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醒的時候,悶油瓶他們都還在睡。


    他揉了揉眼睛,發現天竟然黑了,而且又在下雨。吳歌正盤腿坐在旁邊,低垂著頭,一動不動的讓他心慌。


    “吳歌!”


    許是他叫得太過急促,竟把其他人也驚醒了。張啟靈一個翻身坐起來,手都摸刀柄上了,吳歌突然“嗯”了一聲,抬起頭奇怪的看著他們問道:“怎麽了這是?”


    潘子\/胖子\/悶油瓶:你問誰呢?!


    他們都看向無邪,無邪也愣了,好半天才試探性的問道:“你剛才是……睡著了?”


    “我睡著了嗎?”吳歌撓了撓頭,“我不記得這事啊。”


    眾人:……


    胖子小聲嘀咕:“完了完了,已經開始老年癡呆了……”


    “嘖!別瞎說!”潘子暗中捅咕了他一下,沒看見小三爺臉都白了。


    無邪看著吳歌,心中慢慢湧現出一種無力感。這時他突然發現阿寧的上半身從睡袋裏露了出來,心裏頓感奇怪,於是問吳歌:“你幹嘛要把阿寧從睡袋裏搬出來?”


    吳歌眉頭一皺:“我沒有。”


    無邪錯愕了一下,又扭頭看向其他人,結果都搖頭。


    有問題。


    眾人瞬間提高了警惕,小心的湊到阿寧身邊,發現泥地上竟然有一些小腳印,是從沼澤那邊過來的!


    “小心!腳印隻有一排,那東西還沒走。”張啟靈出聲提醒眾人,邊說邊朝拿著風燈的無邪做了個手勢。


    無邪立刻心領神會,調整了下燈光的位置。


    似乎被這燈光驚動,幾個不明物體以飛快的速度從睡袋底下衝了出來,眾人隻聽到一連串跳進沼澤的聲音,就好像那青蛙跳田埂一樣。


    張啟靈直跟到沼澤邊,麵色凝重的說:“是那種雞冠子蛇。”


    “我去!你們看那邊站著個什麽玩意兒?”胖子突然抬手指著一個方向喊道,立即所有的燈光都匯聚了過去。


    隻見一個渾身汙泥的人站在齊腰深的水裏,猶如一個水鬼般直勾勾的看著所有人。


    張啟靈仔細一看,驚叫道:“是陳雯錦!”


    那人聽到他的叫聲扭頭就跑,張啟靈趕忙一個縱身跳入水中,順著水麵上還沒有平複的波紋追了過去。吳歌緊隨其後,三個人一下子就都淹沒在了黑暗裏。


    無邪還想跟著,卻被潘子給拉住了:“別追了小三爺!我們追不上了。”


    無邪聞聽此言站立在水中,凝神一想頓時冷靜了許多。


    很多時候慢了半拍就等於失去了所有機會,他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吳歌和悶油瓶能夠把陳雯錦給帶回來。


    他轉身跟著潘子和胖子先回到了岸上,視線不經意間掃過阿寧的睡袋,腦子頓時“嗡”了一聲。


    屍體不見了。


    **********


    吳歌隻跟了十來分鍾就掉頭跑了,她出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雯錦。


    由幾十條野雞脖子組成的“運屍小分隊”正抱成團滾動著,而它們運輸的正是阿寧的屍體。


    隊長“歪脖子”下令停止前進,它直立起蛇身看著擋在麵前的人類,眼中充滿了不屑。


    想不到當了小偷這麽多年,這次竟然遇上了劫匪,這兩腳獸一看就是智障。


    它張嘴發出一連串“咯咯咯”的叫聲,弓起蛇身就要朝吳歌咬去。


    吳歌把眼一瞪,開口道:“咯咯咯咯咯咯……”


    嗯?!!


    歪脖子隊長愣住了,它身後的野雞脖子隊員們也愣住了。


    這這這……這隻兩腳獸的身上怎麽有股大長老的既視感?!


    對族內大長老的敬畏簡直刻進了它們的dna裏,所以吳歌話音剛落,這群野雞脖子們就都逃沒影了。


    吳歌笑著坐到了阿寧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起來吧睡美人,王子來救你了……”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垂眸看去,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了她的咽喉處。


    阿寧目光緊鎖著她,冷冷的道:“你會說蛇語。”


    吳歌抿唇一笑,突然向她湊近,嚇得阿寧趕緊收回匕首,卻還是劃出了一道血線。


    “你瘋了!”阿寧驚叫道,可當她看到吳歌從她身後抓出一隻野雞脖子時,頓時有些失語。


    吳歌把蛇敲暈,邊用蛇打著蝴蝶結邊跟阿寧商量道:“咱們坦誠一些,一問一答,痛快點兒好不好?”


    阿寧思索了一下,點頭同意:“可以。我先來,還是蛇語這個問題。”


    “說起蛇語我也隻會這一句,一個朋友教的,他告訴我有野雞脖子攻擊我時,說這句就好使。”蝴蝶結沒打成的吳歌又把蛇掛在脖子上當圍巾,“他自己就是條野雞脖子,這句話的意思是‘再跟老子齜牙就把你牙拔了!’”


    “……”阿寧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歎了口氣問道,“你有什麽想知道的?”


    吳歌認真的看著她問道:“你為何為裘德考效力?”


    阿寧聽了這話臉上突然露出了個諷刺的笑:“為他效力?”


    她抬手撩了撩自己俏麗的短發,笑得美麗又危險:“他還不配。”


    “我的父母都是中國人,他們長期在美國出差,我和弟弟就是在美國出生的。二十年前一場大火奪走了他們的生命,我們姐弟在孤兒院待了幾年。後來裘德考找到了我,我做事,他付錢,雇傭關係由此成立。”


    “但是,我是故意讓他找到我的,隻限於我,他並不知道我弟弟的存在。”阿寧冷笑了一聲,“他以為有錢就能買下很多東西,比如名譽地位,比如我的忠心,再比如……我父母的命。”


    “我幼時無力回天,但現在不一樣了。想長生?想得美。”


    “我不是在給他效力,而是在給他搗亂。”阿寧突然笑得很開心,“如今他要死了,來這之前我就給他發了定時郵件,祝他早死早超生,下輩子投豬胎。”


    吳歌聽到這笑了出來,攬著阿寧的肩膀道:“好主意,到時候貧道幫你算算他是哪頭豬,咱拿他包餃子!”


    阿寧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笑臉,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你為何救我?”


    吳歌扭頭與她四目相對,將她的麵容細細打量了一番,柔聲道:“我認識你的父母,你父親叫江濤,母親叫蘇婉。”


    阿寧的眼中閃過一抹錯愕,而讓她更震驚的還在後麵。


    “他們是特調局的外派員,而我是特調局的顧問,我們曾是同事。你可能不曾從他們的口中聽過我的真名,但一定聽過我的代號。”


    “我就是始神。”


    “現在才想起你,我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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