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將信將疑的低下頭,仔細打量起地上隨處可見的馬糞。


    此時地上隨處可見的馬糞,居然不是平日裏見到的馬糞團子,而是像和稀泥一般地又是馬糞又是汁兒地攪合在了一起,東一堆西一灘的,極其惡心。


    程懷義還沒琢磨過味兒來,倒是秦懷玉訝異道:“我爹跟我說過行軍途中的事兒,拉下這種馬糞的戰馬,不是瘟病就是拉稀了。難道這是……”


    郭業搶過秦懷玉的話,笑道:“沒錯。令尊秦叔寶將軍見多識廣,說得一點都沒錯。這就是馬兒拉稀的症狀!”


    秦懷玉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倒是程懷義有些好奇,狐疑道:“真的假的?馬兒拉下幾泡屎來,你就斷定它是拉稀了?”


    郭業見程懷義質疑自己,白了一眼哼道:“你自己看,正常的馬糞都是成團的,你再看看現在的馬糞,稀了吧唧的跟麵糊似的。你若不信,你自己可以下馬蘸點馬糞聞一聞嘛,保證那馬糞味道是腥臭刺鼻,不同於正常的馬糞團子。”


    “我呸~~”


    程懷義啐了口唾沫,仿佛真吃上了兩口馬糞一般的惡心,啐道:“小爺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吃馬糞幹嘛?”


    “懷義別添亂!”


    長孫羽默打斷了程懷義的嘰歪,轉頭望向郭業,詫異地問道:“聽你的意思,這些馬糞應該是蕭廷他們胯下之馬的。莫非你是說,蕭廷他們的黑馬都拉稀了?”


    郭業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很是裝逼地應道:“然也!”


    長孫羽默頓時喜出望外,激動地喊道:“真的?”


    郭業知道這廝已經備受煎熬了,也不想再消遣他,斬釘截鐵地說道:“真真兒的!”


    “太好了!”


    長孫羽默陡然挺直了腰杆子,雀躍叫道:“娘的,隻要他們的坐騎拉稀就會跑慢甚至跑不到,拉稀的時間一長,指定虛脫倒下。哈哈,沒了胯下馬匹,他們還打個屁的擊鞠。難道他們徒步奔跑,與我們玩擊鞠?”


    興奮之餘,長孫羽默猛然想起郭業的話,問道:“莫非,這就是你說的破敵之策?”


    郭業又保持起淡定從容的神色,矜持地點頭表示肯定。


    一旁的秦懷玉插嘴道:“還是不行啊,沒了這四匹高頭黑馬根本影響不了大局。這次比賽,神風擊鞠社已經全員出動,整個擊鞠社加上儲備的馬匹,少說也有二十匹。他們可以換沒有拉稀的馬匹上場啊!”


    秦懷玉說罷,不等長孫羽默詢問,郭業已經神秘兮兮地笑道:“我會告訴你們,他們現在整個擊鞠社,沒有一匹馬不拉稀的嗎?”


    “什麽?”


    這時,連秦懷玉也淡定不住了,呐呐問道:“莫非,是你暗中搞得鬼?”


    郭業聞言卻沒有表態,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突然,一直盯著馬糞看得程懷義恍然大悟,哇哇叫道:“我知道了,你小子昨晚肯定去神風擊鞠社下藥了,對吧?我猜猜看,對,你小子昨夜肯定在他們的馬料中混了巴豆,對吧?隻有巴豆這玩意混在草料中,馬兒吃著才不會察覺!”


    “噓!!!”


    郭業趕緊努嘴噓了他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姓程的,你非要搞得天下皆知才滿意,是不?”


    程懷義猜得雖不算精確,但已經差不多猜到大概其了,他這麽大聲嚷嚷出來,把郭業委實嚇了一跳。


    沒錯,他之前叫在貞娘買的,正是巴豆。


    巴豆,這可是天然無汙染的好玩意,適量的巴豆摻入中藥裏,可以起到通腸排泄治便秘的功用。


    俗話說,物極必反,過猶不及,誠然不是沒有道理。


    如果巴豆用量過大的話,就會起到反作用,小溪潺潺自然就變成了洪水滔天,拉稀非拉到姥姥家不可了。


    ....


    程懷義經郭業這麽一喝阻,又被長孫羽默與秦懷玉雙雙瞪了一眼,這才消停了下來。


    坐在馬背上彎腰俯身,撿起地上的毬杖,然後衝郭業讚道:“姓郭的,你牛,這種陰損招兒你都想得出來,我算是服了!”


    郭業聽著一陣無語,尼瑪的,這是誇人還是損人啊?


    秦懷玉沒有說話,心裏卻是暗暗歎道,懷義說的沒錯,這招兒夠損夠陰啊!


    倒是長孫羽默臉色越發地緩和了下來,衝郭業輕聲說道:“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把蕭廷他們賴以飛奔場中的馬匹搞掉,你的確想得高明!郭業,即便我們贏不了這場比賽,我之前的承諾依然奏效!”


    郭業!


    這是長孫羽默第一次稱呼郭業的名字,算是正式接納郭業進入書學班這個團體之中。


    郭業輕搖腦袋,笑道:“如果在馬匹拉稀的情況下還贏不了他們,那麽隻能怨我們自己無能了!”


    “對!”


    長孫羽默聽罷郭業這般說,突然意氣風發了起來,揮舞著手中的毬杖振奮人心道:“諸位,咱們今天就打他挨千刀的,什麽蕭廷,什麽神風擊鞠社,全都去他娘的蛋!”


    郭業見著長孫羽默英姿勃下,發髒話狠話張口就來,不由一陣兒側目,心道,這位長孫公子倒真有幾分匪氣啊,這跟他爹長孫無忌文官第一人的身份,完全不搭調啊。


    不過,這話倒是聽著蠻帶勁的。


    於是乎,他也不再和長孫羽默抬杠,揚起手中毬杖,笑道:“沒錯,今天就打他挨千刀的!”


    “打他狗娘養的蕭廷!”


    “徹底擊垮神風擊鞠社不可戰勝的神話!”


    程懷義、秦懷玉相繼揚起手中的毬杖,鬥誌激昂熱血澎湃地嚷嚷了起來。


    一時間,這邊四人的情況發生了天旋地轉的改變,在場圍觀之人,包括蕭廷那邊,都不知發生了何事,為何四人突然鬥誌如此旺盛了起來。


    這時,判罰官又在場中央催促道:“請書學班盡快開球,否則……”


    “開球!”


    “砰!”


    長孫羽默一聲低喝,身姿極為飄逸地彎腰俯身,行雲流水般揮出一杖,再次將球擊飛。


    揮罷,人已風馳電掣般抖著韁繩,追求而去。


    剩下三人,同時握緊韁繩,準備催馬前行。


    郭業主動對著秦懷玉兩人發號施令,儼然二當家一般喊道:“兩位,進攻,進攻!”


    “駕~~”


    “喝~~”


    一時間,書學班四人戰意盎然,氣如長虹般踩著馬蹄,朝著蕭廷方向碾壓而去。


    雙方,再次展開了防守與進攻。


    ...


    ...


    約莫過了一會兒,台上有眼尖的國子監學子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發現了場中微妙的變化,一個,兩個,三五個……


    特別是書學班這邊的人,更是看得跌破了眼鏡,這是怎麽回事?蕭廷那小子和神風社那三個癟犢子不會是故意防水吧?


    三胖子李少植率先站起身來,不淡定地喊道:“快看,蕭廷那孫子的馬跑不動了!”


    “何止他的馬,他那三個同伴的馬也跑慢了,怎得跟頭老馬似的呢?”


    “不對勁,病怏怏的,好像得了瘟病!”


    “瘟病個毛啊,應該是拉稀,你沒看那馬邊跑邊拉嗎?笨蛋!”


    “哈哈,快看,蕭廷的馬好像撐不住了,馬腿打著顫兒,好像連站都站不住了。”


    “砰!”


    一身巨響,蕭廷胯下坐騎轟然倒地,一陣抽搐口吐白沫,就跟中了羊癲瘋似的。


    就連蕭廷本人都硬生生摔了個狗吃屎。


    ...


    ...


    蕭廷的狼狽樣引得書學班的人一陣哄笑,不時有人開涮蕭廷這頭蠢豬,把馬給壓死了。


    蕭廷本就摔在地上極其狼狽,現在又被圍觀之人一陣奚落,麵紅耳赤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遮羞。


    旋即,他衝著場外嚷嚷道:“來人,趕緊給本公子重新換皮嗎來,速度!”


    這時,有人匆忙跑到場邊,哭喪著嗓門急急喊道:“蕭公子啊,不得了了,出大事兒了!咱們神風社的馬,全部拉稀了,有好幾匹馬兒已經拉得虛脫倒地不起了。”


    “什麽?”


    蕭廷一副不可置信地眼神,惶惶聽著場邊那人的答複,一邊走向場外一邊呢喃自語道:“你他媽的是在告訴我,現在…本公子…無馬可用了???”


    “吧唧!”


    蕭廷一個不留神,踩到了一灘稀了吧唧的馬糞上,腳底一滑又摔了一跤,整個人撲倒在地。


    不過這次運氣不好,俊秀的臉蛋沒磕在地上,居然磕到了一灘稀泥一般的馬糞之上。


    和自家馬匹拉稀的馬糞,來了一次最親密的接觸!


    “嘔~~”


    “我靠,真你娘的惡心!”


    “蕭公子真是重口味。”


    “想必蕭公子,是真餓了!”


    台上,場外,又傳來此起彼伏的幸災樂禍聲兒。


    滿臉都沾滿馬糞的蕭廷,這個時候已經不指望地上裂條地縫鑽進去遮羞了。


    刺客他恨不得來一次天崩地裂,讓自己徹底消逝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免受這份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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