吧?”


    宋清風安撫地拍拍她的背,輕聲說道:“就是我自己胡思亂想,沒證據的,別怕。”


    陸瑤搖頭:“我倒是不至於害怕,我隻是覺得如果真的因為這個就殺人,那也太過分了。”


    宋清風笑了笑,眼神冷淡,“瑤瑤,你要知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錢,很多人是可以不要良心的。”


    上輩子他第一次創業失敗不就是被合夥人背後捅了刀子麽,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人。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所以不要把人想得過於美好。”


    陸瑤仔細想了想,點頭:“清風哥,你說得對,不能覺得所有人都是有底線的人。”


    剛過去那十年,有多少人丟棄了人的外皮,露出了畜生的內裏,人性的卑劣展現得淋漓盡致。


    明明運動的出發點好的,可到了最後,卻被那些畜生搞得麵目全非,人人自危。


    “清風哥,如果張秀秀真的是被人殺的,那是不是也能查出來放火燒作坊的人是誰?”


    “嗯,如果張秀秀的死真的跟放火的人有關係的話。”


    ……


    接下去一個星期,公安時常出沒狼山大隊,幾乎把每個村民都問了一遍,暫時還沒查出什麽有用的線索,但能肯定的是,張秀秀的死確實不是意外,公安在現場發現了兩個男人的腳印,除了其中一個是屬於發現的村民,另外一個,大概率就是凶手的了。


    公安查看過整個狼山大隊的男性的腳印,沒發現相似的,鄧鐵柱和他兒子也被放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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