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心意已決,還請大唐天子恩準。”


    拉迦室利說的那是斬釘截鐵,沒有半點猶豫和商量的餘地。


    不理郭業驚呆的眼神,更不顧李二陛下和長孫皇後的苦苦相勸,拉迦室利執意要為大唐天子獻舞。


    一國之主耍起無賴來,李二陛下也沒什麽好辦法,至少這件事表麵上李二陛下還占便宜了,不能太不給戒日女王麵子,隻得同意。


    李二陛下心中暗想,這件事一定要下禁口令。戒日女王獻舞之事,絕對不能傳揚出去,更不能出現於史書之上。


    拉迦室利的克塔克舞一跳,李二陛下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這個事情,實在是張揚不得呀!


    因為這個克塔克舞跳的實在是太刺激了……


    克塔克舞與秦王破陣舞是兩種性質完全不同的舞蹈。


    秦王破陣舞是重大的禮儀性的舞蹈,舞起來堂皇正大,代表了大唐帝國的麵子。


    舞克塔克舞卻是天竺國著名的宮廷豔情舞,那是真正的靡靡之音,充滿了挑逗與暗示。


    拉迦室利翩翩起舞,舞姿曼妙,腳裸處鈴聲叮當,跳得是那般誘惑,那般銷魂。


    李二陛下眼睛看的都直了,在大唐,誰敢給他看這個呀!


    在朝臣之中,誰敢獻上這種舞蹈,那就是典型的奸佞小人,人人得而誅之。


    就算後宮之內有嬪妃為了爭寵,給李二陛下來上這麽一段,讓長孫皇後知道了也得治她一個魅惑君王,貽害大唐江山社稷的重罪。


    長孫皇後看的眼紅心熱,心中暗啐,這個番邦女王身為一國之主,竟然如此灑脫放得開,定是生性放蕩,哼,想來後宮必是廣蓄麵首!


    郭業卻注意到,無論戒日女王怎麽跳,身姿如何曼妙輕盈,那雙眼睛卻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未曾挪動過。


    沒錯,她名義上是為大唐皇帝皇後獻舞,實則是專為自己而舞。


    漫天神佛,大唐天子,文武百官,在這一刻,在拉迦室利眼中完全消失,她的眼中唯有郭業,她在為郭業獨舞。


    郭業在天竺也待了不短的時間,對克塔克舞也頗為了解。


    他知道,拉迦室利以女王之尊跳這個克塔克舞是非常不合適的。


    克塔克舞顧名思義,乃是克塔克人所跳的舞蹈。


    克塔克人以跳這種宮廷豔舞為生,很多人淪為了王公貴族的玩物,比妓也好不了多少。因此,克塔克人的地位在天竺也十分的低下。


    作為女王,拉迦室利平日裏看看這種豔舞倒是無傷大雅,自己去跳卻實在是駭人聽聞。隻能說明,此刻拉迦室利為了郭業已經不顧一切了。


    薄命憐卿甘做妾!


    此刻拉迦室利不再是那個唯我獨尊的天竺女王,而是渴望郭業憐愛的小女人。


    堂堂一國女王,為自己獨舞,郭業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突然之間,他沒有了拉迦室利到來的害怕彷徨,也沒有了唯恐他們之間關係暴露出去的不安,心中有的唯有對拉迦室利深深的愛憐。


    郭業心裏明白,她對拉迦室利虧欠的實在太多太多了。這個女人,從來沒有得到過郭業的真心相待。


    春風幾度,不過是郭業貪戀拉迦室利的美色。


    借大兵給她,郭業更是心有小九九,意欲通過趙九醜、丹朱等人掌控天竺。


    就算得知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孩子,郭業更多的想到的是這會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到如今,拉迦室利在天子庭前一舞,郭業徹底的被拉迦室利感動了。他渴望與這妖精般的女人長相廝守,共度一生。


    然而,理智卻告訴郭業這是完全不可能的。拉迦室利有她的天竺國要統治,有他們的孩子要撫養,勢必不能和郭夜在長安城中長相廝守。那麽郭業呢?他也不能拋下長安城中的嬌妻美妾,不能拋開他在大唐的功名利祿,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不能拋棄自己心中那股子生根發芽的使命感。


    拉迦室利離開大唐後,二人今生恐怕無緣再見。


    不管了,郭業暗自下定絕心。既然不能長相廝守,那麽拉迦室利在長安的日子,就要好好好的補償她。


    卿以赤誠待我,我必以赤誠待之!


    不再顧忌李二陛下的猜忌,也暫時放下家中的嬌妻美妾,拉迦室利在長安城中日子,郭業將隻屬於她一個人。


    拉迦室利一曲舞罷,回到千秋亭,沒有雷鳴般的掌聲,更沒有眾人的交口稱讚,全場鴉雀無聲。


    豔舞嘛,人人愛看,可要是讓在座的大唐精英誇獎一番,實在是太為難他們了。


    就像後世島國的愛情動作片,廣大男同胞趨之若鶩。可誰見高朋滿座,高談闊論之時,大家一起談論某某女人優身姿婀娜,叫聲誘人的。


    各位大唐精英怎麽誇讚拉迦室利的舞蹈?


    女王陛下您的身段真漂亮,舞姿真誘人。這不成性騷擾了嗎?


    女王陛下您的舞蹈實在是太好了,我讓我的家人也學一下。這不是說自己老不正經麽?


    女王陛下您的舞蹈曠古爍今,我看了之後,實在是三生有幸呀。呃,如此惡劣的馬屁,不是正說明自己是個天生的馬屁精麽?


    如此尷尬的局麵,拉迦室利獻舞之前還真沒想到,她光顧著給郭業耍小性子了。不過拉迦室利深知這時候不能冷場,要不然隻會更尷尬。就對李二陛下道:“大唐天子,不知我這克塔克舞,比之大唐的秦王破陣舞如何?”


    比秦王破陣舞如何?


    比個球啊,比!


    李二陛下差點破口大罵,心裏暗暗腹貶,這有個屁的可比性。朕的秦王破陣舞那是真正的高端大氣上檔次,你這個克塔克舞完全是下裏巴人的靡靡之音。呃……雖然朕也挺喜歡看的,不過讓朕違心的誇讚個各有千秋,在文武百官麵前,朕還真抹不開這個麵子。


    死道友,不死貧道。作為最高領導,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轉移矛盾。李二陛下轉頭對長孫皇後微微一笑:“皇後你以為如何呀?”


    要說還得是人家長孫皇後真正的智慧無雙,道:“本宮隻是粗通音律,難登大雅之堂。戒日女王陛下的舞蹈如此別具一格,別開生麵,本宮見所未見,實在不能妄作評判。郭愛卿,你既是大唐的平陽郡公,又曾引兵幫助過天竺國王。由你來裁判,是最公平的。你來說說吧!”


    皮球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了郭業的頭上。這個問題如何回答,都是兩麵不是人。


    不過郭業也真是洪福齊天,還沒等他說話,救命的就來了。


    順公公慌慌張張的跑進千秋亭,在李二陛下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李二陛下臉色大變,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原狀,道:“女王陛下,接下來就由皇後代替朕,引領女王陛下,遊玩一下朕的禦花園。寡人今日尚有要事處理,不能久陪。還望女王陛下海涵!”


    “小王不敢,陛下請便!”拉迦室利對李二陛下自是無可無不可,反正郭業在此,她就心滿意足了。


    目送李二陛下離開後,戒日女王看長孫皇後好像也有些疲累,於是主動說道:“皇後,您也回去歇息一下吧,不如讓平陽郡公郭大人陪我在這禦花園中轉轉,可否?”


    長孫皇後對於這個擅長跳豔舞的天竺女王,也是不知如何是好,能夠順利脫身,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就坡下驢道:“平陽郡公,你可要好好招待戒日女王,不可失禮。如有三心二意之處,怠慢了女王,女王陛下怪罪下來,本宮可饒不了你!”


    “請皇後娘娘放心,臣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郭夜語無倫次的賭咒發誓。


    長孫皇後知道郭業不學無術,對於他不倫不類的話也不放在心上,起駕回宮了。長孫皇後一走,陪駕的各位大臣,宮女太監,也都散去了。


    郭業看著李二陛下夫婦先後離去,心中苦笑,又剩下我跟她獨處了,孽緣,還真不是一般的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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