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撬了李二陛下牆角的人,郭業對李二陛下的口味,其實是相當了解的。


    冷落了天下第一美人長孫皇後,卻在一幫姿色一般的女人堆裏打滾,甚至對成為朝廷欽犯的琵琶女念念不忘。這說明什麽?


    說明李二陛下在女色方麵,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或者說是一個趣味已經十分低級的女人!


    這句話矛盾嗎?一點都不矛盾。


    在長孫皇後二十來年的熏陶下,李二陛下已經對女人的“顏值”不怎麽在乎了,你再漂亮還能漂亮得過長孫無垢?


    關鍵還在於那女子的氣質。


    當然,這個氣質說的不是多麽高貴,也不是多麽溫婉,更不是多麽雅致,還是那句話,要論這些氣質,誰比得過長孫皇後?


    真正能讓他動心的女子,用一個來自後世的詞兒來說,就是“性感。”


    用大唐現成的詞兒來說,就是兩個字——“風.騷”,再多加兩個字,就是“風.騷入骨”!


    想當初李凝香化名琵琶女,靠的就是這一招,迷倒了貞觀天子。


    有時候,郭業甚至想,什麽時候冒著被人們視為“佞臣”的為風險,帶著李二陛下逛一下青樓,以彌補自己內心之中對他的虧欠。


    現在見了這個薑玉梅,郭業忽然覺得,逛青樓還不如把此女獻上去。哪個青樓女子能有此女的風塵氣?哪個女子能有此女那麽煙視媚行?


    就算單單論嬌媚,恐怕就是新羅女王金德曼在這裏,也得自愧不如。


    此女坐在那裏,似乎腦瓜頂上就寫著幾個大字——我想男人。


    真不知淵男建是從哪找來了這麽一個女子,不光長得傾國傾城,氣質也摸準了李二陛下的脈門。


    三韓之地,美女何其多也!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把此女獻上去了,李二陛下滿意了。那攻打高句麗的計劃咋辦?


    不說李二陛下受了此女的誘惑,從此君王不早朝。單單從道義上就說不過去。


    糖衣吃掉,炮彈打回去。郭業當然是做起來毫無壓力,但是作為天下共主的貞觀天子可幹不出這種事兒。


    要美人,就得放棄高句麗的江山。要高句麗的江山,就得把美人拒之門外。


    雖然按照道理說,李二陛下應該愛江山不愛美人,但是以他那對琵琶女念念不忘的尿性,萬一一時糊塗了呢?


    這美人到底是獻,還是不獻?郭業一時間還真是左右為難。


    “嘻嘻,秦國公您發什麽呆呀?莫非奴家的臉上有花?”薑玉梅掩口笑道。


    “啊……不。”


    郭業這才回過神來,咳嗽一聲,正色道:“本官是在想,我大唐天子乃是萬民之主,身份尊貴。世間無論哪個女子能夠有幸服侍陛下,都是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薑玉梅紅唇輕啟,用充滿誘惑的嗓音道:“秦國公此言乃是正理,奴家也是這麽覺得。妾身定會竭盡全力,報效陛下。”


    稍微頓了一下,她又補充了一句,道:“一定會讓陛下領會到世間至樂。”


    饒是以郭業的閱女無數,聽了最後一句,也不由得心中一蕩。


    他連忙擺了擺手,道:“不不不,你誤會了……本官的意思是,不是什麽女子都有資格得到陛下的寵幸的,除了長得不錯以外,還要身家清白。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身家清白?聽聞大唐皇宮之中,有很多罪臣之女,犯官之後。莫非這些人,還能稱得上是身家清白?”


    “此清白可不是彼清白,罪臣之女犯官之後再不堪,也是大家閨秀出身。就算父兄有罪,被沒入宮中,但也不損他們的冰清玉潔,可不是凡俗女子可比。”


    “比如說巢王妃?”


    “呃……”郭業被薑玉梅一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所謂的巢王妃,就是被李二陛下強納的弟媳,齊王李元吉的老婆。這位無論如何也同“冰清玉潔”沾不上邊。


    好在薑玉梅沒讓郭業尷尬多久。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繼續道:“秦國公的意思,其實妾身早就聽明白了。您是說,妾以為妾身的來曆不清白?或者說,認為妾身已非完璧,不夠資格侍奉大唐天子?”


    郭業不動聲色地答道:“玉梅小娘子果然善解人意。”


    “那妾身如果告訴秦國公,其實我現在還是清白之身,您相信不相信?”


    郭業挑了挑眉毛,吐出了兩個字“嗬嗬”。


    薑玉梅豈能聽不明白這兩句話裏麵的諷刺之意?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妾身可不是沒有來曆的人,更不是什麽風塵女子。高句麗風流教的源花,原來乃是楊鳳怡。如今已被您金屋藏嬌了。可知她的繼任者是誰?”


    郭業一愣,道:“不會是小娘子你吧?”


    “秦國公果然聰明,一猜就中了!”


    “那怎麽可能?風流教源花一職,關係何等重大。一向是由高句麗五部大人的嫡女來坐。五部之中,可沒有一個姓薑的。”


    “這就是秦國公有所不知了。現如今高句麗國內,五部之中,乙支氏和高氏都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楊氏已經自立。單單剩下了淵氏和孫氏,還講什麽以前的規矩?”


    “即便如此,那薑小娘子能坐上源花之位,想必也是出身了得吧。”


    薑玉梅傲然道:“家祖薑以式。”


    “薑以式?呃……真是久仰久仰……”盡管說著客套話,但郭業一臉那滿臉的茫然之色,卻出賣了他。


    薑玉梅瞪大了眼睛,道:“你沒聽說過家祖?”


    “在下出了名的不學無術,孤陋寡聞,還望薑小娘子見諒。薑以式,嗯,好名字,可是三國薑維之後?”


    “哪呀,我們薑氏乃是齊國薑尚之後……算了,這也不怎麽靠譜。”


    薑玉梅擺了擺手,繼續道:“其實,家祖聞名於三韓,與祖上的名號可沒關係。想當初大隋攻高句麗。僅有兩個人打了大勝仗。這兩個人,一個是乙支文德。另外一個,就是家祖了。”


    郭業心中一動,乙支文德在曆史上大為有名,他是知道的。但是這個薑以式的名號,卻從未聽過。


    他說道:“小娘子能否講講令祖的戰績。也讓郭某人見識見識高句麗名將的風采。”


    “想當初隋朝盡起水陸大軍一起攻打我國。他老人家以五萬人馬,對付漢王楊諒的三十萬軍隊,大獲全勝。”


    郭業一聽這話,就知道薑玉梅在吹牛逼。


    乙支文德據說對高句麗有存亡絕續之功,真實的戰績,不過是取得了一個所謂的薩水大捷,殲滅了四五萬隋軍。真正讓隋軍退兵的原因還是組織不力,軍糧不足。


    這個薑以式五萬破三十萬,竟然在曆史上沒留下什麽名號,也太說不過去了。


    很顯然,要麽是史書記載錯了,要麽是高句麗給自己的臉上貼金,遠遠誇大了此人的戰績。


    盡管這麽想,但郭業還是懶得駁斥薑玉梅的話,不管怎麽說,這場戰爭大隋戰敗了,自己要是為大隋辯解的話,人家回一個“死鴨子嘴硬”就可以通殺一切了。


    男人嘛,能動手的時候就別吵吵。


    再過一段時間,遠征高句麗。滅其國,虜其人,讓薑以式這老家夥在李二陛下麵前跳舞。


    到了那時候,他以前到底是五萬破三十萬,還是五萬破三百,誰在乎?


    想到這裏,郭業道:“想不到令祖還有如此功績,真是令人佩服之至,就是不知他老人家現在還健在否?可還在高句麗軍中擔任什麽職司?”


    “多謝秦國公關心。家祖少年成名,今年不過是六十二歲,當然還在人世,不僅如此,還被國主封為水陸大都督,負責掌管全國兵馬。”


    “好!真是太好了!”郭業大喜道。


    薑玉梅不解,道:“家祖身居高位,秦國公為何如此高興?”


    郭業道:“高句麗無大將,就算滅其國,也難稱蓋世之功。正是有令祖父在,郭某人從龍出征,才好建功立業,千古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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