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茂一邊說著,一邊將姐姐往外推,語氣堅決地說:“好了,大姐你趕緊回家去吧!好好想想怎麽向姐夫和向黨、向紅解釋口糧的事情。反正我沒有吃你帶來的那些糧食,我絕對不會去給你撐腰的,你也別把我牽扯進去。”說完,他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說完,把門使勁一關,上拴,一氣嗬成,然後在門內說風涼話,“有些人啊,就是不知所謂,自己兒子女兒餓著不管,還操心人家有工作有錢有糧的人吃不飽飯,真是腦子讓驢踢了。”


    門外的許招娣這回是真哭了,心裏委屈死了,一路哭哭啼啼的回了自家。


    等她走後,劉若蘭才領著幾個孩子出來,帶著孩子去洗澡。


    兩口子並沒有多說關於許招娣的事情。


    因為他們都知道,許招娣這種人不值得浪費太多時間和精力。


    她不僅不會反省自己,還會怪別人自私。


    他們更關心的是如何照顧好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們。


    而沒有那些看自家不順眼的人打擾,多多一家的日子終於平靜了,一家人每天開開心心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多多逐漸成長,她展現出了令人驚歎的動手能力和天賦。


    無論是裁縫、編織還是其他手工製作,她總能輕鬆掌握。


    某一天,劉若蘭正在做衣服,裁下了一些零碎的布料。


    多多看到後,拿起那些布料,不一會兒就做出了一個個漂亮的頭花或小玩偶。


    而剩下的布料,多多給許有有縫出了一條可愛的背帶褲,還給許建斌縫了一個實用的書包。


    多多的手藝讓劉若蘭目瞪口呆,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還沒有縫紉機高的小人兒竟然能如此熟練地操作縫紉機。


    \"多多,你怎麽學會做衣服的?還能用縫紉機?是誰教你的呢?\"劉若蘭好奇地問道。


    多多一邊整理著剛剛完成的褲子,一邊回答道:\"跟媽媽學的呀!我看著媽媽這樣做,就學會啦。\"


    劉若蘭心中暗自歡喜,自己並未特意教導過女兒,但她通過觀察就能做出來,真是個心靈手巧的。


    然而,驚喜並沒有就此結束。


    某天,家裏的自行車鏈子突然掉落,許青茂裝了半天也沒能成功裝好,還弄了一手黑乎乎的油。


    他好不容易將一頭安裝好,另一頭卻裝怎麽也不上去,總之兩頭總有一頭裝不上。


    多多蹲在一旁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果斷地上前擺弄了幾下,輕而易舉地就將自行車鏈重新安裝好了。


    還有,在鄰居家看了會王木匠做家具,回來自己就用木柴做了個迷你版的。


    許青茂和劉若蘭也從一開始的欣喜,變成了擔心。


    孩子優秀是好事,可他們也怕怕耽誤了孩子。


    而且,現在外麵已經開始亂了,也不敢讓孩子在外麵出風頭。


    好在多多隻在家裏動手,出去都是安安靜靜的看熱鬧,話也不多。


    其實他們是誤會了,多多出去看熱鬧,是因為在觀察那些被查的人家是不是好人。


    有功德的人家,她會偷偷出手,保住他們的命,還幫他們把東西遮掩住,不讓那些人找到。


    而沒有功德,甚至還帶有業障的人家,多多就不會管了,還會渾水摸魚的把好東西收走。


    由於被抄家的人多了,很多東西都被破壞,這個時間段的廢品站裏,東西是真不少。


    多多總是去轉悠溜達兩圈,把文物一類的偷偷收走,為此還專門空出了一個儲物空間來專門裝這些東西。


    然後表麵上就帶些零件類的東西帶回家,自己動手拆卸,組裝,重新做成有用的東西。


    多多這麽做是因為,等她高中畢業,那時候高考還沒恢複,她和她哥許建斌肯定要下鄉了。


    如果能憑借技術找到工作,肯定是比下地要好的。


    而且做出來的這些東西還能換成錢票,給自己攢以後的起始資金。


    所以她早早打算起來,計劃先把父親許青茂卷成廠裏的技術員。


    這個願望也確實很快就實現了。


    雖然多多現在還沒上學,但是許許建斌已經小學二年級了,多多在他念書做作業的時候就會湊過去,假裝跟著學。


    然後把許建斌打擊的體無完膚,為了不丟哥哥的麵子,許建斌很認真努力的學習,加上多多不著痕跡的教他學習方法,許建斌現在可是全校第一。


    所以在家人眼中,多多自然也是認識字的。


    多多找了一些機械類的書籍,每天看的津津有味,不時還要拉著許青茂詢問,廠裏的機器是不是和圖紙上一樣,哪裏是什麽功能之類的。


    就這樣,許青茂也有了一些機械知識,在廠裏操作機器更得心應手了。


    在一次廠裏的機器出了問題,而技術員不在的時候,許青茂找出了問題所在,還給修好了。


    廠長考校了他一番,發覺許青茂真的對機械挺了解的。


    於是廠裏就覺得讓他待在車間裏屈才了,把他轉去了機械部。


    許青茂升職加薪,全家還去國營飯店吃了大餐慶祝。


    席間,劉若蘭準備吃魚的時候,忽然感覺惡心想吐,有三娃經驗的她,立馬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劉若蘭輕撫著肚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許青茂看到她這個動作,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咧嘴笑著將那盤紅燒魚裝進了飯盒。


    許建斌不解地看著父親的舉動,撅起嘴巴不高興地問道:“爸爸,你怎麽現在就把菜裝起來了?我還沒有吃飽呢。”


    許青茂一邊將飯盒裝好,塞進包裏,一邊回答道:“你放心吃你的吧,這個菜等我們回家後下一頓再吃。”


    許有有流著口水,奶聲奶氣地學著說道:“吃,吃,家,吃。”


    這句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許建斌也不再愁眉苦臉了。


    冬月,劉若蘭順利生下了小兒子許建設,但這次生產讓她的身體受到了極大的損傷,以後難以再懷孕。


    許青茂得知這一消息後,毫不猶豫地選擇去醫院做了結紮手術。


    在當時那個年代,男性主動去做結紮手術的人可謂少之又少,劉若蘭既感動於丈夫對自己的深情厚意,又擔心他會因為這件事而遭受外界的風言風語和指指點點。


    於是,她讓許青茂偷偷給醫生塞了一筆錢,請求醫生保守秘密,不要對外宣揚此事。


    一家人的感情更好了,生活的也很甜蜜幸福。


    許建斌初中畢業的時候,全家就已經意識到,家裏的孩子注定是要下鄉了。


    雖然隻要有工作,就可以不用下鄉。


    可是現在的工作極其難找,想買都難。


    而且,家裏四個孩子,不可能都不下鄉。萬一有人眼紅舉報了,那結果隻會更差。


    既然有了這個意識,自然要早做準備。


    他們所在的地方,其實離農村也不遠,這個時候發展並沒有那麽快,城市的周圍也都是村莊,工廠也不是建在城裏的。


    許青茂原本想找找關係,把許建斌分配到附近的村子裏。


    可惜太晚了,有這樣安排的人太多,這條路走不通了。


    許多多建議,可以去學點在農村有用的手藝,養豬,修拖拉機,這種需要一定技術的手藝,都比彎腰種地輕鬆的多。


    而且,由於許多多的鞭策,許建斌和許青茂的機械知識已經比一般的技術員強了。


    許建斌還自己跟著同學在運輸隊學會了開車修車,將來下鄉了,許建斌完全可以憑這些手藝,在下鄉的地方,找到一份工作。


    於是,為了以防萬一,也為了能多個手藝傍身,許建斌就走了外公家的關係,去學了養豬,殺豬。順道還學了做飯。


    這些許多多也同樣沒逃過,也是跟著許建斌一起學的。


    他們兄妹在學習農村的生存手段,許青茂和劉若蘭則是早早開始打聽,搜集下鄉的各類消息,分析著去哪裏最好。


    最後大家一致覺得還是東北最好。


    土地肥沃,收成好,物資也豐富。


    一年隻種一季,冬季好幾個月不用幹活,比起其他地方,即輕鬆還能吃的飽。


    接著又開始搜集他們所知道的下鄉知青的各種情況,想看看哪個村子比較好,將來走關係把兩兄妹都送過去。


    其實大伯許青盛家的大堂哥已經下鄉了,是在西南地區。


    大伯聽說二弟在打聽下鄉的事情,就知道是為了許建斌,就來找了許青茂,想讓許建斌就去許建國那裏,兩兄弟在一起,可以互相照應。


    許青茂嘴上答應,心裏卻不以為意。


    許建國早被他媽和奶奶慣壞了,脾氣差的很,活也幹不好。


    跟許建斌根本合不來,兩人互看不順眼,不打起來都是好的了。


    而且,許招娣家的向黨向紅也都在那裏一起,聽說三人不僅不團結,還經常互相使絆子。


    許青茂才不會讓自己兒子去那裏找麻煩呢。


    再說,那裏蛇蟲鼠蟻太多,去了容易中招,怎麽看都不如東北好,還是算了吧。


    但是如果不答應,許青盛肯定要說個沒完沒了,嘴上敷衍一下,到時候許建斌不去也好解釋,就說孩子大了,有想法,跟著同學一起走了,也很正常。


    許家一家打算的挺好,東西也早早的準備起來,都是按照東北那邊的情況準備的。


    可惜,許建斌高中畢業前,在學校和幾人鬧了矛盾,都是中二少年,一言不合就開打,結果,對方人裏有一個被開瓢,差點就沒命了。


    一群人不僅賠了錢,還被要求去最艱苦的西北下鄉。


    這下參與打架鬥毆的兩夥熱血少年都蔫巴了,家裏也是愁雲慘淡。


    下鄉就很苦了,還要去最艱苦的地方,這讓愛子心切的劉若蘭一下子就病倒了,許青茂著急上火的,起了滿嘴泡,到處找關係也沒用。


    劉若蘭頭上包著布巾,抱著許建斌又打又拍,“你個死孩子,你逞的什麽能?那賤丫頭跟誰好關你什麽事?又不是你對象,你操哪門子的心?這回好了,去那麽苦的地方,以後有你受的了。”


    許建斌任由母親拍打自己,心裏也懊悔,本來不關他的事,他也隻是為了給好朋友撐場子,才被牽連進去的。


    本來家裏都打算好了,隻要去鄉下待個幾年,家裏就找機會把他弄回來。


    這下可好,下鄉補貼沒了不說,能不能回來都說不準了。“媽,對不起,我錯了!”


    “現在知道錯了有什麽用?”劉若蘭眼淚流個不停,眼睛都腫了,“你以後離那些狐朋狗友遠點,下鄉了也離的遠遠的,要是讓我知道你還跟他們攪和在一起,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早跟你說了那侯誌遠是個拎不清的,讓你別跟他玩,你非不聽,現在看看?為了個隻會裝可憐扮無辜的賤人,害了你一輩子呀!”


    許建斌低著頭不敢反駁,“媽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跟他們來往了。”


    許青茂上前拉開兩人,他皺起眉頭,語氣嚴肅地對許建斌說:“好了,都什麽時候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兒子啊,事已至此,抱怨也沒有用,我們隻能麵對現實。你先在那邊待上兩年,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為。家裏這邊會盡力想辦法把你弄回來的,但你一定要記住,絕對不能在那裏結婚。最多三五年,爸爸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你回到城裏來的。”


    許建斌眼中閃爍著淚光,聲音哽咽著說道,“爸,我知道了,我不會在那裏找對象的,我還要回來照顧您和媽媽,要給你們養老呢!”


    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想要安慰淚流滿麵的母親,“媽,你別傷心了,我這次真的吸取教訓了。而且這兩年我學到了那麽多本事,即使將來去了西北找不到工作,我也有能力養活自己。最起碼,我可以養豬啊。等我到了那裏,我會養很多豬,然後寄我養的豬肉回來給你們吃。”


    然而,劉若蘭此時根本無法接受任何與下鄉相關的話題。許建斌的話不僅沒有起到安慰作用,反而讓她哭得更加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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