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受過年大團圓的氣氛影響,一向喜歡待在自己房間不與人交流的敏姐,今天也沒有繼續宅。


    聽見陸守明跟其他保鏢警衛們聚在徐家後院兒裏互相切磋拳腳功夫,饒有興致地打開房間的窗戶,坐在窗邊看他們打來打去。


    絕世高手偶爾看看菜鳥互啄,也別有一番意味。


    陸守明一開始打的很投入,老爺子的警衛們身手不錯,他難得有機會跟這種水平相當的對手一起切磋。


    打著打著,他忽然注意到了頭頂的視線,發現是敏姐在看後,他一瞬間緊張,動作也有一兩秒的滯後,一下子從跟對手旗鼓相當變成落了下風。


    說起來,陸守明的成長史,就是一個不斷向更強的對手看齊,又不斷超越,然後越來越強的循環。


    從前的他,一身的傲骨,從不覺得自己會哪裏不如人,即便一時落後,也終會有超越的一天。


    但自從來到蘇圓圓身邊,見識到敏姐的身手,蘇圓圓的身手,尤其蘇果果的身手後,他才發現,他還是太弱了。


    而且,其中的落差,不是他隨隨便便就能追上的。


    雖然他現在每天加倍訓練,但他深知,不邁入那個真正的武學大門,他再怎麽練,都是徒勞。


    所以其實陸守明是有心向敏姐拜師求學的,隻是還沒找到機會開口。


    怕貿然提出拜師學藝會被敏姐拒絕。


    像他小叔陸雲戈,年輕的時候多驚才絕豔意氣風發啊,還不是被敏姐拒絕了。


    陸守明不敢說自己一定比小叔強,想來想去,也隻有繼續每天加倍訓練了。


    興許哪天,敏姐看到了他死磕到底的決心,願意指點他一兩招呢?


    陸守明的走神隻是瞬間,在發現自己開始處於下風後,他便立刻收斂了心神專心應戰,出手的風格也從一開始的防守反擊變成了更淩厲的主動出擊。


    本來跟他旗鼓相當的對手,一時不適應他的風格轉換,進攻節奏不小心被他帶亂,很快敗下陣來。


    誠心誇了他一句,“實力不錯。”


    陸守明卻是笑著搖搖頭,“僥幸而已,我們再來?”


    “行!再來!”


    拳腳聲,鞭炮聲,落棋聲,人們的笑語聲以及食物滑入熱油的滋啦聲中,華曆的1979年漸漸邁入尾聲。


    夜幕落下,一大家子人圍坐在一張大圓桌前,一邊推杯換盞,享用豐盛的年夜飯,一邊看電視裏總台播送的《迎新春文藝晚會》,笑意融融。


    徐家這次是一家子大團圓,連老爺子都在。蘇家則隻差一個蘇果果。


    白天裏,和陸守明切磋得最多,也和陸守明年紀相當實力相當,和陸守明一見如故的警衛嚴勝,自告奮勇陪陸守明去部隊接人。


    冬夜的寒風裏,兩個人把車停在駐地的門邊,一邊閑聊,一邊靠在車旁等著蘇果果結束演出。


    “晚上年夜飯那麽豐盛,你幹嘛跟我一起跑出來?”陸守明問嚴勝。


    陸守明想說的其實是,就讓他一個人來接人,多好。


    嚴勝不知道他的心思,大方手一揮,“嗐,不就是一頓飯嘛,老爺子從來不虧待我們這些人,有好吃的從來沒落下我們過,差這一頓有什麽?今天能認識兄弟你,比多少頓飯都強。”


    陸守明皮笑肉不笑地對他笑笑。


    換了別的時候,他說不定還會挺感動,但今天嘛……


    算了,不是嚴勝,也有張勝,王勝……如果嚴勝不來,那個秦家的保鏢也會跟著來的,來誰不是來。


    陸守明放眼往裏麵望了望,遠處依稀還有管竹聲,蘇果果應該還得有段時間才能出來。


    於是他轉頭對嚴勝道,“你坐車裏等一下吧,我進去迎迎她。”


    “誒,我跟你一起去呀?”


    “不用!你看著車。”


    陸守明早已經快步走到門衛處去登記了,他是個熟麵孔,流程也熟悉,很快就被放了進去。


    一進去,輕車熟路往大禮堂走。


    也是緣分,他到大禮堂的時候,裏麵正好輪到蘇果果的節目。


    問口的崗哨本來把他攔住了,但他前陣子剛成為蘇圓圓的正式警衛隊候選人之一,被部隊重新秘密召回,恢複了軍籍。


    所以他一出示自己的證件,直接暢行無阻。


    陸守明快步走進去,一眼就看到台上站在c位的蘇果果。


    她表演的正是當初入選文工團之前準備的那個節目,隻不過如今已經不是一個人在表演。


    有了人數的疊加,鼓聲變得更加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那一聲聲重錘吸引,帶入了悲壯的劇情。


    隻有陸守明,目不轉睛看著那個眉眼清冷,動作利落颯然的身影,一切聲音都暫時從他的世界消失了。


    從第二次見麵開始,他就更加確認了自己的心意,而這一次,他則更加堅定。


    無論如何,他要這個女孩成為和他相伴一生的那個人。


    蘇圓圓提前告訴過蘇果果會讓陸守明來接她,所以蘇果果表演完,換了衣服出來,看到等在禮堂外麵的陸守明時,並不意外。


    快走兩步來到陸守明麵前。


    “不好意思陸大哥,讓你久等了吧?”


    陸守明看到她的臉,微愣了一下,才道,“沒有,我剛到。”


    蘇果果注意到他的神情,笑著解釋了一下,“舞台妝就是這樣,離近了看有點誇張。我剛在台上看到你進來了,怕讓你們等太久,就隻換了衣服沒卸妝,反正晚上天黑也沒人看,我們快走吧?”


    陸守明原地沒動,不緊不慢道,“不誇張,挺好看的。”


    蘇果果微頓,臉上習慣性的得體笑容,差點就掛不住。


    等等,這個人,剛剛那是在誇她嗎?


    不是她大驚小怪,長到這麽大,還是頭一回有異性這樣當著她的麵直接誇她。


    蘇果果怕自己反應過度,把別人尋常的禮貌用語當成什麽企圖,顯得沒見識,臉色微僵片刻,便假裝不以為意地接了一句,“是嗎?那就好。”


    又一次提議,“那我們走吧?”


    陸守明依舊沒動,皺眉看著她單薄的穿著,“我們不趕時間,要不然你去加件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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