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林小河帶路,在野外轉悠了好幾天的韓江,終於來到了自己的第一個目的地——平寧縣。


    邁步走入長著一塊塊斑駁青苔,岩石構築的城牆。


    韓江的眼前出現了一條陌生而狹窄的街道。


    舉目四顧,強烈的陽光照射這片窮街漏戶,坑窪不平的路麵上,點綴著幾片渾濁的水窪。


    空氣中隱隱飄蕩著一股子黴味和腐敗的酸味。


    道旁的泥草房歪歪斜斜的靠在一起。


    如同蜷縮著的人影。


    微風拂過,房頂上枯黃的茅草微微搖擺,簌簌有聲。


    蕭瑟破敗的氣息,充斥著在整個城市的上空。


    抬手揮舞兩下,驅趕麵前嗡嗡的蒼蠅,韓江眼神沉凝。


    說實話。


    平寧縣的樣子,有些超乎他的預想。


    好歹是一個成規模的縣城,怎麽如此破敗不堪?


    “韓大哥,這邊請。”


    韓江眯眼看著四周環境時,林小河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回過神來。


    兩人繼續朝著城內走去。


    在彎彎曲曲的街巷中穿行,越是深入城裏,一股難聞的怪味就越是濃鬱。


    “這味道……”微嗅了兩下,韓江蹙眉。


    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林小河沒有搭話,隻是快步帶著韓江往前走去。


    走過一條高低不平的長道後。


    前麵出現了一片木柵欄圍城的營地,相比於城內混亂不堪的環境。


    這裏,明顯要幹淨整潔不少。


    而且空氣中的怪味,也要稀薄許多。


    “是林副尉,您終於回來了。”


    營地門口,兩名值守的兵士看到林小河,連忙急著迎了上來了。


    見兵士焦急的神情,林小河皺眉問道:


    “怎麽了?”


    “昨天來了兩個身穿全身甲胄的人,好像……好像就是都尉大人口中的戍涼衛。


    剛剛營裏副尉以上的大人,都去大營了,您也快去看看吧。”


    “戍涼衛?”


    聽到這個名字,林小河與韓江的眼神都微微一凜。


    林小河是因為玄鐵軍和戍涼衛一向不對付。


    如今突然有戍涼衛造訪,必然是來者不善。


    而韓江更狠。


    他手上有兩條戍涼衛的人命。


    玄鐵營裏的這兩名戍涼衛,是不是因為為了那兩個被他殺了的戍涼衛而來的呢?他心中暗忖。


    “小趙,你帶著這位大哥去我的營帳休息。”交代了一聲值守的兵士,林小河扭身對著韓江抱歉道:


    “韓大哥不好意思,我有要事先去處理一下,你先休息一下等我。”


    “嗯,”點了點頭,韓江沒有說什麽,跟著那個趙姓的兵士離開。


    安頓下韓江,林小河顧不上換衣服,馬不停蹄的就朝著大營走去。


    ……


    玄鐵軍大營


    主帳


    一名身著烏金荷葉甲,豹頭環眼,留著長髯,虎背熊腰,四十多歲的男人大馬金刀的坐在主將位置上。


    在其身下,兩名渾身都籠罩在黃銅甲胄的戍涼衛,一前一後的坐著。


    營帳外,十多名玄鐵軍的軍官圍在外麵,側耳傾聽的裏麵的動靜。


    “呂都尉,這可是薑大人的親筆手書,您真的不看一眼?”


    坐在靠前的戍涼衛開口,聲音透著幾分陰冷,手裏還舉著一側燦白封麵的冊子。


    “本都尉昨天就和兩位說了,玄鐵軍隻聽從上峰軍令,至於什麽薑大人、蒜大人的手書……不好意思,看不懂。”


    嗬嗬笑了笑,玄鐵軍都尉呂清捋了捋胡子,語氣鑿鑿。


    緩緩放下手裏的手書冊子,戍涼衛道:


    “呂都尉的忠心,宋某佩服。


    但有時候愚忠,對自己,可不太有利。”


    眉峰一揚,呂清雙手按在了膝蓋上,身子前傾,凝望著麵前的戍涼衛:


    “哦?孫大人,是在威脅本都尉嗎?”


    哈哈一笑,戍涼衛連連擺手:


    “不敢不敢,玄鐵軍和戍涼衛,同為涼國中流砥柱,我怎敢放肆。


    既然呂大人不喜,那我二人就告退了,不送不送。”


    站起身來,兩名戍涼衛朝著呂清拱了拱手,沒有一絲拖泥帶水,轉身離開了營帳。


    注視著兩名戍涼衛離去的背影,外麵的一眾玄鐵軍軍官湧入營帳中。


    “大人,這兩個披甲人到底想幹什麽?”


    戍涼衛常年甲胄不離身,在外人麵前,從不以真麵目示人。


    所以玄鐵軍中,便戲稱其位披甲人。


    輕輕按壓著右手上的臂吞,呂清緩聲道:


    “他們想借平寧縣的城隍。”


    “什麽?”


    “好狗膽!”


    “真是賊心滔天啊,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居然想借城隍。”


    呂清道出了戍涼衛的目的,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眾軍官義憤填膺,斥責怒罵戍涼衛的膽大包天。


    似乎這城隍乃極為重要之物。


    “好了,靜聲。戍涼衛知道平寧縣是我玄鐵營的駐地,還敢過來借城隍。


    這附近,估計有惡詭複蘇,並且已經失控。”


    抬手示意眾人安靜,呂清的副手,玄鐵營副都尉餘榮沉聲道。


    “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呂清眼神沉凝。


    身為玄鐵軍的都尉,他很清楚戍涼衛除了結黨營私,貪贓枉法以外,最大的職責,就是回收他們置放在全國各地的惡詭。


    惡詭這種東西,本身就是危險與恐怖的混合體。


    就算是專職於此的戍涼衛,也沒辦法保證每一次的回收,都做到萬無一失。


    一旦失手,惡詭複蘇。


    執行任務的戍涼衛自然是必死無疑,而更加嚴重的,是複蘇的惡詭對周圍環境,以及城市產生的破壞。


    玄鐵軍與戍涼衛相互仇視。


    可這個時候戍涼衛卻跑到玄鐵軍的地盤,借能夠克製消滅惡詭的城隍。


    這不就是擺明了說這附近有惡詭複蘇,而且失控了嗎。


    一時間呂清心裏湧上了一絲淡淡的後悔。


    或許,他應該把城隍借給這兩個戍涼衛。


    畢竟一旦複蘇失控的惡詭,遊走到平寧縣周邊來,最後倒黴和擦屁股的,還不是他玄鐵軍。


    但轉念這縷後悔又迅速消散。


    城隍是一座城市的命脈,城隍移位,意味著城市失去了最基本的保障和護佑。


    如果發生意外,那整個平寧縣內,近十萬人的生死性命,可就不保了。


    戍涼衛口碑極差,貌良心黑。


    城隍到了他們手裏,如果不還,那就等於是自己親手斷送了平寧縣十萬百姓的身家性命。


    “唉,這些四處鑽洞的臭蟲,究竟什麽時候才能老實一點!”


    煩躁的揉了揉太陽穴,呂清右拳緊握。


    這一刻,他多麽希望自己不是玄鐵軍的都尉。


    而是一個孤家寡人的流浪武人。


    那樣,他就可以好好讓那兩個戍涼衛知道,什麽叫惡有惡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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