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蘇果果懂事,心裏如何排斥周潔雨,麵上的體麵功夫還是願意做的。一晚上,跟周潔雨兩個看起來一直‘有說有笑’。


    她姐讓她跟人家打交道,她就老老實實‘應酬’。


    蘇圓圓主要招呼霞姐一家,偶爾跟周潔雨聊兩句。


    顧及著蘇果果的今晚的異樣,她沒有太熱絡,原本她和周潔雨的關係,就是周潔雨主動多過她,她的‘冷淡’倒不曾被周潔雨注意。


    整頓飯下來,也算是賓主盡歡。


    客人送走,時間已經挺晚了,蘇圓圓預料到這個情況,一早就給劉芳枝幾人訂了招待所的房間。


    三間房,外加他們家的次臥,娘仨加上敏姐,就正好。


    不過劉芳枝得知這件事,無論如何讓蘇圓圓退掉了一間,“讓秋生在你們這兒住,你訂兩間房,給敏師父一間,剩下我和果果一間就行了。”


    送走客人,娘仨幫著徐簡禮把一桌的殘羹剩炙,還有廚房用了一堆的鍋碗瓢盆,都收拾整齊,洗涮幹淨。


    留下今晚留住的蘇秋生,劉芳枝和蘇果果就告了辭,要回招待所去了。


    臨出門,蘇圓圓叫住她們。


    “等等,媽,果果進了文工團,明天就要報到,有些事我想提前跟她交代一下,今晚讓她也住下來吧。”


    劉芳枝看她臉色一本正經,知道她要說的可能是很重要的事,立刻同意了,隻是擔心夜裏的住宿問題。


    “行,但是她留下你們怎麽住呢?你們另外的房間就一張小床……”


    如果要睡四個人,蘇秋生和徐簡禮兩個人就得有一個人打地鋪了。


    別看現在天氣炎熱,夜裏的寒氣也是很重的,萬一受了涼那可不好。


    劉芳枝此時有些後悔自己非要讓蘇圓圓退掉那個房間了,如果沒退,大可以讓兩人其中一個去睡招待所。


    她思考著晚上的安排,想著,要不幹脆她留下,讓蘇秋生和徐簡禮去招待所?


    就聽蘇圓圓道,“簡禮可以住宿舍的,住宿的問題您不用操心,太晚了,您趕緊回去休息吧。”


    她語罷安排徐簡禮,“那你去送咱媽一下?送完你就直接去宿舍吧。”


    徐簡禮點頭,“好。”


    劉芳枝自然推拒,說了些她認識路完全不需要送,以及徐明天還要訓練,應該早點去休息這樣的話。


    蘇秋生也搶著說,他可以去送。


    說到最後,變成了劉芳枝留下住,蘇秋生自己去招待所。


    大家吵吵鬧鬧地安排一家子的住宿,隻有蘇果果安安靜靜站在一旁沒出聲,心裏滿是忐忑。


    入團後要如何如何,她考核結束回來的一路,她姐已經都事無巨細交代過她了,還能有什麽其他說的呢?


    蘇果果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或者說,她很緊張。


    心裏發虛。


    她暗惱自己今天排斥周潔雨靠近姐的行為,太衝動,太草率,即使後來找補回來了,也隻能哄哄笨蛋,譬如周潔雨那樣的。


    換成她姐這樣的聰明人,就很難糊弄。


    她心裏暗暗反省著,下回,一定要做的更不露痕跡些。


    同時也納悶。


    她姐一晚上都很正常地招呼客人,也沒多朝自己看一眼,她還以為她做得那些沒被發現呢。


    她那樣做的時候,想做就做了,沒來得及思考,萬一引來姐的厭惡該怎麽辦?


    此時此刻,這樣的念頭,排山倒海地向她湧來,將她席卷。


    萬一,蘇圓圓開始厭棄她,也不用做別的,隻像從前那樣,眼裏不大看得見她,當她是家裏可有可無的存在,她還能受得了嗎?


    蘇果果隻是這麽一設想,心裏就跟被一根細針戳來戳去一樣,細細密密地疼。


    現在的生活太幸福,她真的不想回到過去,一丁點兒都不想。


    她想得太投入,什麽時候跟著蘇圓圓進了臥室的,她都沒留神。


    等她醒神的時候,人已經身在蘇圓圓的臥室了。且鎖了門,房間裏隻她和蘇圓圓兩個人。


    蘇果果越發緊張,呼吸都逐漸困難。


    蘇圓圓原本在組織語言,思索著怎麽開場,讓她不覺得自己是在責備她,而隻是想跟她聊聊,看看有沒有可能讓她今後心胸盡可能得打開一點。


    不說旁的,至少讓她自己不至於處處敏感多心,自己難受。


    結果就見蘇果果一瞬間紅了眼睛,要哭又不敢哭,想忍又忍不住,委屈又可憐的小模樣。


    她敢打包票,她一開口,蘇果果的一包眼淚準會直接開閘放水一樣,飛流直下。


    哎……這讓她怎麽忍心說任何一句責備。


    雖然她本也沒計劃責備。


    一不小心,蘇圓圓開口的話變成了,“今天的事,換做是我,我肯定不會匆匆忙忙臨時起意,讓別人一猜就猜到我的意圖。”


    “尤其像座位這種事情,落座到哪裏,後來的人很大幾率會坐在哪裏,這都能提前推算到,完全可以提前做安排。你今天第一個失誤,就是沒有提前做安排。”


    蘇果果的眼淚果然沒能包住,幾乎蘇圓圓一開口,就泄了洪。


    隻是,她聽著蘇圓圓的話,聽著聽著,心神逐漸無法聚焦在自己緊張害怕的假想裏,一雙大眼微微瞪圓了,寫滿了疑惑。


    ……嗯?


    姐這是……在說什麽?


    不是要說她沒禮貌還小心眼,而是……


    要幫她總結經驗教訓??


    蘇圓圓刻意忽略了她的神色,給她時間自己去慢慢平複情緒,顧自繼續。


    “你還有第二個失誤。”


    “你心裏並不樂意周潔雨跟我太親近,也並不想照我的想法去和她做朋友。可是她問你的時候,你矢口否認,還強迫自己按照我的安排去跟她相處。”


    “其實,你大可以直接告訴她,沒錯,你就是不喜歡。也可以直接告訴我,你並不需要這樣一個朋友。”


    “你本來有機會一勞永逸解決掉她這個麻煩,或者至少,今後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不許她來我們家,但你錯失了這個機會。”


    “既然不喜歡,幹嘛還要選擇去逢迎呢?一旦逢迎,就免不了今後還要再花更多時間精力去應付,這不是後患無窮嗎?


    “即使是因為我,你也不必這樣。”


    “應該說,不論是因為誰,你都不必這樣。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你的人生現在是完全自主自由的,想交什麽樣的朋友,討厭誰喜歡誰,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你自己的事,旁人可以建議可以勸說,但最終決定權在你這裏。”


    “誰也不能替你決定,媽不能,我不能,你今後的丈夫也不能。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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