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玄奘那虛心求教的態度,郭業感慨萬千,奶奶的,一代大德高僧,竟然在哥們麵前垂首請教,狀若芊芊學子,這讓大師兄,二師兄,沙師弟情何以堪?


    旋即,郭業頓然有了一種為人師表的覺悟,挺起胸膛,一掃平日猥瑣賤兮兮的鳥樣。


    輕輕撫摸了一下玄奘那顆光潔鋥亮的大腦袋,甚是憐愛心疼般說道:“唉,癡兒癡兒,你既然一門心思前往西天,我又怎能不襄助於你呢?”


    玄奘身世淒慘,自幼便入了佛門當沙彌,十幾二十年如一日,在寺廟過著清苦孤寂的日子。


    何曾享受過兄友弟恭的舔犢之樂?郭業撫摸他的光頭,輕輕這麽吟歎,竟然讓這個快要奔三的大和尚心中陡起暖暖溫情,這是他活了二十八年來,從未有過的感受。


    如今他竟然從年僅十七八歲,足足比他小了近一輪的郭業身上,找到了這種感覺。


    一時間,雙目浸濕,鼻頭酸楚,喉嚨那兒仿佛卡住了一塊什麽東西,哽咽得難受。


    “啾……”


    玄奘深吸一口氣,緩和了下心情,雙手合什長宣一聲佛號,悠悠說道:“郭,郭大人……”


    “玄奘,你比我年長,如蒙不棄,你就稱呼我一聲賢弟吧,今後我必以兄長之禮待你。”


    郭業見縫插針,直接將二人的關係,更近一步的縮短了起來i。


    玄奘麵露錯愕,但潛意識裏沒有拒絕郭業的好意,神情摯誠地低語一聲:“好,郭大,不,郭賢弟。小僧俗家姓陳,單名一個禕字。不過小僧還是喜歡你稱我一聲大和尚,親近……”


    “哈哈,恭敬不如從命!”


    就這樣,三言兩語一番作態下,郭業正式與佛門一代大德高僧兄弟相稱,與燒黃紙斬雞頭無異。


    兩人關係再親近一步後,玄奘也不再矯情,問詢道:“郭賢弟,還望你幫忙解惑一二,如何讓皇帝陛下放我出關,前往西天求得真經。”


    郭業張望一下四周,在地上做到一塊突起的大石頭,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了下去,說道:“大和尚,這事兒其實很簡單,,朝廷為何三番五次禁令你離境出關?無非就是擔心你們這些有才之士將我大唐的文化,鍛造之法,工藝技法帶入西域諸國,使其強大。你試想一下,哪個國家,哪個君王喜歡被強國環伺,怎能不忌憚大唐毗鄰強國?”


    郭業一語道破天機,玄奘頓時明悟了過來,心中那叫一個冤枉,就因為如此?


    小僧可是佛門弟子,哪裏懂得什麽農作種植,懂得工藝技法啊?小僧頂多就是導人向善,宣揚佛法而已。


    阿米豆腐啊,玄奘心中有了一種躺著也中槍的明悟,自己就是一個和尚,卻被成了寧枉勿縱的犧牲品。


    唉,玄奘麵露苦楚,難道小僧的一路向西夢,小僧的向往佛祖心,就要從此泯滅破碎不成?


    不對!


    玄奘突然不顧儀態地蹲在地上,如救命稻草般一把抱住郭業的大腿,充滿期翼地叫道:“郭賢弟,你之前說過,會襄助小僧前往西天取經,你肯定有法子助小僧成行,對不?”


    嘖嘖嘖……


    坐在大石頭上的郭業心裏那叫一個爽啊,唐長老抱著哥們的大腿,央求哥們襄助,說出去,誰信啊?


    隨即重重一點頭,算是給玄奘吃了顆定心丸,笑道:“大和尚莫要慌,我既然敢這麽說,自然是有破解之法。既然朝廷有這方麵的忌憚,那咱們就反其道而行之,這也是我為何叫你前往長安一行的緣故。”


    “果然,賢弟果然是胸有錦繡,腹有乾坤之人啊。實乃人中龍鳳,有才之士,不愧為大唐年輕一代之俊彥!”


    玄奘吃著郭業給的定心丸,這個萌萌老正太般的大和尚竟然破天荒地拍起了郭業的馬屁。


    郭業一陣汗顏,心中有了幾分內疚,奶奶的,人要學好,非十年二十年不能奏功;人若要學壞,卻僅需一朝一夕間便可。


    玄奘的這番馬屁話,再次驗證了近墨者黑的至理名言。


    能讓一代佛門大德高僧,名揚千古的唐玄奘抱大腿拍馬屁,奶奶的,縱是白辛苦一場,郭業也認了。


    繼而,他侃侃而談授業解惑般講道:“如何反其道而行之呢?很簡單,便是要讓朝廷知曉,讓皇帝陛下知道,你這次出行西域,前往天竺並非求取真經那麽簡單。要讓他們真切感受到你玄奘大和尚作為大唐一份子的濃濃自豪感,要讓他們知道,此番西行,你是為了大唐之江山社稷,而去謀福祉。”


    “比如,你此番西行,必會留意途經每個國家的風土人情,地理麵貌,屆時匯成圖冊,傳回大唐長安。”


    “比如,你會留意西域諸國每座城池的兵力配置,防禦配置,偷摸記錄腦中,製成文字,捎回長安。”


    “比如,……”


    ...


    ...


    “比如,你可以留意一下西域各國的美女,看看有沒有什麽絕代佳人,留心備注,到時候好敬獻給咱們偉大的天可汗陛下。”


    “當然,咱倆既然是兄弟,你也可以為我留意幾個嘛,西域美女,波斯貓啥的,兄弟我還是很有興趣的哈。”


    ...


    “呃……大和尚,大和尚?”


    顯然,玄奘大和尚已經被郭業震古爍今的一番論調給嚇住了,麵色有些蒼白,還有些羞愧。


    他縱是榆木腦袋,也聽出了郭賢弟話中的意思,這是要他去給大唐做國際情報人員啊。


    做情報人員也就罷了,竟然還讓他一個純潔無比的佛門弟子一邊西天取經,一邊替皇帝搜羅美女。


    這也太驚世駭俗了!


    玄奘口中第一反應自然是拒絕,呐呐說道:“這怎麽能行?小僧乃是佛門弟子,以導人向善,普度世人為己任,怎能做這些竊取他國機密,搜羅美色之齷齪事?”


    “佛祖不會原諒小僧的,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說到這兒,玄奘都不好意思繼續再講下去了,他臉頰臊得慌,默默垂下了腦袋。


    郭業看著玄奘矜持矯情勁兒又出,喟然一歎,語重心長地說道:


    “嗨,這你就不懂了。如今西域諸國的黎民百姓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等待著咱們大唐天可汗陛下與百萬大唐雄獅馬踏樓蘭,將他們脫離苦海。你雖然不恥我剛才所說的那些作為,但是你可知道孰輕孰重?”


    “玄奘啊,佛門有小善果、大善果之分。你普渡一人,兩人是為小善,你若拯救了西域諸國的千萬黎民百姓,這才叫大善果。僅僅犧牲你一人之名聲,卻換來西域諸國千萬百姓的幸福美滿,這才叫真正的佛光普照,普度世人。“


    “你若糾結於各人之名聲,卻將西域諸國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拋諸腦後,任其痛苦煎熬,這哪裏是一個佛門聖子,大德高僧該做之事?”


    “佛曰,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難道這話你也忘了?”


    “你若計較個人名聲,置佛門大宏願而不顧,到時候佛祖可真會不原諒你!”


    ...


    ...


    郭業的這番歪理說罷,玄奘陷入了沉默之中,看其眉宇深皺,麵色痛苦,難受至極。


    顯然,他正在徘徊在小善與大善之間,難以抉擇。


    郭業心思,該說得哥們也說完了,奶奶的,玄奘你可要理解兄弟我的一番苦心啊。


    如果能得到朝廷的支持,你這番西域之行必定通暢無比,哪裏會受九九八十一的諸多磨難?


    噌~


    他霍然起身,拍了拍沾染塵埃的屁股,衝著還在痛苦抉擇間的玄奘說道:“大和尚,兄弟我言盡於此,到底如何全憑你自己的選擇。你要知道,此番西行,意義深遠,將會一舉奠定你在佛門中的地位,你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話畢,旋即轉身,悠悠走開……


    走了約莫幾十步,突然從後麵傳來一聲清朗的喊話:


    “郭賢弟,你們明日幾時出發,前往長安?小僧可否與你們同行?”


    呼~


    大和尚終於想通了!


    郭業沒有轉身繼續一步一步慢慢悠悠地向前走去,不過卻是高高舉起右臂,左右晃蕩,口中回道:


    “累了,乏了,明日晨起,咱們靈州郡城東門會麵吧!”


    聲音落罷,郭業已然走遠,拉起一道弧長的身影,入了玄奘眼簾中,不由讚道,郭賢弟,身形灑脫,心有急智,真乃大能之士啊。


    與此同時,這位佛門弟子心中也起了一個宏願:


    “郭賢弟,他日,玄奘必有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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