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奉鑾攜畫舫進場的時間甚是巧妙,在這煙花漫天的時候,華麗的登場!就好像這漫天炫彩,是為她的出現而綻放。


    為了應付來自南方的翹楚,教坊司是傾巢而出:


    淡香茉莉之柳月,純雅百合之碧凡;謙謙幽蘭之子衿,濯濯青蓮之鳳溪;白雪寒梅之懷霜,還有那國色天香之牡丹,桑阿姑娘。


    往日單朵花魁都難得一見,今日六花齊放。樓台之上,六人沒有麵紗遮麵,帶有北方佳人的落落大方。


    桑阿端坐上首,左右兩邊分別是柳月、碧凡和子衿、鳳溪。五張古琴,悠揚而清越。懷霜於中間翩翩起。


    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


    兩艘畫舫,同湖競藝,此等盛況,也就是今天了。


    一曲終了。


    全場爆發了熱烈的掌聲呼叫聲歡呼聲。


    無數貴胄大戶的仆從帶著打賞紙條,飛快的往湖中而去,百舸競舟,都想爭個頭籌傳唱。


    但是,居然都是直奔紅袖閣的畫舫!


    教坊司碩大的畫舫,冷冷清清。


    “哼,男人。”懷霜見無人問津,不由得冷哼一聲。


    “平日裏眾星捧月,但是有了新人,自然冷若舊人。”碧凡咯咯得笑著,但是難以掩飾眼神中的落寞。


    此刻六人都是一個整體,一損俱損。


    “妹妹,這可不是新人舊人。”桑阿手指拂過琴弦:


    “王爺親自下場撐腰,哪位達官貴人敢忤逆?”


    隻是沒料到,王爺威力恐怖如斯,甚至連中立派都爭取不到呢。看來都是明白人啊。


    不知公子,此時在哪裏?


    ==


    紅袖畫舫傳唱聲不斷,綺絮終於起身,檀口微張,答謝諸人----正是南紹為她填的那首“歌起處“。


    歌聲令人如癡如醉,如夢如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陣粗暴的笑聲打斷了綺絮的妙音,綺絮姑娘眉頭微皺,目光朝那聲音源頭看去。


    眾人義憤填膺,有眼神的好的看到綺絮姑娘皺眉的樣子不由得心疼萬分,心中對那個焚琴煮鶴的無禮之徒更加的憤怒。


    “公子啊公子,你這不是害小老兒嗎!”本來對司徒曄印象絕佳的撐船老翁此刻是驚慌失色,萬眾矚目,他感覺好像被無數的箭矢射穿一般難受,即使目標不是自己,但是自己是“與有榮焉”啊,不由得叫苦不送,對司徒曄有了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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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好戲要開始了。”程榮大碗喝茶。


    “倒是沒想到正主兒出來了。”太子一臉苦笑。


    ==


    其實司徒曄沒想要出頭。但是看見教坊司樓台上幾位姑娘臉上委屈,落寞,無奈的表情,司徒曄卻有點忍不住了。


    有種,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負的感覺。


    雖然猜到她們的計劃,但是司徒曄覺得,這場子要是不是自己親自找回來,心頭就有一口氣。


    何況,自己已經上了船,進了榜,這可不是什麽好榜,是王爺的眼中釘榜,即使可能隻是榜尾。


    所以,這投名狀納了也不算什麽了。


    是的,司徒曄已經猜到,這不但是教坊司和紅袖閣的紛爭,更是太子和王爺的暗鬥。再是喜新厭舊,也不至於教坊司無人問津,除非,教坊司背後是太子。這牽扯到表態。


    你可以不支持我,但是,請保持沉默。


    而自己這絕對的太子黨,卻沒有這種顧慮。


    故而有這哈哈大笑。


    ==


    “不知道綺絮的歌喉有何可笑之處?還請公子解惑。”綺絮依舊保持著涵養,但是從業多年,從未遇見如此粗鄙之人,綺絮心頭不由得也有些許怒火。


    “不敢不敢。”司徒曄打開從楚秋那兒借來的折扇,輕輕的扇起來。


    “豈敢嘲笑姑娘的歌喉,隻是替綺絮姑娘感到不值啊不值,實在是糟蹋。如此美妙的歌喉,卻吟唱這三無詩歌,實暴殄天物。”


    ”


    湖上舟船,兩岸路人,所有的人都匯集在司徒曄的身上。


    “桑阿,桑阿你看,是公子呢。”教坊司畫舫,眾人歡呼雀躍。


    果然,你會為我出頭呢。桑阿心中甜蜜無雙。


    某艘樓船上,李嘉月不掩心中的驚訝。


    沒等綺絮姑娘回答,王爺樓船上的眾人就按捺不住了。在司徒曄哈哈大笑時他們就走了上樓台,依著欄杆,想找到是誰如此無禮,沒想到這無禮之徒卻把矛頭指向南紹,


    “三無詩歌?你算什麽東西,敢在這裏大放厥詞,竟敢點評南紹公子。”眾人不由得大怒紛紛開口嗬斥。


    “無品,無聊,無趣。合稱三無詩歌,三元郎以後不如改名吧,三無郎才是更加符合你的位階。”


    司徒曄肆無忌憚的尖酸。


    “狂犬吠日!狂徒報上名來。”


    “不敢當,尼疊是也。”司徒曄笑道。


    船上眾人麵麵相覷,這尼疊是誰?倒是聞所未聞啊。


    這時候郭大大聲說道,“尼疊在此,乖兒子們怎麽還不磕頭!”


    死寂。


    後海狂笑!無數人笑得坐倒在地,眼淚都流出來了。船上眾人臉漲紅,一口惡氣如鯁在喉。


    “閣下可是風雨聲司徒?”聲音清脆,沉穩。


    ==


    南紹他一點都不相信,有人可以醍醐灌頂,頓悟聖賢道理。


    有,那也需要無數的積累,知識的沉澱。


    但是下麵的司徒曄絕對不是在這個範圍內。


    聲聲入耳,事事關心。


    自從聽聞了這膾炙人口振奮人心的對子,南紹也是感同身受,身為讀書人,真是要刻苦讀書,積極參與天下變革!所以對於司徒曄這個人,他有去調查。到底是何等人物會說出如此千古絕句!


    然而他失望了,不是大儒,隻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一個武人,從未上過學,讀過書。還有一首閨怨詞廣為流傳,其實後者反而比風雨更為人熟知。


    一個熟諳閨怨,泡在深閨的人,怎麽可能寫出這胸懷天下的絕句!


    所以他覺得,此人必是欺世盜名之輩!作者一定另有其人!甚至那人憔悴肯定也是剽竊,抄襲!


    他恨,怎麽是這麽個人,說出了風雨聲!


    那應該是屬於我的!


    所以當南紹聽到司徒曄的笑聲,他也恨不得大笑。


    今日,就是你是身敗名裂之日!


    ==


    如果司徒曄聽的見他的心聲,一定會說,兄台你猜的真準,另有其人。但是你給我找去!你能找到我現場表演倒立洗頭的時候上王者。。


    可惜未修他心通。


    “別隨便給別人起外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夜行軍司徒曄!”


    “不知司徒公子,可還有佳作問世?”南紹問道。


    “哈哈哈哈,本該如此。”


    突然,司徒曄大聲說道:


    “夜行軍,司徒曄,打賞教坊司,詩詞四首!”


    本公子,就是這麽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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